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海有关》珍珠云

22、后果？后悔？

　　马上快到圣诞节，姜星晨想起照着以前学院每年圣诞节的装饰把家里用灯串，贴纸和一棵仿真树稍加装点了一番，主要也是为了给大壮拍照。
　　姜星晨所在的公司圣诞有假期，所以相关事项全权由她操办。两人的厨艺虽然有限，但前前后后照着菜谱已经学了不少菜式，说不上拿手，但基本令人满意。
　　临近傍晚，天空开始飘起零星的雪花，大壮坐在书桌隔着窗户好奇地打量这些翩翩飞舞着的白色雪片，不时伸出爪子在空中比划。徐曼发微信说已经上天桥时，姜星晨将热红酒和一直保着温的饭菜都摆上小桌，给大壮戴好红绿针织围脖，托腮和大壮一齐望着窗外——猫在看雪花，她在等恋人。
　　徐曼裹着一身风雪跨进院子时，姜星晨从窗前站起来打开小门，等一个雪中的拥抱。
　　“下雪了。”徐曼对怀里的姜星晨轻声说。
　　“嗯，看到了。一下雪可把大壮忙坏了。”雪花开始大片大片飘落时，它已经开始站起来隔着玻璃挠了。
　　徐曼摸摸大壮，它抬起头回蹭她的手，似乎在说，“回来啦，辛苦了。”

　　姜星晨将相机固定在三脚架上，两人坐在被热酒佳肴摆得满满当当的小桌前，徐曼抱着大壮，姜星晨举起酒杯。“敬我们！”闪光灯将她们的笑容照得分外明媚。
　　照片被打印出来嵌在了相框，姜星晨趴在书桌前，借着台灯橘黄色的灯光，在速写本上照着相片涂涂画画。
　　“画什么？”徐曼突然在姜星晨侧脸亲了一下。
　　姜星晨把速写本给徐曼看看，徐曼煞有介事地欣赏一番，再点点头，“先给我画可以吗？”说着撸起左手衣袖，白皙的手臂被染上朦胧的光晕。
　　姜星晨莞尔，“来！”
　　徐曼将手肘放在书桌，掌心朝上，姜星晨换了一只油笔，认真画了起来。徐曼被笔尖的冰凉触感和姜星晨从肩头落下的长发弄得发痒，忍不住发笑，想抽回手臂，又被姜星晨一把拽回来，“还没完呢。”
　　“很痒诶！啊……哈哈～”
　　卡通形象的一家三口：露着大大微笑的两人，中间是骄傲地扬着小脑袋的大壮，和它那不对称的“面具”。
　　徐曼立刻拍照片发到朋友圈，“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姜星晨看到徐曼妈妈的点赞，希贞的'Merry Christmas!'和高崎酸溜溜的白眼表情。

　　放假前有一天经理把姜星晨单独叫到办公室，她有些忐忑地敲了敲办公室的玻璃门。
　　“进！”
　　进去只有经理一人在，正在敲着键盘，“稍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先坐。”说着指了指落地窗旁的沙发。
　　姜星晨安静坐下，心中惴惴，看着窗外临近傍晚，开始有些发灰的冬日的天空，不时偷瞄经理，不一会儿她从办公桌前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过来。
　　“一个客户送的演唱会门票，之前你不是说目前假期没别的计划嘛。有两张，和朋友一起去看吧。”她笑着把信封递给姜星晨。
　　姜星晨打开信封一看，竟是她和徐曼在初中都喜欢听的歌手世巡B城站！
　　“谢谢莉姐！”姜星晨难掩激动。
　　“哈哈哈，我们也有票，不过不在一起。那么大场馆不一定能碰上，提前把票给你了。别说出去啊……”她突然压低声音，虽然办公室就她们两人。
　　姜星晨再次感谢时，她回答说，“不客气，接下来继续加油工作就好啦。”
　　“一定会的！”姜星晨粲然一笑。
　　“好了，出去忙吧。”

　　虽然正值隆冬，场馆内热烈的气氛还是令人微微发汗。她们听着熟悉的歌，那些年她们在对方的生活中缺席，却听着同样的歌。听着大合唱在场馆上空回荡，震撼与感动不禁袭上心头，心变得柔软而感性，她们被巨大的幸福笼罩。
　　这是她们第一次一起看演唱会，心中都暗暗希望还有下一次，下下次，更多次，无数次。
　　她们在歌手说“晚安”时，握紧彼此的手，心绪澎湃。
　　而当她们手牵手随着散场的人群走出场馆，刚出大门口时，姜星晨似乎看到了谁，迟疑了片刻，上一秒她们还在兴奋地谈论着今晚的表演有多完美，大合唱有多震撼，舞美有多出色，姜星晨却突然出神。徐曼正疑惑时，对面走来几个人，为首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士，打扮简单精致，旁边是几个与她们年纪相仿的女生男生。
　　“刚遇到Jason 他们，没想到还能遇上你们！看来场馆不算大嘛。”女士得体地笑着，眼神却飘向姜星晨和徐曼紧握的双手，那个可能是Jason 的男孩挥手打了声招呼，目光也随即落在那双手上。
　　“是啊。”姜星晨有些尴尬地回应道，故作镇定地装着找手机，松开了徐曼的手。
　　“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真漂亮啊！”女士继续笑着说道。
