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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   WE-UH-046无法忽视当ta说出那句话时她脸上无法遮掩的失落,看着少女强掩着难过生硬地扯开话题的面容,046内心不可抑制地涌现出一丝特殊情绪。

      情绪?

      046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一个健全的生物,ta无法感知到正常的情感,ta没有喜怒哀乐,ta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哭泣、而歇斯底里。

      ta无法理解她为什么难过却模糊意识到什么。

      046注视着少女手背上的印记,交缠着的仿佛要吞噬彼此的血腥图案,ta想不通为什么印记会呈现出这个样子。

      那个与ta交易的人告诉ta,这个术法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将两个人相连,共生或者寄生,由施展术法的那一方来决定。

      术法成功后会有一个印记烙印在接受者身上,位置以及样式不定。

      讲述完这些,但那个人忽然戏谑着说到,印记的样式会根据施法者以及接受者内心最渴望的东西而改变。

      那么她的渴望是什么?ta的渴望是什么?

      交易给ta这个术法的人曾对这个术法嗤之以鼻,但当时不知为何046主动提出同他交易。

      这个术法很有有趣,看出046的意思那人立马改口到。
      接着他又接近谄媚地补充到,这个印记可以连接两个不信任的人,可以让一个人同你永不分割。

      这是一个鸡肋却又在某方面十分强大的印记,046这样想着。
      但046从没想过ta会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印记而产生“情绪”,那个人没说过这个术法会让ta感受到她的情感。

      -

      乌合站在满载着乘客的长途汽车上,因为迟迟没有公交车经过,乌合在看见一辆长途汽车后拦下它。
      司机思考过后开了门,就这样乌合抓着扶手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终于上了车,她垂着头紧紧握住扶手。

      汽车摇摇晃晃地停下,脱离了难闻的密闭空间,乌合几乎是跑着拖着行李箱来到开往学校的大巴。

      距离规定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乌合站在大巴车前,行李箱放在一旁等待着司机统一安放。乌合低着头注视着鞋边的污渍,先前的泥土残留下土褐的痕迹,乌合紧紧盯着那污秽的刺眼的污垢。

      大巴并不会马上出发,如果是在上午人多的时候或许有可能,但下午时乘客稀少、大巴需要等到足够多的人数才会出发。乌合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规定时间到校。

      距离规定时间只剩下四十分钟,而大巴仍未有出发的迹象。

      乌合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如果她能够早起一点,如果她走得再快一点,如果她能够忽视那些问题。不安席卷着乌合的内心。

      为什么她无法做到忽视他人的看法?为什么她无法不去在意他人的话语?

      一直以来,乌合都是外人眼中的安分学生,从不做规定以外的事,成绩也处于中上游。她害怕着打破规定的后果,他们会对她感到失望吗?乌合时常这样担忧着,担忧着的同时不断胡思乱想着。

      乌合不安又惶恐地等待着老师的回复,在意识到她无法按时返校时乌合便给老师发去消息,乌合不想破坏别人对她的印象,以至于她几乎是卑微地带着溢出屏幕歉意地发去消息。

      她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回信,消息许久未弹出,并没有回复,但没过一会儿、母亲打来电话告知她已经为她请好假。

      这才让她松一口气,但消息始终未有人回复。

      意识到什么,乌合按灭手机,揉揉眼转身回到闷热难闻的车厢。

      乌合厌恶着始终活在他人目光中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忽视他们,明明乌合早已对自己下定决心说要忽视它们,为什么内心却始终无法做到。

      他人的看法、他人的印象、他人的目光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乌合始终无法做到不去在意。

      就像她始终在意着ta的回答,以至于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以至于闭上眼便会浮现出ta那毫无感情的回答,以至于脑海里全是毫无意义的猜想。

