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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宗 ...

  •   时心看了看他们手中不断变化光芒的水晶球,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沈熏和陆阳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时心看着他们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是万里挑一的天才?莫非我的春天就要来了?

      只见沈熏默默地将水晶球收了回去,然后她张了张嘴,话漫到嘴边又被咽回去,她只是摸了摸时心不停晃动的毛茸茸头,眼睛不自觉地转到一边,试图平静地说:“时心,你饿了吗?”

      时心:“……”

      那一瞬间,时心反应过来了什么,她原先那莫名的心情渐渐地化为了一声叹息,随着火堆“滋滋”的声音吹灭在明暗交错的山洞中。山洞一下子变得寂静,身后阴冷的水滴划过她的耳侧,丝丝凉意从她脚边升起。

      她装作毫不在意,“没事的,沈熏姐姐,你直接说吧,其实我也清楚”,她向沈熏笑了笑,“像我这种人其实也不适合去修炼,你看我……”

      沈熏看着她看似平静的脸,手不自觉地垂了下去,握成一个拳头,动了动苍白的嘴唇,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陆阳抱着剑,直截了当,“你这个是五灵根,相对于别人有很大的优势。你看别人只能用出一种灵力,但是你能用出五种,是不是很酷?”

      时心:“啊?”陆师兄你这是在?

      时心回忆着剧情,却发现这本书的内容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围绕着那女主的狗血虐恋开始,它的背景乏善可陈,除了主角们以及恶毒的炮灰,似乎其他人就是扁平的背景板——单调而没有灵魂,在文中确实没有提及有关修仙方面过多的信息。

      通篇只是一直在强调男主傅钰有多强,女主温锦云天赋有多好,而她却只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虐恋有多让人下头。

      时心半信半疑,但是这种天上掉彩票的事情根本不像是她能遇见的啊。

      沈熏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然后将手放在时心的肩上,带着忧愁的说:“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全五灵根的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在上一次,那个、那个人也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呢。哈哈,真是有点嫉妒呢。”

      看着陆阳和沈熏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管是为了麻痹自己,抑或是给自己一个理由坚持下去,时心不知出于什么理由,最终接受了他们的话。

      清楚吗?其实心里应该是有答案的,只是如果万一呢?万一刚刚好就是这样的呢?

      我需要一个理由安慰一下自己,哪怕后面是谎言。

      时心重新露出笑容,向他们道谢。

      趁着时心低着头,沈熏和陆阳对视一眼,纷纷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陆阳面色如常的站起来,拿着灵玉到一旁去貌似在跟朋友发消息,而沈熏看着小小只的时心,问:“妹妹,你想不想跟我回宗门?”

      时心有点戒备。

      她问:“但是我跟你们回,你们并不会有任何好处,而且别人不会有意见吗?他们都是靠实力,我却靠后门,更何况我们无缘无故,你又何必帮我?”

      沈熏适时地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你可是拥有五灵根的天才,我们怎么不会有好处呢?我的宗门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宗门,正好需要人手。”

      时心呆愣地看着认真的沈熏,突然反应过来,低下头注视着沈熏腰侧别着的青绿色的香囊,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说:“谢谢师姐,我……”

      声音戛然而止。

      温柔的沈师姐抱住了她。

      时心被环住了,她张着嘴试图说些什么,可是发出来的却只是没有意义的音节,那一刻,时心失去了回答的能力。

      那一刻,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明明她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却依旧会忍不住作出反应;就像每一次月光照到她的时候,她又能开始期待下一个明天。

      人们都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是不知道多少次,她多想成为那一条沟渠,哪怕照到的只是月亮折射出来的的细小的光。

      时心咬紧嘴唇,不想泄露她内心的动摇,可是背后那只手真的太轻了,就像很多年前院长妈妈轻轻抱着她离开了那个冰冷的桥洞一样。

      她的内心就像一张皱巴巴的纸,她总是觉得自己已经刀枪不入,可是只需要一点点的水,便能让她放下那缕缕褶皱,义无反顾的被水包围。

      时心眼前变得模糊,她的灵魂好像离开了这个身体,她能够听到耳边的呜咽,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在意识陷入虚无前,她只听到了师姐低声对着别人说:“心心只是太累了。”

      这条路真的太长了。

      ———
      沈熏将她带回了星巡宗。

      陆阳皱着眉头看着床上呓语的时心,沈熏在旁边给她擦着脸,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带她回来?”

      沈熏勾了勾耳侧的碎发,“看到她,总觉得看到了之前的我”,她突然笑了笑,“我当初被师兄带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脏兮兮的,像个小猴子。”

      “你不跟她说说她的情况吗?”

      如果普通人的身体是一间房屋,那她的身体就像一个漏风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灌进的冷风打倒。如果岁月就是外面的春树幼苗,它们有属于自己百年的春夏秋冬,而时心,可能连幼苗的零头都没有——她可能只有十几年,或者几十年?陆阳也不确定。

      比较神奇的是,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已经变成了土地的肥料了,而她却还能站在他们面前哭。

      这年数对于凡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在修真界,几百岁还只是一个人人生的起点,几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这无异于,当一个人的修真之途刚成为初生的太阳,便立刻变成了苍茫的暮色。

      而且她还是最难以修炼的五灵根。

      沈熏并没有回答他,她看着少女渐渐变得平静的脸庞,轻轻地说:“我比她幸运太多了。”

