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影后》尚未苏醒的梦游者

2、开个价吧

　　“跟西风剧组解约了？”
　　“姜黎，你是不是脑抽？”
　　一间办公室里传出一位年轻男人的怒吼。
　　此人就是风清传媒的创始人——严逢青，虽然对于一个员工不过几十人的小公司可能用不上这么高大上的词。
　　但无论如何，此人还是姜黎法律意义上的老板，所以她得乖乖听着他的唠叨。
　　“姜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很火了？已经能对导演剧本挑挑拣拣了？”
　　“那可是徐小东导演，星耀出品，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好的机会！”
　　“我为了给你接这个戏喝得都快住院了，你就这样报答我？”
　　严逢青像个痛心疾首女儿不懂事的老父亲，戏多得让姜黎都汗颜。
　　三分苦他能说成十分，胃痛了几天他能说成住院。
　　姜黎试图制止他澎湃的情绪：
　　“你冷静点。又不是这部戏没了，我以后就演不了别的。”
　　“机会还有很多嘛。”
　　“臭鱼烂虾当然到处都是，但是好饼每年就那么多。”
　　严逢青难过得像丢了五百万。
　　“你粉丝天天微博上骂我耽误你发展，只会给你接一些无脑偶像剧。这次好不容易他们满意了，你又出幺蛾子。”
　　“你是非要你粉丝骂死我是不是？”

　　“真的只是因为合作不顺？”严逢青很怀疑姜黎给的理由，“没有别的幺蛾子？”
　　徐小东拍戏屁事多他知道，但姜黎也不是三岁小孩分不清轻重，能忍的她肯定会忍。犯不着为了一些小摩擦放弃跟人家合作的机会。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姜黎沉默了一会儿，用一句话就概括了全部事实:
　　“季耀辰想睡我，我没答应。”
　　……
　　空气寂静了几秒钟。
　　“季耀辰这个王八蛋。”
　　严逢青狠狠锤了一下办公桌，桌上的笔咕噜噜地滚到地上。
　　“老子宰了他。”
　　“口嗨有什么用，”陈露早就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现在还算冷静，“还是想想解约这事怎么交代吧。”
　　不管是剧组还是姜黎，换女主角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对外公布，也不可能不采取各自的公关手段。
　　而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要快，因为大众总是普遍更记得最先看到的说法。
　　越快才越可能掌握主动，严逢青想了想说：
　　“我们今天之内就发声明，暂时先用官方一点的理由，创作理念不合、沟通不畅之类的。”
　　“然后看那边愿不愿意认下我们给的说法吧。”
　　发这样的声明相当于递台阶给对方下，毕竟姜黎其实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但季耀辰背靠季家，严逢青跟姜黎谁也惹不起他，服软的只能是她们。
　　“相当于告诉季耀辰我们愿意吃这个哑巴亏，”陈露点头，“女主角没了就没了，希望他也别计较被砸了一瓶子的事。”
　　姜黎不满意这样的处理：“我演戏演得好好的，季耀辰自己犯贱来惹我。我人被恶心了，戏没了，最后还得我来给他台阶下？”
　　“是，”陈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斩钉截铁，“除非你有个能牛逼得过季耀辰的靠山。”
　　“不然你以后还想演戏，就只能这样。”
　　……
　　办公椅的万向轮在地上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是姜黎离开了办公室。
　　*
　　下午，姜黎的微博更新了一条声明，宣布与《谁念西风独自凉》剧组解约。
　　果然引起轩然大波。
　　各方反应不同，路人一个劲儿地追问怎么突然解约，是不是得罪剧组了。对家粉忙着幸灾乐祸，到手的资源竟然还能丢了，嘲她就是没有红的命。
　　但反应最激烈的，还是姜黎自己的粉丝。
　　【是不是就想一直演烂剧？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演戏，没想到只是喜欢当明星而已。】
　　【脱粉了。说什么合作不顺、理念不和，不就是想赚快钱，懒得花功夫好好演戏？】
