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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奇怪的纸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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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有一个哥哥。”
风灌进了街道,阴沉沉的云朵像要压倒屋顶,荧抱着水杯坐在床边。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窗户被风吹得吱嘎吱嘎响,旁边的菲妮先她一步跳下床。
窗户是很久以的样式,她尝试了几次才合上,陈年老灰固执的扒拉在四角,稍一抖动就簌簌落下点尘土。
菲妮揉了揉手,脏兮兮的痕迹从掌心抹到指甲,她哎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有一个哥哥做起事来就没那么麻烦了,说不定房子也能很快挣到。”
“有哥哥的话.....”手还是脏,越揉越灰,菲妮忍不住陷入幻想:“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开一间小店,被老爷打出去也不用怕了,还不用连累沃尔温叔叔......”
沃尔温叔叔真好啊,在她被赶出屋前不停地给自己写信,让她赶快和他团聚,说蒙德城有吃不完的食物,他的家也很大,不管带多少个朋友都住得下。
“不是那个意思,菲妮。”荧迟疑了一下,“..这件事,是有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念头。”
比如在倒水的时候,滚烫的开水溅到肌肤,她皱眉的同时嘴型下意识比了句哥哥。
就好像和吃饭喝水需要张嘴一样,自然到无需刻意去感知的一件事。
“要大房子的念头也会时不时出现在我脑子里,”菲妮说,“以前我还在当家仆的时候,还会经常想象自己吃上大烤鸡呢。”
菲妮咽了咽,她突然想起了白天屋子主人端上来的甜甜花酿鸡,那太好吃了
——当时她和荧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烤鸡皮酥肉嫩,她们两三口就吃完了。
甜咸的滋味压在舌尖,菲妮问:“你饿吗,要不要下去找屋主要点东西吃。”
荧摇摇头,她端起水喝了口,已经凉了,入秋的温度已经有些低了,风也大,窗户被撞得咚咚响。
她朝身后看了一眼:“......天黑了,忍忍吧。”
菲妮也想到了什么,不出声了。
良久,她问:“荧,你也觉得那张纸上写的东西是真的吗。”
她们说的是一张被面糊黏在抽屉里面的纸条。
当时,房子主人咧嘴微笑着把她们领上房间后,荧就开始检查房间。
床底,窗台,衣柜,抽屉。
她当时只是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
抽屉本来什么也没有,但里边干干净净,荧伸手一摸,在顶部发现了一张藏起来的纸。
纸条被扯下来时已经很破了,字迹主人仿佛急匆匆撕下来,底边带着不平整的毛边和一大块缺口。
“如果你们是在抽屉顶面发现的这张纸条,那我大概已经死了,请转告西风骑士琴团长116已殉职,让她如约照顾好我女儿,
这个地方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可怕,请记住一定要遵守规则
注:并不是所%^#*…”
这条消息的后半部分被人用黑色墨水狠狠涂掉了,只依稀看得清几个字。
下面附带一张住客须知指南:
1.房主不喜欢夜不归宿的孩子,晚上10点到早上7点前请不要走出房门,无论发生什么。
2.如果夜里遇到了奇怪的事情,灯光会庇佑你的安全。
3.房主睡眠很浅,房间隔音效果差,请夜晚不要大声吵闹
4.房主热情好客,她将在你们到来的七天后安排一场盛大的派对,请尽力活到派对时间,在此之前请勿擅自逃离
5.巴巴托斯大人是蒙德至高无上的神明!一定要跪拜神像,风神会保佑你!这条很重要,一定要跪拜神像!这条很重要,一定要跪拜神像!这条很重要,一定要跪拜神
最后一行像虫子一样挤在缝隙里,神字一笔拉出一条到边缘,像写到一半突然被人抽走了。
“太奇怪了。”良久,荧开口,“你不觉得吗,菲妮,为什么房主一见面就这么热情地邀请我们做客。”
当她们正在大街上为今晚住处发愁时,突然出现一个满脸笑意,不容置疑拉着她们进屋子的人,是不是太巧了。
菲妮说:“有,有吗,今天的屋主那么和善,而且.....而且我叔叔在信里说蒙德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这也是荧最开始并没有警觉的原因。
她最开始只当是这里人们热情好客。
“但是我们今天找了一天也没发现一个叫沃尔温的人。”
“可能是叔叔正好有事出去了,他总不能每天都呆在城里。”菲妮的心有点没底了,她努力辩解,像是要说服自己。
“蒙德并不大,菲妮。”荧说,“如果你的叔叔在蒙德生活了很久.....不,哪怕是一段时间,为什么谁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她们问过城门口驻守的士兵。
问过餐馆门口的老板。
问过水果摊边上的行人。
走了大半天,一点结果也没有。
更奇怪的是,他们回答的内容完全一样。
无一例外都是“没有,没听说过。”
正常情况下,人们的行为能做到如此统一吗。
就好像提前被人装好的八音盒子,一拧螺丝就发出用不变调的声音。
“可是.....”菲妮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不说话了,诡异的气氛忽然围绕在两人心头。
是啊,如果叔叔真的在蒙德城里,怎么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蒙德城才多大。
她的心忽然跳的更快了,指甲绞在一起。
为什么叔叔总是一封接一封地来催自己回家。
如果叔叔真像他那么说的很思念自己,为什么都不来看自己一眼呢。
自己的信件只写了寄往蒙德城,并没有具体住址,叔叔这样也能收到吗。
她的内心突然冒出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真的是叔叔在给她写信吗
菲妮的头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抚摸,她回过神来。
荧说:“也许只是碰巧错过了,不要太担心,等出去我再陪你好好找找。”
对,一定是碰巧错过了认识的人。菲妮深深吸了口气,一定是这样。
“先睡吧。”睡觉是荧能想到最适合应对目前情况的事了。
顿了顿,她补充道,“有什么事可以把我叫醒,不要单独行动。”
.....
