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为何不成道》九霄灵动

7、杀妻证道暴怒鬼（7）

　　符应模糊的视线内，但见一道飘洒清致的身影宛若天人，信步而来。

　　目光自修长的双腿游离到了薄腰，符应不禁下意识喃喃道，“神游仙境了吗...这位神仙...好身材...”

　　书心道顺着她涣散的眼神，低头一瞧，不动声色地提起衣摆，蹲了下来，“虽我说过无需自重，但你夸赞之处，实在不宜白日宣讲啊。”

　　腰腿而已，为何不能宣讲...

　　只听书心道继续道:“况且我叫书心道，沈姓又从何来呢？”

　　“书心道...哈？”符应灵台瞬间清明，一个乌龙绞柱起了身，警惕问道:“那个头，不，暴怒鬼呢？”

　　“那只不在这里。”书心道随符应起了身。

　　符应抬手挡着阳光，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位置，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却又忽然抓住书心道的袖子，“那莫仙师呢？他在哪儿？”

　　“莫仙师？”

　　“就是那位拿剑的道者。”

　　“他嘛...”书心道踱步，影子恰好延伸到符应的脸上，蔽去了光亮，“去杀那只莫寻孤了。”

　　“啊？仙师去杀那只鬼了！”符应脑中自动将他的话排了序，一时陷入纠结。

　　“莫仙师是太华玄宫的道者，驱鬼是他们的专长，它毕竟是鬼嘛，就算我去了，说不定也会给他添麻烦，要不我就...就不去...”

　　“是会麻烦，可能会麻烦你帮忙收尸吧。”

　　符应神色一凝，“你是说...他打不过暴怒鬼？”

　　“不可如此说，他会介怀。”书心道长身挺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暴怒鬼竟这么厉害？那我...得去帮他。”符应虽怕得说话沾了点哭腔，却不得不去，谁叫楼中有规定，觋祝面前不能死人呢！

　　她咬咬牙，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抬手就要化出筑星剑。

　　“走吧。”书心道见她如此，率先走了几步，倒是叫符应有点摸不着头脑。

　　“走？去哪儿？”

　　“你既是我同门晚辈，我岂有眼睁睁看你挨打之理。”书心道的声音随着他本人悠长而去。

　　“真的？”符应大喜，若是有这等厉害的人加入，三个人打一个鬼总能打得过。

　　“多谢前辈！”符应霎时改口，欢快地跟了上去。

　　待符应和书心道抵达时，莫寻孤与与暴怒鬼战了许多回合，身上早已负伤。

　　符应替莫寻孤一剑挡下暴怒鬼的攻势，关心地问道，“没事吧，仙师？”

　　“符姑娘？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

　　莫寻孤惊讶之余，目光扫到了符应身后的书心道，不免攥紧了握剑的手，语气并不愉快，“不是不帮忙吗？你怎么也来了？”

　　书心道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想让我帮忙的是打架。”

　　莫寻孤语塞，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迟了，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就是个楞货。

　　那水妖说得的确不错，这个书心道的确是一个怪人，但他若是想亲手斩杀暴怒鬼，恐怕也需借此人力量。

　　“你既能说出受到怨气的影响，可有方法除掉暴怒鬼？”莫寻孤凛声问道。

　　“为何要想办法呢？不可直接攻上吗？”

　　“直接攻上？”莫寻孤挑了下眉，不知怎的，书心道的口出狂言让他感到一丝可笑，“你可以试试。”

　　“你既开口求我，我自当雅量，就再帮你一回吧。”

　　“什么？”莫寻孤被气笑，自己什么时候求他了？他倒要看看这个书心道本事究竟有多大。

　　只见书心道抬眸望向暴怒鬼，手背于身后，点足而起，身影瞬动无法捉摸，与暴怒鬼抬手翻掌间，搅起无数碎石狂沙。

　　“不好，有灰。”书心道以袖掩住口鼻，转身就要撤出，却瞥见符应遭困，于是瞬身飞去，替符应抵下攻击，“幸好方才没有沐浴，不必费两遍功夫。”

　　而莫寻孤见状，也急忙纵身飞去符应身边，温声道:“姑娘小心。”

　　“多谢。”符应对上莫寻孤的视线，压住因怕鬼而发软的手，叮嘱道:“不能让暴怒鬼往那个方向走，那边是月老祠，大家都还在月老祠避难。”

　　“嗯...符姑娘，你放心，我绝对——”

　　莫寻孤尚未说完，便听见书心道的声音，“那只莫寻孤爪尖锋利，可否借剑一用。”

　　那只...莫寻孤？

　　莫寻孤嘴角抽动几下，他是何意？在挪揄自己？

　　符应倒只听见了后半句，目光重新停留在了书心道身上，伸手在他的掌心上一挥，化出筑星剑。

　　“多谢。”书心道飞身登高，数道凌厉剑气势如破竹，接连刺向暴怒鬼，顿时树木摧折，泥飞土溅。

　　见书心道以袖捂面，飞快撤离战场，莫寻孤眼神一冽，补去最后一击，剑尖未至，暴怒鬼却因不堪书心道重击，仰倒在地。

　　“这么简单？”莫寻孤徒然一惊，不由得将书心道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都说剑法如人，可这人脸上从容优雅，剑法却是十足的冷艳犀利。