　　刚才还不明所以的徐曼此刻似乎有了些头绪。
　　“这是我们经理，莉姐。他们是我的同事Jason, Marc, Amie...”姜星晨依然有些不自然，
　　“徐曼。”
　　“果然美女都喜欢凑一起玩呢！”莉姐半开玩笑地说，“是好朋友？”
　　姜星晨轻轻“嗯”了一声，“我们一起住。”企图借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结束这个令她感到压力的会面。
　　徐曼微笑着跟姜星晨的同事们打着招呼，可一整晚令人感到眩晕的幸福此刻却突然烟消云散，她这才意识到岁末的寒风是这样寒气逼人，如置身冰窖。
　　“朋友？我们只是一起住的朋友？”徐曼不解地想着，姜星晨一直是跟别人这样说起自己的吗？徐曼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带着一个天大的误会在生活——自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认为，同时也那么理所当然地传达给几乎每一个与她们相关的人“我们是恋人，我们爱对方”的讯息。
　　可是，对于她所爱着的她来说，自己竟是一个不可见光的存在吗？这就是为什么她一直在两位老教授面前与她避嫌的原因？徐曼一直以为她只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和礼貌。
　　徐曼的心毫无防备，受到如此大的冲击。听不见她们的寒暄，也没在意莉姐说既然遇到了一起去喝一杯的建议，只带着抱歉解释说邻居出门了，自己答应了要帮忙照顾他们家的猫狗，得早点回去，就不加入她们了。
　　笑，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可以若无其事地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寒暄，祝他们玩得愉快，可是不能再久了，她一秒钟都不想再在这个小圈里待下去。
　　她感到自己勉力的笑正逐渐被寒冷的空气冻僵在脸上。
　　天气太冷了，她觉得很冷，她想回到温暖的房间，也许这样会感觉好一点。跟大家简单道别后，徐曼看了一眼身边的姜星晨，便迈着大步径直走开了，她觉不出方向，只是任人流裹挟，大家都走的方向，大概就是对的方向吧？
　　姜星晨也匆匆跟上司同事们抱歉，加快脚步追赶徐曼的身影。
　　“徐曼！”虽然人潮喧哗，姜星晨依然压低了声音，伸手去拉徐曼的手。
　　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她们错开了彼此的双手。
　　徐曼在缓慢移动的人群中见缝插针快步向前走着。
　　姜星晨沉默地紧跟着徐曼，跟在她开辟出来的空间向前走着。大脑由于慌乱而一片混沌，不知现在急匆匆地是要赶去何方，可更让她害怕的是：该怎么跟徐曼解释刚才的一幕。
　　在看出来大部队去的是地铁站方向时，徐曼转个弯朝马路的方向走去，只需要再穿过大半个广场，就能到马路边了。
　　徐曼招手拦停一辆出租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姜星晨随即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司机有些漠然地瞟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两人，“一起的？”
　　姜星晨连忙答应一声，“对！”并告知地址，司机再次看了看气氛异样的两人，发动汽车，车子灵巧地钻入新年前夕的飒飒夜风中。
　　徐曼手肘支在车窗沿，出神地望着寒冬深夜依然人群涌动的热闹街景，手机振动好多次也没有拿出来看看。姜星晨在后座不安地看着徐曼的背影，不时看看街灯不停变幻拂过的后视镜。汽车广播声音调得很低，不时传来主播因为新年将至而带着些兴奋和激动的声音，一阵刺啦声后，传来一首姜星晨没有听过的老歌，这让车内的空气分外安静，汽车像是一艘无声的小船，夜航在浪声涛涛的大海上。

　　徐曼把包和大衣挂在衣架上，只用手背轻轻抚了抚大壮扬起的毛茸茸的脸，一言不发进了洗手间。
　　温热的水流缓缓流过，指尖逐渐回温，徐曼捧起一捧水，浇在脸上，看着镜中挂满水珠的自己的脸，碎发贴在额前，或是灯光惨淡，或是心绪纷乱，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黑眼圈，抽出纸巾擦干脸上的水，对着镜子深呼吸，一、二、三……一定要三下比较好。拉开洗手间的门，看到等在门外的姜星晨，急切又哀怜地看着她。