      乌合产生出一种对自己深深的厌恶,那是对自身的唾弃以及因无能为力而产生的自我情绪。

      无法开解的情绪仿佛乌云般笼罩在上空,周围烟草夹杂着皮革、香水的刺鼻气体也萦绕着,烦闷、郁闷的情绪淤积着始终无法消减。

      乌合烦躁地将耳机塞在耳朵里,直到那缱绻的歌声脑海中响起,她似乎才终于放松下来,才终于脱离出一点焦躁。

      「Did you know that there's a tunnel under Ocean Boulevard
      Mosaic ceilings, painted tiles on the wall
      I can't help but feel somewhat like my body, mind, my soul
      Heal me, beauty sealed up by two man-made walls and I'm like
      When's it gonna be my turn?
      When's it gonna be my turn?」

      悠远细腻的低吟缓慢回响着,舒畅柔和的曲调让乌合渐渐平息下些不安与不适,就连某些因空气不流通而产生的反胃、头晕状态也逐渐消退。

      乌合闭上眼,在摇晃的、难闻的车厢内她消散些心中一直淤积的负面情绪。

      …

      海洋大道之下,无人问津、被人遗忘的隧道里,乌合窥见来自未知的叹息。

      「…Open me, tell me you like it
      **** me to death
      Love me until I love myself
      There's a tunnel under Ocean Boulevard
      Don't forget me」

      046注视着乌合终于舒展开的眉头,ta感受着她的内心,ta看见她仿佛正缓缓溺毙于潮汐之间。

      「…Harry Nelson has a song, his voice breaks at 2:05
      Something about the way he says "Don't forget me" makes me feel like
      I just wish I had a friend like him, someone to give me five
      Leanin' in my back, whisperin' in my ear, "Come on, baby, you can drive," but I can't」

      柔和却又深沉的触感包裹着乌合,潮湿而又粘腻的气息拥挤地粘黏在身上,在一片虚幻未知的地方,乌合推开了一扇门。

      门后是浩瀚无垠的星海。

      -

      车子缓缓停靠,乌合昏昏沉沉醒来。她拔下耳机,环顾校门四周,时间有些晚校门口的摊贩都开始收摊。

      将沉重的行李箱放在教学楼下后,乌合急匆匆地赶到教室,吵闹的人声喧嚣的教室里坐满人。

      见此,乌合从后门悄悄回到位置,放下书包,同桌于巧云便立刻凑上来询问起乌合。

      “你干嘛去啦?”

      “家里有点事。”乌合含糊着,因为晚起而错过巴士迟到这个理由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哦…所以、你最近发生些什么好事吗?”于巧云话锋一转嬉笑着问道,目光中带着遮掩不住的兴味,“你最近有些不对劲,当然是关于好的那一面。”

      “什…什么?”乌合惊诧地侧过身,半臂之间的距离她能够清楚看见于巧云眼中的戏谑。
      乌合并不认为她们间有熟到可以试探私事的地步,但于巧云似乎是一个十分自来熟的女孩,自前不久她成为乌合的同桌后,乌合就深刻意识到这一点,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不对劲”,乌合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但于巧云的话却让乌合不得不在意起来,她发生了什么外人能够看出来的变化吗?

      她能感受到自己仿佛又陷入一个怪圈,从从前的期盼着他人的目光转变为期待着一个人的驻足,乌合从始至终似乎都在忽视某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乌合摇摇头,并未回答于巧云的问题,而是用另一个话题转移了她的注意。

      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黑笔,乌合头脑放空,又发起呆来。

      在没遇到WE-UH-046之前,乌合完全是一个普通平凡高中生的模样,木讷又按部就班的,机械地跟随着他人的动作行动,模仿着众人的样子生活。

      但在遇到ta之后,事情发生些变化,微不可查而又几乎无法预示的改变。尽管ta总是沉默寡言,但乌合能感受到ta的…“注视”,隐匿于空气中的观察。

      乌合知道ta一直在观察着她,那感觉仿佛是ta在观察一件精贵的试验品。起初,乌合几乎无法忍受那无时无刻的注视,厌恶却无法诉说。但渐渐地,乌合开始适应那不带恶意的视线,她意识到ta仅会注视她,而不会有任何其它逾矩的行为,甚至连交谈也几乎全是由乌合主导开头。

