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同归 ...
-
【七】
『我没想到经此一别,我同惟新的关系竟然还更融洽了些,她往家里寄信时,偶尔也会带上些新奇的玩意儿赠予我。
我开始同自己和解,或许我一开始就并不在意她的女子身份,我只在意她这个人。』
——
刚开始褚晞的信只往家里写,信上写得永远是“惟新问父亲母亲安”。后来好像知道了回信的一直都是杜若,写得就是“旻远游告若书”。
[旻远游告若书:
一别多日不知家中可仍安好?旻居武汉,见山河潦倒,不禁忧心顺平,当前国人势弱,若察不安,尽快离开,家中财物尽可舍弃,人为大,财为轻。
敝寓均安,可释远念。]
而杜若的回信倒是简单的多,一向只写“告惟新书”。
「告惟新书:
得书甚慰,家中一切无恙,顺平安宁,无须担忧,唯愿康健自身,念念。」
[旻远游告若书:
岁前听友人言,汉水之滨有奇石,今日一见甚是圆润可爱,遥寄归家,权当一念,近日一切无恙,勿念。]
后来杜若突然想试着也读一读马克思,她托人带了本译本,翻开一看,大吃一惊,写信求教。
「告惟新书:
今日清闲,得马克思大作阅之,其中之言,不敢置信,敢问褚君,书中之事,妄想乎?」
褚晞收到信时也吃了一惊,杜家家风她心里门清,若是杜若真有心研读,为我党吸引如此人才,那将又是一处燎原之火。
[惟新告若书:
伟人之言,不敢妄论,但马克思之流,乃当今中华力挽狂澜之最佳途径,事在人为,绝非妄想。
若如有心,此处附名家评析一册,可供阅之。]
杜若花了很久的时间来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冲击,半月后才缓缓回信。
「告惟新书:
惠书敬悉,反复读之。若已知晓君志向之坚定源于何处,若有朝一日得此盛世一见,不负此生。若愿尽献绵薄,做此间星火,供以燎原。」
……
她们就着这上百封书信以交流远志,褚晞的信不再是为了完成答应杜若的每月一函,而是为了引导她成为共产主义的先驱。
杜若开始大散家财,她经商的本事全是祖上传下来的,杜家百年基业并非全都干干净净,她将一部分见不得光的产业变卖,剩下的产业不断扩张,她手段狠辣,从后宅彻底站出来后成为了顺平数一数二的产业家,她将得到的银两全都靠车队源源不断送去了武汉。
直至1938年,武汉生变。
两人的书信断了。
【八】
『武汉生变前夕我隐约感觉不安,听说战争打得激烈,整整五个月,我没有任何一条褚晞的消息。
那一年杜褚两家长辈一边替我稳住局面,一边分神找人,我一阵后怕,最后一封从褚晞手里寄出的信上,“卿卿吾妻,见信如晤”八个字被我揉得不成样子。
若是褚晞出事,我会倾尽家财,接替她完成我们热爱的共产主义事业。』
——
38年的年末,顺平下起了十几年未见的大雪。
飘扬的雪花封了城,街上只有零星几个马夫还在接客。
褚家一大家子围坐在火炉旁,褚老爷看着消瘦许多的杜若,心中叹息。
“若儿,家中之事爹尚可操劳,听说武汉战火已经平息,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去看看罢。”
褚家前前后后派了几十号人,都没有褚晞的消息。
杜若摇头:“顺平才是惟新的大本营,若她无恙,定会回来的,我走了说不定还遇不上了。说不定她此时正在回家的路上,只是大雪挡了她的路。”
“也罢。等雪化了,再派些人去找找也好。”
“嗯。”
褚夫人将她的神情瞧在眼中,心里抽疼,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除夕夜。
今年褚家气氛低迷,但杜若还是给家里下人都封了个大红封,除了几个住在家中的长工,给其他人的都放了假走了。
褚夫人说过年还是要有些年味儿才好,将杜若的院子打扮得红彤彤的,高悬在屋檐下的灯笼晃得杜若眼睛疼。
她披上披风,想走出去逛一逛,刚到前院便听见有人敲门,走上去时还疑惑,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谁会来拜访?
