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一枝花》轩晏紫

16、分鱼

　　卓琏迅速地扒了几口饭，几乎没怎么动桌上的菜，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腿，准备往外冲。安云看着他的样子，心中虽有些责备，但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你慢点，别急。村长他们也要回家吃饭呢，村民们也得在家里休息一会儿，才会出门去分配鱼的。而且，你连分鱼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里呢。”听到母亲的话，卓琏立刻停下了脚步，眼珠一转，随即跑到了外公安军的身旁，用他那特有的撒娇语气说：“外公，你就快点吃吧。等会儿好带我去看看热闹啊！”

　　安军看着小外孙子可爱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温和地说：“好好好，等我吃好了，一定带你去。不过你也多吃点，这些菜可都是你外婆和妈妈辛辛苦苦准备的。”卓琏听了外公的话，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这才乖乖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开始认真地吃饭。

　　餐桌上，家人们围坐在一起，享受着这温馨的时光。卓琏虽然心里还惦记着外面的热闹，但在家人的陪伴下，他也逐渐感受到了这份难得的家庭温暖。随着大家的欢声笑语，卓琏渐渐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开始细细品尝每一道菜，感受着家人之间的爱与关怀。

　　吃完饭后，安军带着全家人一同前往位于村子中央的一片开阔地——晒谷场。这片晒谷场面积相当宽敞，不仅是村民们日常晾晒稻谷的地方，更是村子里的重要集会场所。无论是村里的大事小情，如节日庆祝、会议讨论，还是日常生活中的娱乐活动，比如电影放映、文艺表演等，通常都会选择在这个开阔的地方举行。每当夜幕降临，这里便成为村民们交流信息、增进感情的中心地带。今天，安军带领着全家老小，缓缓走向这片充满生活气息的场地，心中充满了对即将开始的分鱼的期待。

　　当他们到达晒谷场的时候，村长已经带领着村民们忙碌地将捕获的鱼分成一个个小摊子，排成一个个不同的行列。安军向他们详细介绍了分鱼的过程，原来，村民们分鱼是根据每家每户的人口数量来决定的。比如，像安军和田芳这样的老两口家庭，因为家中只有两个人，所以只能分到两条较大的鱼和四条中等大小的鱼。而那些人口较多的家庭，则能够分到更多的鱼。

　　为了确保分发过程公平公正，村长首先根据各户的人口数量，将所有的鱼按照一定的比例分配到不同的行列的摊子上，并且每个摊子都标上了清晰的数字。随后，村民们通过抽签的方式，来确定哪个行列的哪个摊子是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鱼。这样分配避免了村民因为分派不均引发的打架斗殴，毕竟数字是自家人抽的，怨不得别人。

　　为了能让卓琏更深刻地体验到分鱼的乐趣，安军特意安排他去村长那里参加抽签仪式。这个活动不仅能够增加孩子们对传统习俗的理解，还能让他们在实践中学会分享和等待。幸运的是，他们到达时队伍还不算长，已经有四五位村民在耐心地等待。卓琏兴奋地跑向队伍的末尾，加入了等待的行列。

　　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卓琏。他有些紧张但又充满期待地走到村长面前。村长是一个年长而和蔼的老人，他微笑着看向卓琏，不过似乎对他并不熟悉，便温和地问道：“小朋友，你是哪家的孩子？你的家长呢？”卓琏抬头看着村长，用略带稚嫩的声音回答道：“我是安军的外孙，是我外公让我来抽签的！”站在不远处的安军见状，也赶紧上前几步，笑着向村长打招呼。

　　村长一听，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亲切地说：“哦，原来是安云家的孩子啊，时间过得真快，你都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当年喝过你的满月酒呢，那时候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说着，村长慈爱地摸了摸卓琏的头，仿佛在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

　　卓琏的心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他缓缓地伸出手，从那装满了命运的抽签桶中抽出了一根细长的竹签。签上刻着一个数字，这是决定他今天收获的关键。卓琏小心翼翼地收好竹签，然后跟随在安军身后，朝着分发点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郑重其事，仿佛每一步都在接近一份珍贵的礼物。