　　【忍得够久了，从慕无尘就入坑了。但你火了以后演的戏越来越少看，演技没进步，还全是无聊得要死的烂剧，还把我对慕无尘的滤镜作没了。以后别再蹭角色！】
　　【要么继续演要么脱粉。姜黎你自己选。】
　　严逢青看着脸色很难看的姜黎，只能干笑一声：“哈哈，最后没想到是你粉丝先炸锅。”
　　“意料之中。”
　　姜黎只能说。
　　“事业粉多是这样的。”
　　陈露附和。
　　姜黎粉丝这样，跟姜黎走红的经历分不开。
　　她最开始是拍广告的小透明，充其量混个脸熟，根本连入圈的门槛都没碰到。是严逢青看见她的广告后决定签下她，推到各个剧组。最开始只能跑跑龙套，后来在一部小平台制作的探案网剧里，她饰演女主角。因为剧本扎实、演技过关，这部小网剧居然被观众注意到了，火遍全网。
　　饰演女主角慕无尘的姜黎也顺利走红。
　　但她走红以后，严逢青拉资源的能力跟不上她的人气，经常是一些要深度没深度、要话题没话题的剧本。一来二去，一提起姜黎，大家还是只能想起慕无尘。粉丝觉得公司一直在浪费姜黎的人气，动不动就@严逢青臭骂。
　　这次接徐小东的《谁念西风独自凉》，粉丝终于满意了，觉得既有关注度，又有足够的严肃性，都以为姜黎能拥有一部真正的代表作。
　　但没想到，刚进组一个月，姜黎就解约了。
　　所以他们的愤怒可想而知。
　　陈露对这状况倒不是很在乎：
　　“让粉丝多骂骂，骂着骂着他们就气消了。”
　　“再说事业粉脱粉怕什么，等再接到好戏，他们不就回来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之前什么都亲亲夸夸的粉丝现在又都骂人，是个人都受不了。
　　严逢青看姜黎一直不说话，眼角低垂着，就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晚上十点，严逢青的小公司还是灯火通明。
　　从下午发公告到现在，网络舆论是热火朝天，但另一方当事人却什么回应都没给。
　　既不附和，又不反驳。
　　又像是风平浪静，又像是山雨欲来。
　　严逢青又点开了手机，不管是徐小东还是剧组官方，仍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陈露看他给自己递了个眼神，了然于胸，对沙发的姜黎说：
　　“今天先这样吧。”
　　“我会让公关组的人连夜盯着，有什么消息随时提醒你。”
　　“对对，你的脸是公司的第一生产力，”姜黎情绪低落了一下午，严逢青都不忍心再看，“你赶紧回家睡觉吧，有事我们跟你说。”
　　姜黎也没推脱，起身就走了。
　　*
　　难道碰到脏男人以后，磁场就会被影响。
　　然后身边的渣男一个接着一个出现？
　　电梯角落里，姜黎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一对情侣。
　　巧得很，昨天在这里碰到了一对情侣，今天又碰到了一对情侣。
　　讽刺的是，男人是同一个，女主角却大变样。
　　昨天柔情似水的女人今天成了一个性感美艳的红唇美女，身材更是凹凸有致。
　　简单合并同类项一下，就知道真正的罪人是谁。
　　还是昨天看到的那个男人，还是那副社会精英的样子，还是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但姜黎已经不会再被他的皮囊蒙蔽。
　　衣冠禽兽。
　　伪君子。
　　渣男。
　　她看一眼，心里骂一句。
　　“喂。”
　　被盯着的男人一脸淡定，旁边的女友却坐不住了。
　　叶苗苗不爽地叫了一声。
　　“就算住同一层也不能一直盯着别人吧。”
　　从进电梯开始，她就感觉这个女人若有似无地在看他们，刚刚更是露骨地把视线放在傅屿洹身上。
　　姜黎回过神，微微向他们侧身：“不好意思……”
　　“诶，”这个动作却让对面人把她的脸看个正着，“你是姜黎？”
　　竟然认出自己了，姜黎一愣，刚要说话，那女人却又把脸侧开，面露不屑：
　　“不会是资源丢了，迫不及待来找个金主吧？”
　　下午刚发的声明，晚上就被当面嘲讽。
　　姜黎算是懂得什么世态炎凉了。
　　因为女人叫出她名字而颤动的同情心彻底死寂，姜黎嗤笑了一声：
　　“小姐，我一个人住你们两个人租的房子。”
　　“我要找金主，你男朋友恐怕不够格。”
　　娱乐圈的消息更新得那么快，自己男朋友脚踏两条船却不知道。
　　本来以为是个可怜人，没想到还是个蠢人。
　　“租房子？”叶苗苗像是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事情，“怪不得你能蠢到进组都被丢出来。你知不知道他是……”
　　“叶苗苗，”男人好像才注意到两个人的争吵，说了今晚第一句话，“说话客气点。”
