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之灵狐传说》雯休

7、基山

　　我沿着山路漫无目的地走着，此行不知道终点在何处。如今我是一个九尾尽断毫无法术的废物，身体里玉石的禁制也不知该如何解开，复仇亦是遥遥无期。未来的路注定凶险万分，为了防止太过招摇，我用乔木做了一个普通的空心木簪，将娘亲留给我的金玉九尾灵狐簪藏在其中。
　　一阵咕噜声从腹中传来，这才发觉我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这基山虽大，可其中花草树木却十分奇怪，植物味皆苦且不结果，根本没有能入口的东西，白天山中小兽又都在洞穴中睡觉，自然也无法捕猎。天色刚暗，我顶着饥饿在地上挖了一个略深的小洞，在里面插满了尖锐的树枝，最后又拿一些花草遮盖在上面，为了尽快让一些野兔、野鼠掉进陷阱，我还在洞口的杂草上面滴了几滴指尖血。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静静的趴在一旁的草丛中静待猎物上钩。
　　今晚的夜空暗的很彻底，除了月亮在云后忽隐忽现，竟看不见一丁点星星的影子。我换了姿势躺在泥土上，望着遥远的天空，那里好像有一种魔力深深吸引着我，让我忘掉一切现实，逐渐将我一点一点拉入黑暗直至被吞没在黑夜中……
　　忽然，耳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我很快从刚才的失神中缓过来，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弓着身子看向陷阱那边。可不巧的是，此时夜晚唯一的光源正在开小差，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兽族独有的夜视也丝毫不起作用。那淅索声越来越近，听起来倒不像是兔子类的小兽，反而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野兽。
　　我不敢动弹，一边祈祷陷阱不要被大型野兽破坏，一边又许愿自己不被野兽发现，以我现在的战斗力是打不过任何一只与我体型相接近的野兽的，更别说庞大的巨兽了。还好今夜月亮倦怠，能让我藏身在这黑暗之中，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等待那野兽远离。可就在我从不断的祈祷中回过神来之时才突然发现，那淅淅索索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了，难道是它已经走了？
　　我心中暗自窃喜，慢慢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陷阱是否完好无损。可当我挺直腰板那一刻，月光从云间的缝隙洒在大地上，我看到一个巨型大鸟正站在我面前，它脑袋上长了三个头，头上六只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身下六条腿立的笔直。我被这一幕吓傻了，心里想要逃跑，可腿脚却不听使唤的打颤。
　　“你是猼訑的人？”那只巨鸟竟开口对我说。
　　“不要吃我，我只是一个刚修成人形的小狐。”我压根顾不上他说了什么，双手护住头想要转身逃跑却两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说，你到底是不是猼訑派来的细作？”那巨鸟见我如此反应好像更加生气，于是张开六翼怒目圆睁对我吼道。
　　“不是，你说的什么博弈的人？我不会下棋……”我边说边用双手撑着身体向后挪动。
　　“哈哈哈哈，看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竟然连猼訑都不知，不仅痴傻，还是一只会说笑的傻狐，”听了我说的话后，他一边仰天大笑一边说，“你既然能逗得本王开心，那本王就大发慈悲不吃你，带你回巢中做一只宠物也不错。”巨鸟话音刚落，便扇动翅膀腾空飞起，周围的落叶伴随尘埃在空中乱舞，我来不及闪躲就被他两爪紧紧抓起，与他一起飞到百尺空中。
　　眼看着地面离我越来越远，一颗颗粗壮的大树也逐渐变成一个个小点，我害怕的一句话也不敢说，心中默默祈求他不要一个转念将我从空中扔下。我虽曾服用过不死药，可它究竟能给我几条命也尚未知晓。深仇大恨背负在身，如今的我为了活命愿做一切事情。
　　我闭上双眼，什么也不想，任凭大风将我吹得零乱。
　　没过多久，风停了，直到感觉自己被放在平坦的地面上才敢睁开双眼。我身处一个空旷的宫殿里，殿中央有一根树干直通屋顶，树干粗壮的看起来需要十个人才能抱住，细看大殿的墙壁和穹顶竟然是无数根树枝交错拼搭在一起组成，月光从顶部树枝的缝隙中穿透进来，这里活脱是一个巨型鸟巢！
　　我沉浸在这从未见过的奇怪宫殿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刚才抓我回来的巨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披黑羽衣的男人站在我身后。
　　“跪下。”
　　一个尖锐的声音将我吓得一颤，我连头也不敢回便立刻跪在原地。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尚付的宠物，你必须每日令我开心让我笑，如果你有一日没有讨我欢喜，那也就失去了价值，到时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生吞进腹中。”尚付边说边走到我身前，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条铁链死死锁在我脖子上。我满脑子全是他三张嘴轮番撕扯我身上肉的样子，简直恐怖至极，我不敢反抗，也不敢抬头看他。
　　“害怕了，害怕了就好，以后你就叫四十，四十~”他边说边狠狠捏着我的脸蛋，“我叫你呢四十！”
　　“在。”我低着头，嗓子里强行挤出一个字回应他，可招来的却是一记重重的巴掌落在我脸上。
　　“记住，以后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前面都要加上尊称。”
　　“大，大王。”我小心翼翼的回答，可又是一记巴掌落在同样的位置，脸上一阵火辣感袭来，鼻头也不禁酸了起来。
　　“叫主人！”
　　“是，是，主人。”我硬着头皮挤出这几个字，不知不觉中，眼泪已将地面打湿。
　　这次他不再打我，而是伸出手掐着我的下巴，用力将我的头抬起。
　　“记住我现在的笑容，以后若有一天它没有出现在我的脸上，那你就会从宠物变成食物。”
　　“是，主人。”我迅速回答道。
　　借着幽冷的月光我看清了他的容貌——双眼异常的大，黑色的瞳孔占满了整个眼眶，鼻尖勾挺着似鸟喙，唇色血红像是刚喝了人血似的，如此相貌让人心中不禁胆寒，于是我对他的惧怕又多了几分。
　　“折腾了一夜虽然没捕到什么灵兽来吃，但是却捡来一只听话的狐狸，也算是颇有收获，你乖乖在这待着，不许出声，等我睡醒后再给你饭食。”说罢，尚付牵着我脖子上的铁链，将另一头拴在殿中央的树干上，然后就消失在远处黑暗中。
　　周围忽然陷入一片死寂，我依稀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就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可却看不见他身在何处。我跪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只怕铁链发出声音将他吵醒，就连先前饥肠辘辘的肚子仿佛也开始惧怕起来不敢出声。
　　可能是天上的乌云又将明月掩埋，我再一次被吞没在无尽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