　　到达分发点后，卓琏递上了手中的竹签。工作人员核对了号码，随后指向了一个摆放整齐的鱼堆。卓琏顺着指示看去，只见几条体型健硕、鳞片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鱼静静地躺在那里，它们的大小显然超过了周围的大多数鱼。“呀，这鱼好大啊！哥哥真能干，抽到的是最好的最大的鱼！”一旁的卓珏看到这一幕，兴奋地拍着手，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她蹦蹦跳跳地围着卓琏转圈，仿佛这些大鱼不仅是卓琏的胜利，也是她自己的骄傲。

　　两人拿着他们的战利品，站在人群中，继续观看这场充满欢声笑语的活动。周围的气氛异常热烈，村民们或满意或不满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乡村画卷。有的村民手捧着自己满意的收获，面带微笑地与邻里交谈，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而另一些人则因为分到的鱼不如预期，而显得有些失落，他们低着头，轻轻摇晃着身体，似乎在无声地叹息。尽管每个人的心情各不相同，但这一刻，大家因为共同的经历而紧密相连，这份简单而又纯粹的快乐，正是乡村生活中最宝贵的部分。

　　大约过去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村民们都已经领到了鱼，现场逐渐恢复了平静。人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分享着今天的收获，然后各自散去。安军带着妻子和孩子，也随着这股人流缓缓地向家走去。路上，安军的妻子还在谈论今天村里的热闹景象，孩子们则兴奋地讨论着如何烹饪这些新鲜的鱼。

　　刚到家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安云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他的大哥安宇和二哥安宙，两人手里都提着一条大大的鱼，鱼被一根草绳从腮中穿过，卓琏看到它们还左右摇摆试图从人的手中逃走。安云热情地把两位哥哥迎进屋，卓龙见状也连忙上前打招呼。原来，安军与两个儿子虽然已经分了家，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依然十分亲密。安宇和安宙虽然住在村子的另一头，但每逢佳节或家中有好事，都不会忘记给安军一家送来分享。不仅是节日，平时只要家里做了好吃的，或是有什么喜事，兄弟几人都会互相通知，聚在一起庆祝。

　　安军的两个儿子都在外面上班，工作比较繁忙，因此安军夫妇经常帮忙照看孙子孙女。每到周末或假期，家里总是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安军和妻子也乐此不疲。为了感谢父母的帮助，安宇和安宙每个月都会固定给安军一笔钱作为生活补贴，目前是每人每月200元。这笔钱虽然不多，但却是兄弟俩对父母养育之恩的一份回报，也是家庭和睦的一个小小见证。

　　这次送鱼来，除了分享今天的喜悦，安宇和安宙还特意询问了安军的身体状况，关心他的日常生活。这样的亲情互动，不仅加深了家庭成员之间的情感联系，也让这个普通的农家日子变得更加温馨和谐。

　　卓琏轻轻地带着妹妹卓珏来到厨房，两人小心翼翼地倒好了两杯温水。卓珏的小手微微颤抖，显然有些紧张，但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兄妹俩一起端着水杯，步履轻盈地走到了堂屋，那里，安宇和安宙正坐在沙发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大舅、二舅你们喝水。”卓琏和卓珏用他们最甜美的声音说道，眼中闪烁着敬爱与亲昵。安宇和安宙看着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心里满是温暖和欣慰。安宇接过水杯，轻轻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然后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色彩斑斓的水果糖。这些糖果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散发出淡淡的果香。

　　“真乖，来大舅给你们糖吃。”安宇慈爱地说，眼中满是宠溺。卓琏和卓珏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们几乎是同时喊出了声：“谢谢大舅、二舅！”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和感激。接过水果糖后，两个孩子兴奋地跑到一边，开始分享这意外的甜蜜礼物，偶尔还回头看看两位舅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安宙也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对卓琏和卓珏说：“你们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希望你们每天都这么快乐。”听到这句话，兄妹俩更加开心了。

　　安宇和安宙又与安军和卓龙聊起天来。田芳和安云一起把今天分得的鱼腌制起来，这些鱼可以吃好久呢，不腌的话容易坏。有些节省的人家甚至要到过年时才舍得吃这些鱼呢。卓琏和卓珏这兄妹俩，则在院子里玩起来。卓珏拿起水果糖的糖纸觉得好看极了，决定带回家收藏起来吧，于是央求哥哥把糖纸也留给自己，看着妹妹撒娇的样子，卓琏干脆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