开门一看。
傻在原地。
是,褚晞。
褚晞身上的棉衣有些破了,破洞里渗出一些血迹,眸中满是疲惫,一见杜若,恍若心至归处,扬起一抹笑来。
“我回来了。”
声音落地,下一秒怀里多了个身影,褚晞紧紧将她接住,猛烈的哭声在褚晞耳边响起。
哭声惊动了家里人,大家纷纷赶至门前。
褚夫人一见她,也禁不住落下泪来:“惟新吾儿!”
褚晞摸摸杜若的头,见她不放手,只好就这姿势朝褚夫人点点头:“母亲,孩儿回来了。”
褚夫人也知道两人有许多事儿想说,但外面寒气重,褚晞穿得不多,开口道:“把若儿带回屋去,下人烧着热水,待会儿送你们屋里去,我去让吴妈给你热些姜汤去去寒。”
【九】
『惟新归家后,与我敞开心扉地交谈了一番,我这时才知道,纵使惟新是女子,我也如此爱她。
爱她所热爱的马克思,爱她所爱的红色政权,爱她这个人超过自己。』
——
褚晞见杜若哭得气弱,抱起她就往屋里走,杜若哭累了,轻轻的靠在她肩头。
将杜若安置在床上,刚好下人端水来,褚晞捏了帕子,先给杜若擦了擦她哭花了的脸。
“哭成小花猫了。”嘴上调笑着。
杜若抬眼看她,可怜巴巴的,虽没说话,但能看出是不太满意褚晞这样叫她。
褚晞有些促狭地捏了捏她的脸:“坐着歇会儿,我去一趟母亲那儿。”
杜若拉住她的袖子:“明天再去。”
褚晞张了张嘴,应了下来:“好,那我去换个衣服,嗯?”
杜若松开手,看着她开门从下人手里接过衣衫,转身朝门内的屏风后面去。
杜若犹豫了会儿跟了过去。
褚晞看着她:“怎么了?”
杜若指了指她的手臂:“你受伤了,我看看。”
褚晞知道她担忧,打小就是家中掌上明珠的姑娘,这小半年记挂着她,比起去年消瘦了不少,她也就不介意,当着杜若的面解开衣衫。
外面的袄子是路过锦州时一位同志给她的,从武汉回顺平到处都是敌军封锁线,她废了很大功夫趁乱穿过,被流弹擦伤的。
里面只穿了件短打薄衫,手臂上简单包扎,血从内里浸了出来。
杜若看见她的束胸缠了一道又一道,因为颠簸赶路,没有条件换衣服,布条都有些破损了。
杜若的手抬起来,怕她动到伤处,给她拉着衣袖。她转身出去提了药箱进来,用热水擦干净伤口周围,轻轻给她上药。
“多谢。”
重逢的劲头过了,现在两人之间弥漫起一阵微不可查的尴尬。许久未见,如今这样面对面还真有些不适应。
褚晞垂眸看着她,从战火纷飞的武汉一路艰险回顺平,她不知道心中除了一直以来的理想还有什么在支撑着她,现在她似乎有了答案。
“我与惟新夫妻一体,何须言谢。”杜若细心地给褚晞包扎好,用剪刀剪掉多余的纱布。收拾好药箱准备转身,却被褚晞拉住。
“嗯?”杜若疑惑。
“让我抱抱你。”
杜若嘴巴微张,不知道作何反应。
褚晞又低声问:“可以吗?”