　　她们从没吵过架，连口角也没有过，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连不快也没有过。她们毫不费力地享受着这份爱所带来的幸福和满足，转过身再奋力扫除和抵挡那些阻碍她们走向彼此的威胁----徐曼觉得至少自己在努力这样去做，会有后果，但是她宁愿承担后果，而不是后悔。
　　她没办法对姜星晨发火，但是此刻，她需要先安抚自己，她看了一眼姜星晨，嘴角扯起一个勉强的笑，侧过身沉默地从她身边走过。
　　姜星晨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对不起，我不知道会遇到他们。”姜星晨顿了顿，继续说道。“会场那么大，除了莉姐，他们都在看台，我没想到会遇到。”姜星晨继续急匆匆地喃喃说道，徐曼的沉默令她不安。
　　刚才的失落和失望此刻升腾为一股怒气，搅弄着混杂孤独的伤感，徐曼转过身，眼眶已经开始泛红，看着姜星晨有些无措的脸，慢慢问道，“你为‘这个’感到抱歉？”
　　姜星晨有些不解地睁大眼镜看着再度陷入沉默的徐曼，看着她因为极力隐忍而微微抽搐的嘴角，瞬间又明白过来她到底意欲何指。
　　她知道，关于这个问题，徐曼一直在理解和等待，已经放过她几马，可是，自己再任性拖沓延宕，如果两个人要继续在一起，最终要直面这个问题的不是吗？她百口莫辩，张了张口，却讲不出一个字。
　　沉默像泥沼将她们越拖越深，胡同隐隐传来为迎接新年买醉的人的嬉笑叫闹声，大壮不安地低声呜咽。
　　“你是为这个道歉对吗？”徐曼打破沉默，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为无意间撞上他们，不小心让我发现----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是一件让你觉得尴尬，觉得丢人的事情，是吗？”已经盈满眼眶的伤心终于聚成硕大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滚落，无声地砸在脚下的瓷砖上，溅成一朵小小的花。
　　“不，不是这样的。”姜星晨心疼地带着哭腔看着徐曼，捧起她的手。
　　“那是怎样？”徐曼努力让自己镇定，努力让自己不要说出会后悔的话。
　　姜星晨无言，只是泪眼涟涟地看着徐曼摇头，是啊，如果不是这样，那是怎样？真实的原因被她有意无意地一次又一次掩盖、忽视，直到它蒙尘陷入黑暗——她以为只要这个问题隐入黑暗，她就可以当作没看见。她一面感谢徐曼不揭穿她的宽容，一面狡黠地继续自我欺瞒，期待有一天问题能够自我解决，她始终没有准备好去面对。
　　“你知道的，他们只是不相干的人，没必要给他们提供八卦的话题的。”姜星晨的确是这样想的。
　　徐曼又何尝不知道，她也知道他们只是不相干的人，但是今晚姜星晨在这几位不相干的人面前的尴尬举动却是导火索，牵出她真正介怀的原因。
　　“那阿姨呢？你妈妈，也是不相干的人吗？”憋了许久许久的问题，似乎在眼泪的鼓舞下，猝不及防就问了出来。徐曼苦思冥想许久----她若无法坦诚，至少也应该有个合理的解释。
　　姜星晨无从辩解，木然立在原地，看着徐曼松开自己的手，朝已经拼命响了许久的手机走去。
　　是啊，这个问题，她拖得太久了，久到几乎成为横亘在她们之间的一堵墙，多一次期待和失落，这面墙就增厚一点。她想起那天徐曼小心翼翼问她，秦姨想加她一个微信，问方便不方便，说她妈妈保证绝不叨扰她，说姜星晨也不用心理有负担，不必主动聊天，只是单纯留一个联系方式。徐曼一边观察姜星晨的反应一边忙不迭地解释道。姜星晨说当然可以。
　　可是，在那之后的很久，她都从未提起过要自己的妈妈和徐曼留下任何联络方式，她知道徐曼藏着自己的小心思，把姜星晨跟妈妈视频或通话时的谨慎看在眼里并小心翼翼地收敛自己的声音，甚至自己的存在。
　　姜星晨还没跟妈妈讲过她们俩相恋的事，徐曼虽从不追问，但心里一清二楚，又用理解和耐心等待把自己心底的介意不着痕迹地藏起来。
　　可姜星晨哪里会不知道？
　　她挣扎过，想要跟妈妈和姑妈--她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亲人--想跟她们坦白，幻想自己得到她们的理解甚至祝福，可是在几次下定决心又临场退缩后，她开始逃避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人催逼她，她也粉饰太平，沉浸在“一切安好”的局面中。
　　她在面对徐曼，面对高崎，面对这些与她语言相通灵魂相契的人时，可以坦然做自己；也可以毫不顾忌陌生人的眼光，与徐曼相拥亲吻，可是在面对长辈，面对师长时，她总会自动戴上一层面具：一层让她以听话乖顺形象出现并从他们那里得到认可或是夸赞的“乖乖女”面具——一层时间一长，就条件反射般自动出现，无法轻易卸下的面具。
