2、相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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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看看菜单。”他也回以微笑。
……没办法，不得不点餐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店，却是他第一次走到收银台边，心底总有种微妙的尴尬。
“来份……那个……”他想要镇定地点菜，映入眼帘的一列列的美丽价格却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那个……”再找找，偌大几张菜单，难道就没有他点得起的菜了吗！
此时他颅内宛若一个快速运行导致过热的巨大蒸汽装置，每一个部件都在向他预警将要停工。
“那个……”救命，好像还真没有他点得起的菜……等等。终于找到了——！
“给我来一份白水。”
余元杰学着自己在食堂看见舍友点单时的模样，仰头与店老板对视，抿唇微笑道。
就在他说完这话的0.01秒，他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后，原地宕机。
“呵。”
他听到前方不远处一声轻哧。
店老板倚在收银台边抱着胸，表情似居高临下地俯瞰自己，眼里写满“我早就知道，这货是来砸场子的”。
“保安。”
他好像是习惯性的朝门口招招手才发觉没请保安，叹口气，头部微微往下侧偏，双手背在身后解开围裙，两条笔直的长腿迈出柜台，准备绕过来抓他。
余元杰感觉那一刻自己的心脏速率骤然飙至顶峰，他连忙找补：
“等等！那只是个玩笑，我是说……我要点一份漂浮海盐奶泡……贝壳？”
这是什么鬼名字。余元杰越念越怀疑自己眼睛，可他还是坚持念了下去。
幼弟还在外头等着，现在被店老板赶出去那就全完了。
——他像被空气烫了嘴一样声音洪亮并快速地报了一道菜单板中央图片画得最大的商品名。
店老板挑眉，缓慢地回到了收银台但依然没系上围裙，一只手指在不同的按键上点点点：
“漂浮贝壳的价格145星，现金还是刷卡？”
……
不现金不刷卡，赊账行不行？
145星够他在食堂吃五十顿了。脸面固然重要，架不住腰包更加重要。
“太贵了，我还是再想想吧。”
余元杰快速咕嘟完，抬眼就见店老板再度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朝他逼近。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补充一句：
“我还是想先来杯白水试试！”
……
还不如不说。等会被店老板请出去了两手空空该如何向幼弟解释？
他朝店老板鞠着躬，实际思绪已经飘至它处了。
“噗呵。”
店老板笑了下，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小同学，今天这顿就算我请你。”说这话时，店老板的眼神对准他的脖子，视网膜略微扩散，模样倒像个瞎子。
但是怎么可能呢？余元杰摇摇头。
店老板的动作利索，三下五除二就把一袋打包好的漂浮海盐奶泡贝壳拍进他怀里。
啊……
余元杰的表情有些无措。罕见的关心，竟然被糟他占便宜的陌生兽给施予了。
身体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直冲头顶，令他差一点战栗。
从店老板手里接过打包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店的。
幼弟的情绪很激动，因为他看见大哥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被店老板笑着给了一盒餐品和好几包免费食品，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大叔。
……可怎么偏偏就摊上了我呢？余元杰自嘲地笑笑。
在这个世界上，好兽就是会被坏兽欺负的。
大叔给了他温暖，他却依旧会去扫荡对方店里的食品。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但他只会继续得寸进尺，而不是就此停止。
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不仅扫荡领取点的所有免费食品，还卖多的给那些不想下楼的懒兽，引起小范围热议，渐渐传到店老板的耳朵里。
直到一周后……
就在他轻车熟路地扫荡三排领取点货架时，周围明亮到有些刺眼的光线突然一下全部暗沉下来。
一转身，他就发现店老板极具压迫力地站在他面前，双手抱胸，几乎挡住了所有光源。
“……喂，小同学，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余元杰手一抖，没藏稳的食物哗哗往地上掉，就这样被抓了个现行。
他被店老板扣下来打工了。
但他也因此确信店老板不是瞎子——瞎子不可能看得见他的动作。