杜若放下药箱,先是整个人靠过去,在感受到褚晞的手环抱住她之后,才抬起手来回抱着她。
“天凉,叫人抬水来洗个热水澡罢。”杜若闷在褚晞怀里瓮声瓮气地说。
褚晞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好。”迟迟不肯放手。
忽地,长舒一口气,松开了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先去休息。我洗好澡就过来。”
杜若点头:“伤口别碰水。”
褚晞洗好澡,出来时见杜若坐在床边,朝她走去。
杜若起身拿着帕子,等她坐下后帮她绞干头发。
褚晞之前一直留的短发,这小半年实在颠簸没有时间打理,只随意用布条扎着,头发已经长到胸前了,此时刚洗完澡看上去格外温顺。
杜若站着,褚晞坐着,褚晞只能抬头看她,湿漉漉的,像个小狗似的,伸手将杜若揽向自己,杜若不好站着,下意识屈着一条腿卡进褚晞两腿间。
“惟新……”杜若的双臂搭在褚晞肩上,感受到褚晞的手在自己腰间摩挲。
“夫人。”褚晞第一次喊,可语气缱绻,勾心夺魄。“武汉遇袭期间,我与容檀兵分两路带领地下的同志负责联络国共双方,时局紧张,最后也拿起枪上了战场。”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些许哽咽。
“容檀同志在9月6日为国捐躯。”
杜若捏着帕子的手一紧,容檀那么明媚的一个小姑娘……
“我知道此事时已经太晚,容檀尸首被其他同志葬在了武汉。”褚晞抬手摸上杜若的脸,“我当时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哪怕我死,也要回到顺平……再看你一眼。”
杜若眼中突然没有任何预兆落下一滴泪来:“惟新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褚晞伸手擦掉她的泪痕:“这得感谢你,冥冥之中那枚平安符定是保了我平安归家。”
昔年求福,褚晞只当迷信封建,不屑一顾,可如今却相信是杜若为她带来了福气。
杜若定定看着她,不知何时,唇与唇之间的距离仅仅在呼吸之间,眼与眼中不再有其他事物,只剩眼前人。
褚晞先靠近了,吻轻柔如水,却灼人心肺。
褚晞抬手压住了杜若的头,让她靠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另一只手揽住杜若的腰,天旋地转间,俩人换了个位置,杜若被褚晞压在床上,她没有束胸,两个曼妙的身躯紧紧贴合。
亲吻停下时,杜若眼中迷离,盈满泪水的眼睛深情地望着褚晞。
褚晞的五指紧紧将杜若的手扣住放在她头上,吻又落了下来在杜若唇边脸侧,细密的吻一路向下到了杜若颈间,灵活的舌头配合着牙齿解开她衣服上的盘扣。
湿热的气息喷薄在身上敏感的地方,杜若下意识扭了扭腰,十分缠人。
不知何时,禁锢着杜若的手松开来,那双灵巧的手顺着褚晞的手臂一路引诱,两人接着吻,杜若的手解开了她刚换上的衣服,褚晞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早早将杜若的衣衫敞开。
杜若伸手握住了褚晞的柔软,引得褚晞唇间溢出一声哼响。
这双手往常只拨算盘,如今用这本事娴熟地拨弄着褚晞的双|孺。
房中烛火闪了闪,发出哔啵的一小声。
褚晞无暇再亲吻杜若,只将双手撑在杜若耳边,将自己的胸|部往杜若||唇边递。
多年来被束缚着的胸何时遭受过这种待遇,可杜若温热的口腔包裹着,舌尖忝弄着,偶尔被她的牙齿轻轻碾过,让她说不出的愉悦。
喉间只够她偶尔漏出一两句轻声的呢喃:“夫人……”
杜若的手也不闲着,顺着褚晞不够光滑、伤痕累累的背脊,一路摸到褚晞的腰,柔嫩的手将褚晞的翘////臀握在手中。
褚晞亲了亲杜若的耳朵:“夫人,你来吧。”
于是两人又换了位置,杜若坐在褚晞身上,衣服被褚晞揉得乱七八糟,褚晞的衣裳早被杜若脱了。
杜若脸上红红的,小声说:“我没弄过,要是不舒服,惟新告诉我。”
褚晞亲了亲她的手指:“嗯。”说着便引着她慢慢向下去了。
……
这一夜漫长,每每情到深处,两人便一起释放出来,胡闹到天都快亮了,褚晞才揽着杜若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