　　可在今夜，一股失去徐曼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
　　心中的天平早往徐曼倾斜了，这是铁的事实。
　　只是懦弱和侥幸一直在她的心中布迷魂阵：她以为可以一直逃避下去直到这个问题不再是问题，直到这个问题可以自我解决，她擅自假设也许徐曼没有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可是，徐曼既大方阳光，也敏感纤细，她怎么会不在乎？
　　姜星晨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突然下了决心。
　　她打开通往院子的小门，徐曼还在讲电话，槐树光秃秃的枝干刺向深邃的夜空，像网一般四散开去，她在门口耐心等着徐曼讲电话，听不清电话内容，但徐曼语气有些焦躁，不久就挂断电话，似乎是一通让电话两端的人不欢而散的对话。
　　徐曼挂断电话转过身来发现站在门口的姜星晨时，神情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安。看姜星晨没有讲话也没有挪动身体，她神色缓和下来朝门口走过来。
　　走到姜星晨面前时，姜星晨也没有让开，只是一步向前，紧紧抱住徐曼。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懦弱太自私一直忽略你的感受。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你不要伤心！不要不要我！不要生气！不要觉得我不在乎你！我一定会跟妈妈认真谈谈的，一定的，我保证，其实我早就想的，但是对不起，我总是在害怕，对不起……”姜星晨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语调带着哭腔，她紧紧抱着徐曼，不愿像刚才一样给她拿开自己的手的机会，她不喜欢自己握住徐曼的手被拿开的感觉，那让她害怕。
　　徐曼迟疑片刻，刚才转身看到姜星晨站在门边时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她看起来没有听见自己对着电话说的什么，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如果一切顺利，那永远也不用告诉她了。
　　徐曼伸手抱住姜星晨的腰，隆冬午夜的寒凉让她冷静了下来。
　　也让她更加意识到一个事实：她对姜星晨无可救药的着迷。
　　“我不想勉强你。”徐曼柔声说道。可在她内心深处是多么希望让全世界都知道她们属于彼此，知道她们对对方来说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这段时间的压力已经让她有些不堪重负，她渴望来自姜星晨的安慰和信心，这安慰和信心，只能是姜星晨给。她在独自做一个连自己都不太清楚对错与否的重大决定，没有权衡利弊，没有计较得失，只是凭着本能，听从内心。她第一次同父母有了争执，她不想告诉姜星晨让她徒增压力，也知道爱情不是什么等价交换的买卖，但是她是多么渴望能从姜星晨这里获得信心。
　　“不！不是勉强，你没有勉强我。”姜星晨轻轻摇了摇头，徐曼的拥抱使她感到心安。“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徐曼用力抱了抱姜星晨，“进去吧，外面冷。”她没披外套就出来了，刚才那股搅动不安的怒气和悲伤褪去后，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被寒气浸透。姜星晨同样不知道穿着一件单衣在门外站了多久，此刻在微微发着抖。
　　她们相拥着挪进小屋，大壮从窗台书桌上跳下来，来回蹭着她们的腿，似乎在庆祝一场风波的平息，一切重归于好。
　　姜星晨不愿松开抱着徐曼的双手，越过徐曼的肩头看着墙上的挂钟，“9、8、7、6、5……”
　　徐曼有些无奈又释然地笑了。
　　终于笑了，姜星晨心中也瞬间亮了起来，于是更加欢快地数着，“3、2、1！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徐曼温柔回应。
　　姜星晨吻住徐曼的唇，寒气未散，可她们体内的热情与漫涨的爱意已经将刚才的不快和忧惧驱散得一干二净，气息渐渐灼热，加速的呼吸将这股温热迅速弥散，占据身心，她们在这个寒风萧萧的新年之夜热烈地向对方给予爱、索取爱，证明爱。
　　结束春节前的忙碌，她们把大壮托付给两位教授，依依吻别后各自坐上了回家的航班。
　　这个春节，她们都有一个问题等待着她们去面对，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