      不知从何时起,乌合开始对ta倾诉生活的日常与一些小烦恼,比如今天老师的课程多么枯燥,某个同学多么令人厌烦…乌合仿佛能从冰冷的文字中想象出ta一板一眼回复她的专注模样、以及ta写下那些话时脸上生动的表情,如果ta存在那些身体部位的话。

      变化悄无声息却足够令人愕然。

      再后来,乌合想着她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足以被称为“朋友”。

      这层关系不同于任何以往,也与乌合曾有过的截然不同,这是纯粹的由两个不带其余目标的人建立起来的纯真友谊。

      起初乌合是这样以为的,但当她问出那隐匿于心中的疑惑后,她又有些不确定,朋友间会想她们那样吗?沉默的、付诸于注视的。

      乌合不确定,所以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切口来确认她在ta心中足够有分量,足以称为一个朋友…她迫切期望ta能够像她那样重视着她,她不想被轻视。

      但那却恰巧印证着乌合那无法正视的、贫瘠的、如同可怜人的自己的心灵。

      -

      WE-UH-046知晓那个女孩心中所一直期盼的,但同时ta也知道那情绪需要依靠她自己去开解,ta清楚地了解“未来”,所以ta不能干涉。

      046不想再做一次蝴蝶,不想再引发一个振翅的连锁反应。

      在遇见那个女孩之前,046曾有一个说得上话的合作伙伴。

      在ta旅行的无数个世界内,046有一个能够长期合作的关系尚好的合作伙伴。在那个世界内,ta的合作伙伴扮演着财政大臣的角色,勤勤恳恳地辅佐着皇帝。

      而在多元宇宙的另一个平行世界内,046看见一个分支事件,利益交迭、皇帝衰退、权臣谋逆。在那个世界,权臣的计划被年老的皇帝勉强镇压下来,但经此一役,老皇帝不再轻易将信任交给任何人,就连曾经付诸的信任也被尽数收回。

      身为财政大臣的合作伙伴被老皇帝深深忌惮着,尽管他曾与老皇帝一同夺下王座、尽管老皇帝也曾无比信任过他,但这都无法阻止观念的转变。

      在一日又一日的忧思之后,老皇帝决定除掉昔日的同伴,那个家伙竟然无视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诫。

      就这样,曾经荣誉满身的财政大臣以一个极其草率的结局收场,曝尸荒野、无人问津。

      046观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能阻止,那个意识曾告诫过ta商人不会做与利益无关的事。

      但当ta再次来到合作伙伴的世界,看着他那张鲜活的、对未来充满希望、对同伴充满信任的脸时,046沉默下来。

      ta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与他交易,这时的他尚未成熟,老皇帝还未上位,一切都在萌芽阶段,如果ta能够掐断一切的起源,046的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于是当晚未来的财政大臣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未来的梦。

      那个梦并没有影响什么,没人会因为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而怀疑信任的伙伴,但它成功埋下了一个种子。

      在他成为财政大臣步入老年后,他又做了那个梦。

      这次,在老皇帝的又一次暗示下,他提前告休。

      而这次老皇帝没能阻止权臣的谋反,他被推下皇位,权力更迭。

      但这并没有给国家带来什么好运,相反自新权继位后,一直以来的隐患爆发,财政危机、武装暴力、自然灾害…一切接踵而至,所有的灾难仿佛都在这时找上了这个孱弱的国家。

      046不知道ta这只蝴蝶的一次轻轻振翅究竟造成了多么严重的伤亡,但ta时常能够回想起那回响在王都上空的凄厉的哀嚎以及周围人那蜡黄、麻木的脸。
      那已经是王朝内乱的第十五年。

      于是在面对女孩那湿漉漉的、仿佛被遗弃的可怜人的眼神时,046回避着,但如果ta能够回应,ta想要给予她一个拥抱,一个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纯粹的拥抱。

      代表友谊的拥抱。

      但046只能付诸以注视、无时无刻的粘腻的令人不适的注视。

      这是ta唯一能做的…注视着事物发展。

      …

      他们或许是朋友,046想着,或许这会是ta的第一个朋友,046期盼着却也害怕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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