荧是被一阵细小的动静给吵醒的,像一群虫子爬过发出接连不断的窸窸窣窣声音。
一睁眼,是菲妮和自己近在咫尺惊恐的大眼睛。
菲妮在抖。
荧在被子底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稍稍缓和,然而荧仍能感觉到她正冒出细细冷汗,手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是什么让她害怕成这样?
菲妮像是意识到什么,连忙闭上眼,被子下的手在荧掌心写下两个字。
有人。
荧在底下回了个,谁?
菲妮被子里的手指轻轻点点,又摇了摇。
什么意思?
荧的心理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很想转身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但理智制止了她。
如果对方对她们有恶意的话,那早该动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为什么菲妮会这么害怕?
荧想起了规则第二条,也许她应该打开顶灯,但一来按钮在床头,贸然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两人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窗外的乌云散了,苍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里。
荧的心一沉。
除了两人身上的阴影,在她们的床上,赫然显现出了另一个瘦长的影子。
似乎是一个长发女人,贴着床边站着,头和脖子部分的影子投射在菲妮洁白的脸上。
影子一晃。
在荧聚精会神凝视着影子动态时,影子忽然变得倾斜。
她要来了。
荧在菲妮掌心写道,不要睁眼。
耳畔响起了木地板吱嘎吱嘎的声音,像重物挪动,也像有人轻轻光着脚踩下去。
声音一点一点地远去。
直到房门发出咔擦一声响,四周彻底静了,只有窗外隐约传来虫子低鸣。
似乎是走远了。
有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走进她们房间,又走了出去。
这太奇怪了。
在两人屏息凝神听了好一会儿后,菲妮在荧的手掌写道,我去看看。
荧立马扯住菲妮的手,但已经晚了。
她的视角从下往上看,菲妮浑身一僵,接着颤抖着后缩。
荧立刻起身。
房门的确是关上的。
但门口却立着一个长发女人的身影。
借着微弱的月光,荧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浮肿,左边眼球暴突着几乎要从眼眶脱落,像刚从水里打捞起来一样,眼下的皮肤脱落一大块,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
这绝对不是活人的脸。
直到这时,荧才知道那道影子的怪异感从何而来——她袖子底下本该是手臂的地方空空荡荡。
“救......”
几乎是同一秒。
荧迅速将菲妮圈在怀里死死闷住她刺耳的尖叫,门口的东西冲过来,它的嘴瞬间咧到了下颚骨,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两人清晰看见它裂开的皮肤下分布着三排突起的带着血渍的密密麻麻的尖牙。
在那张嘴几乎要贴到菲妮时,荧的手抓住了灯绳。
“啪。”
房间骤然被暖光笼罩。
面前什么也没有。
床铺,衣柜,抽屉,家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屋内,被灯光染上了淡黄的色泽,看起来温馨又惬意,和先前一模一样。
菲妮捂着嘴,大口喘气,颤抖着从荧身上缓缓跪坐到了地板。
“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的泪水止不住往外涌,却因为不敢大声说话,只敢挤出一点哭腔:“我们为什么要进来,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菲妮。”荧冷静地轻声说,“你离远一点。”
“我要关下灯试试,很快。”
荧调整了一下身位,等菲妮抹着眼泪离远后几乎毫无间隙地拉了两下。
“嗒”“嗒”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就在刚刚黑暗的一瞬间,那个东西仍然在原来的位置撕裂着大嘴,并且迅速改变方向朝自己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