　　“符姑娘，你要找的这人剑法颇高，究竟是何来历？”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悬赏令并未记述太多，只说书心道曾执迷于复仇，却忽然销声匿迹，直到三年前再度出现。

　　符应仔细打量着信步而来的书心道，哪里还有方才与暴怒鬼死决的痕迹。

　　“小姑娘，剑还你。”书心道将剑横起，双手奉还，尚未递出，钉耙似的兽爪自头顶呼啸砸下。

　　符应与书心道迅速躲闪，匆忙间一瞥，来者竟是暴怒鬼！

　　“他还没死？”符应一惊。

　　“莫寻孤——”

　　暴怒鬼再度腾空而起，嘶吼朝莫寻孤杀去，莫寻孤身形一躲，迅速闪至书心道身后，来不及转向的利爪锐如匕首，径直贯穿书心道胸膛！

　　“唔...”霎时干净的雀蓝衣衫洇出大片鲜红。

　　“不妙，有血污，我要沐...”书心道刚一出声，血便糊了满口。

　　符应大叫着“前辈”，颤抖着手高举起剑，咬牙猛步冲了出去。

　　许是暴怒鬼没了气力，竟真叫她误打误撞，刺穿了暴怒鬼的手掌。

　　“啊...啊...”暴怒鬼叫着，用尽最后气力把书心道和握着剑不松手的符应一同甩了出去。

　　“哎哟喂！”符应摔到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疼得仿佛五脏六腑都翻了个个儿。

　　莫寻孤见状，飞身一跃，挥剑要杀，然而暴怒鬼的身体陡然发生异变。

　　石头如鳞片一般从脚攀爬至他的头顶，覆盖住了每一寸皮肤，犹如一座石像，静止不动。

　　石身坚固非常，连一丝剑痕都没有留下。

　　莫寻孤落回地面，冷哼一声，“看来这百年怨气让你与石头融为一体了。”

　　他将剑收入鞘，盯着暴怒鬼的眼神里满是恨意。

　　“前辈你可别死啊，你可答应跟我回去的。”

　　莫寻孤听见符应的叫喊，顺着声音回头去。

　　符应正拄着剑当拐杖，踉跄地走到书心道身边，半跪下来，用力晃了晃他，伸出手指放在书心道的鼻子下，又不死心地摸了一把脉象。

　　“死...死了...”符应目瞪口呆，瘫坐在地上。

　　莫寻孤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安慰道，“符姑娘，节哀。”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符应匆匆忙忙站起身，嘴里不停地念叨。

　　莫寻孤见符应有些反常，赶忙拉出她，丝丝担忧攀上他温柔的双眼，“符姑娘，我知道他在你面前死去，对你的刺激很大，但他是因暴怒鬼而死，你别太过自责了。”

　　莫寻孤见她站定，便放了手，抬头远望入夜的天空，语调极尽温柔，“若是姑娘心情太过沉重，不如看看这无垠的星空，据说将天上这些星星连起来看的话，可以奏出一首琴曲...”

　　“仙师，有劳搭把手！”

　　“嗯？”

　　莫寻孤一扭头，便见符应朝他招了招手，而他脚步的土地上，已被符应用剑挖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符姑娘，你这是？”莫寻孤一头雾水地走上前，不知她要做什么。

　　“仙师没听说过吗？”符应又拖又拽地把书心道挪到了坑的附近。

　　“人死以后要赶快入土，否则就会化成厉鬼。而且我这也是为了前辈着想嘛，前辈这么稀罕他的脸，一定不希望变得像厉鬼那般丑陋。”

　　“这...”莫寻孤虽无奈，却并不觉得奇怪，符应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做出什么事来都有可能。

　　符应蹲了下来，对着书心道的身体拜了又拜，莫寻孤便先去了附近的几棵树旁边，打算摘些野果垫饥。

　　“前辈，虽然现在只能草草埋葬，但日后我会为你报...”符应偷瞄了一眼莫寻孤，悄悄改了口，“会为你立碑建墓的，你就放心地去吧。”

　　符应实打实地磕了个头，刚要把书心道推入坑里，就觉脚踝一紧，她撇过头一瞧，正对上了书心道睁开的眼睛。

　　这是！死不瞑目！

　　厉鬼中的厉鬼！

　　“嘎——”

　　符应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就要逃，却听到书心道强撑着留下了一句，“我只是中了毒，你就把坑挖得这么深，悬赏令真的不是要杀死么？还是用这么肮脏的死法，太残忍...”

　　话音未落，书心道头砸进土里，再度陷入了昏迷。

　　“前辈？前辈！”

　　符应强拽回意识，试探地晃了晃他的身体，却再无反应，她咬咬牙，把手伸到书心道的衣服里。

　　莫寻孤拿着几只野果走来，见到眼前一幕，赶快走了几步，试图阻止她，“符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