这家海鲜餐厅开门的时间很晚，余元杰便理所当然认为店老板也睡到每天十点，才悠哉悠哉地起床开业，直到早晨六点就被电话催醒时，他才感到不妙。
事情远超出他的认知范畴，谁曾想一个早上10:30或者说接近中午才开门的早午餐饭店老板需要六点钟就开始到店里收拾准备食材啊！
他垮着个白鼬p脸，用余光去扫店老板的动作，然后依葫芦画瓢。
动作倒是有模有样——如果忽略物品砸上陈列铁台的震天响的话。
店老板停下手里的活计，浓眉一挑，凝视飞离台面五厘米的箱子。
余元杰搬着搬着，就有一只滑凉的大掌如鱼一般游上来，摁住他左边肩头。
耳边炸起的低沉嗓音中满是浓厚的不悦，“你再这样放东西，摔坏的只会增加你的债务和工作量。”
随后，店老板表示自己也不是不通兽情之辈：
“别这么沮丧，我不会让你打白工。只不过费率会更低些，为了抵扣你多拿的那些食品。”
余元杰有些不服气，但他知道不能跟掌钱的呛声，否则吃亏的是自己，于是只能偏过头去嗡嗡：
“那不本来就是免费的嘛，放坏了就只能扔了，我多拿一点怎么了？”
“你的‘多拿一点’指的是掐点出现拿光所有吗？”店老板朝他露出一排咬合整齐的锋利鲨鱼牙。
……！
余元杰惊觉店老板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薅货柜，对方很可能已经观察他有一段时间了。
可对方不是很忙嘛，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自己？“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哈，这个问题问的好，说不定你这样做不止一周呢。”店老板啫着抹若有所思的笑，眸光里却透着股警示，“从你进门想半天就点一杯白水开始。”
“……”
余元杰思绪万千，最后总结成四个大字：文、建、误、我！
若不是幼弟，他就不会为了在其面前做完一套正常流程而被冤大头注意到，导致整个蹭吃计划的提前终结！
“还有什么想说的？”店老板把洗洁精和钢丝球塞进他手里。
突如其来的冰凉让他差点打激灵。
没什么好说的。“被你抓住，我还不是只有认栽。”
余元杰耸耸肩，仰头：“最起码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总不能‘唉’来‘喂’去的叫你吧？大——叔——”
油画美男笑了起来，好像很高兴别兽把他喊成“大叔”一样。
“申侑也，哪几个字不重要，音对了就行了。”
话音刚落，一大叠盘子无情地降落到他的手边。
“欸——申、侑、也？”余元杰在嘴里过了几遍，越念越像那什么鬼漂浮海盐奶泡贝壳。
好拗口的名字，“干脆还是就叫你大叔吧？大叔～大叔——”
他手里托着盘子仰着头，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两天后。
“大叔，我可能需要请假。”他向申侑也提出午高峰休班的申请，理由是家中幼崽无兽看护，他不放心。
实话实说会显得奇怪吧？毕竟动物世界只有求偶，没有拉扯兄弟长大的这一说。尤其是在被长辈离弃、自身经济条件也不宽绰的情况下，更没什么兽会选择“抚养”的这条路。贸然暴露他正在独自抚养幼弟的事情，极具风险。
“哦？幼崽？”申侑也挑眉，“你才多大点，行啊。”
“欸，‘行啊’？”这么容易就同意他请假了？余元杰刚有些愣怔，就听到申侑也继续说：
“我是指你年纪轻轻，就祸害人家。真行。”
“啊。”不是这样的……余元杰一瞬间想辩驳，嘴巴张了张，最终又闭上。“所以我可以请假吗？老板。”他转移话题。
申侑也嘴角扬起弧度。“总之让你能抽空照顾幼崽就行了，是吧？”
“……”余元杰看他这表情，总觉得有诈，但又猜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只好略显犹豫地点点头，“……是的？”
“那好说。”
申侑也姿态散漫地半身倚靠在收银台边，单手支着侧脸，轻挑的下眉回到原本的位置，表情似笑非笑。
余元杰整个鼬都傻了——
申侑也直接把他一家都端到自己店里来了。“托管免费，伙食另付。”
余元杰突然发现申侑也有种混邪的恶劣。
“别这么沮丧，小同学。”申侑也翘起嘴角，戏谑笑笑，“要不要去抓鱼？”
他指指厨房里的冰柜，正好食材即将耗尽了。
“抓……抓鱼？”余元杰险些以为自己幻听。
“不然你以为冰柜里的食材都是怎么来的？”申侑也耸耸肩。
余元杰继续盯着老板。他以为它们都是大叔去市场进的货，谁会真的去一条条抓啊……！
“也就游一趟泳的事。瞧你眼睛瞪得。”跟陆兽就进不得水了一样。申侑也腹诽。
每回下水都得在背上装仿生鳍，却经不住他折腾，用一次就得丢一次。现在店里来帮手了，他正好把这项工作委托出去。
余元杰俨然不动。“大叔，我不喜欢水。”这是原则性问题。
“加钱。”申侑也对着他，嘴唇边上魔咒一样地蹦出两个字。
“老板，我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出发。”余元杰解下围裙。
什么原则性问题？他没有这种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相遇（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