　　“傅屿洹。”
　　“干嘛那么凶。”
　　“你对我说话怎么不客气点？”
　　老实说，姜黎觉得刚才男人的态度很温和，跟凶沾不上一点关系，连她高中班主任的半成功力都比不上。
　　但叫叶苗苗的女人却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刚才对姜黎挺高傲的小孔雀，霎时却被男人一句话惹红了眼眶。
　　一句“傅屿洹”叫的是千娇百媚，缠绵悱恻。
　　姜黎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犯了什么罪，要连续两个晚上看同一个男人跟不同女人调情。
　　看得出来，叫叶苗苗的人家庭出身很好，至少比昨天的灰姑娘强一百倍，不然不会这么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架势。但这么嚣张跋扈的人，对身边的男人倒很是小心翼翼。
　　估计是爱惨了。
　　可惜，姜黎想起昨天的情形，忍不住要幸灾乐祸，作女还得渣男来收拾啊。
　　*
　　出了电梯，男人一句“往左”，叶苗苗就迫不及待地左转，回廊里很快响起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他却没跟上，反而叫住了要向右走的姜黎。
　　“姜小姐。”
　　姜黎翻了个白眼，想当作没听见走掉，又听见他重新喊了一声。
　　“姜黎。”
　　姜黎只好停住脚步，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有何贵干？”
　　男人微微颔首：“有点事需要麻烦姜小姐。”
　　回廊的灯更亮，电梯里还影影绰绰的脸在姜黎眼前一下变得无比清晰。
　　渣男长得够好的。
　　姜黎心里嘀咕。
　　怎么说也是混影视圈的，她看人的长相比一般人更挑剔，五官长得好不好是一方面，但排列组合得好不好又是另一回事。有的人虽然五官长得不错，但就是因为脸型不好、骨骼崎岖导致整体观感怪异。而眼前这个人不仅五官优越，就连脸上的骨骼、肌肉走向都极好。
　　姜黎能想象，在大屏幕上这人的脸会多有观赏性。
　　虽然是帅，但对于一个出轨的男人姜黎可没那么多耐心，下巴点了一下：
　　“有屁快放。”
　　“刚才她说的话，请姜小姐不要放在心上，”男人慢悠悠地讲着，一双眼睛波澜不惊，姿态摆得很低，却还是无法掩饰骨子里的强势，“家里人宠坏了，说话口无遮拦。”
　　“没事，没素质的人我见多了，”姜黎现在要觉得他人好就是傻子，“不过你们确实挺配的，祝你们百年好合哈。”
　　“那就好，”傅屿洹当作没听见姜黎话里的嘲讽，无所谓地点点头，话语一转，“另外，今晚撞见我和她在紫云的事，希望姜小姐能当作没看见。”
　　原来在这儿等我呢。
　　姜黎才听明白这人特地把自己叫住是为什么。
　　死渣男，出轨还好意思让人帮忙打掩护。
　　“这位先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除非己莫为。”
　　姜黎冷哼一声，面露不屑：“你都敢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还怕被别人知道？”
　　“我的道德水平虽然不敢说有多高，但至少不会……”
　　见姜黎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样子，面前男人露出些许不耐的神色，他捏了捏鼻梁，熟练得像是说出口头禅：“当然不会让姜小姐白做。你可以开个价。”
　　又是这种话，姜黎一下火就冒起来——有几个臭钱啊就这么拽，真那么牛逼就不会两个女朋友还得回同一栋房子。
　　本来就因为季耀辰的事憋了一肚子火，姜黎这下是终于找到发泄口了：
　　“大哥，我住紫云，你也住紫云。”
　　“明显我们就是一个收入水平的人。”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大款？”
　　“还问我要多少？有本事包我半年房租，否则少在这里放屁。”
　　姜黎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租个豪宅就想冒充有钱人……”
　　“行，那就半年房租。”
　　面前男人却像是听到了答案，说了一句“明天就兑现，希望姜小姐也遵守诺言”，然后漠然转身离开。
　　姜黎留在原地咬牙切齿，憋了一肚子没骂出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