      人生是一个轮回,没有人能长久的存在,与其感伤逝去的生命,不如为她歌唱岁月的深情。

      ———

      老天,我要起诉你。

      时心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意外的发现自己原先的不适一扫而空。

      从六岁以后她就没有再哭过了,每一次难过的时候她都选择自己一个人承受,也许她可能偷偷擦过眼泪?但是她已经没有记忆了,在她短暂的生命中并没有太多的旁观者和记录者会为她的喜怒哀乐而做出相应的回答,她就像一个路过人间的过客,在火车票到期的时候又匆匆进入下一趟列车。

      但是在别人面前放声大哭也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啊。

      她双手捂住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转了转僵硬的头,便看到了床边挂着的手帕,下面缝着的是墨色的竹节,上面的部分皱巴巴的,褶皱处的颜色要深一点。屋内的陈设很简洁,一个不透风的屋子,一张普通的桌椅,一张纸一支笔,是时心所能描绘出的最贴切的有关“家”的形象。

      时心小心地将暖和的被子拉开。

      看着突然从窗边冒出来的头,头发垂在两侧,上面是竖起来的呆毛,沈熏和陆阳都忍不住摸了摸。

      时心一抬头,便看到了师兄师姐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被吓到了。他们就在她的两侧,都穿着白色绣着金纹的袍子,腰部处是一颗星星,温柔的看着她。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沈熏笑了笑,问:“怎么了?”

      “有点像一家三口。”时心小声地回答。

      沈熏:“……”

      求求,真的没有人觉得很像吗?

      陆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头鼻子下,“咳咳”了两声。

      看起来毫不在意。

      如果忽略他已经红透的耳朵的话。

      ———

      时心渐渐习惯了在星巡宗的生活,这个宗门并不大,弟子也很少,清闲的确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让她有点尴尬的是,基本上所有的人看到她的时候,都会用夸张的眼神看着她,再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大声地讨论她。

      “这就是那个五灵根齐全的天才吗?”

      “太好了是五灵根我们有救了。”

      “莫非是天降紫微星,咱们宗门要逆袭了?”

      时心:“……?”

      莫非是真的?

      时心试图去找过别人打探消息,但是那些弟子一问就叫她“天才师妹”,一个个嘴巴像上了锁一样。

      时心:已老实求放过。

      弟子们:但凡你转头看看背后是谁呢?

      我真中彩票了?

      时心躺在床上,难得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也许,师兄师姐并没有骗我,是我错怪他们了?

      时心突然感觉生活有了盼头,她立刻坐起来充满干劲的开始尝试引气入体。

      另一边,

      陈俞生将手腕划破,用滴落的黑红的血解决了那两个恶心的男人之后,盯着才赶过来的暗卫,说:“我要死了知道来了?”

      他闭上眼睛,看到刚刚亮起的灵脉很快就又变暗了。

      该死的禁制。

      “主子,属下来迟了!”

      陈俞生扯了扯嘴角,睁开眼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影一,将脚搭在影一的肩膀上,往下压了压,说:“知道了,自刎谢罪吧。”

      “等等。”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出现,他繁复的衣服随意的束起来,白色的衣袍质地柔软,从脚边向上都绣着精致复杂的黛色纹饰,象征着主人不凡的身份;一头浓密柔软的墨发垂在两侧,显得放荡不羁;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红痣给清俊的面容硬是染上了丝丝诡艳。

      “和气生财嘛阿俞,你看你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嘛。”风如言撞了撞陈俞生,笑嘻嘻地说。

      陈俞生瞥了他一眼,过了一会,才问:“温锦云呢?”

      “被傅钰拦住了”,风如言无奈,“那狗东西整天看温锦云看的紧,真的难下手。”

      陈俞生并不在意,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让傅钰这个狗东西生气的事情就值得。只是可惜今天出意外了,他本来打算安排刺客刺杀自己,再趁机让人给温锦云带话,做一出“美救英雄”的戏码,不仅能增进他跟那个白莲花的关系,还可以给傅钰上点眼药。

      只是可惜了,不仅被人暗算还遇到了一个破乞丐供出他,自己都差点搭进去。

      他只记得那双明亮的眼睛,等他下次见到,必定会狠狠教训那个乞丐。

      他拿出被染的血红的短剑,垂下眼眸。

      自从知道傅钰对一个女人青眼有加,他就想去看看这个女的魅力究竟有多大。

      原来不过是一个白莲花。

      只不过在一众蠢人之间显得出挑点罢了,但当陈俞生嘲笑完傅钰这离谱的眼光,突然想到了一个对付傅钰的好办法。

      陈俞生抛着手中的利刃,朝着天璇宗的方向落下,刺眼的阳光使他眯起了眼,却挡不住内里数不尽的罪恶。

      他是仙魔混血,天生不为世人所容。但他父亲为了母亲而叛出仙门,而仙门为了抓捕他的父亲,派出了当时最出名的大师兄———傅钰。

      一个平静的夜晚,父亲将他藏进了衣柜。

      陈俞生学着父亲教给他的方法隐藏住自己的气息,只看着缓缓走进来屋子里来的傅钰拿着轻飘飘的剑,眼神平静的砍下了他父母的头颅。

      “罪人陈不雨及其妻陈氏已诛。”

      鲜红的血液如同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刺进了他的眼睛,血色在空中划过一道鲜艳的弯月,滚动着的头颅上睁大的双眼和突然缩小的瞳孔里还带着藏不透的惊愕,诡谲的乌鸦争先恐后的分食着突如其来的美味。

      多少个午夜,陈俞生都会梦到那个夜晚。

      窗外枯枝上的乌鸦不停的叫唤着,一朵朵血花从地上炸开,傅钰只是细致地擦了擦手中的雪白的长剑,带着身后的弟子们,平静地走出了陈俞生曾经定义为“幸福”的房子。

      再然后,他亲眼看着他的回忆化成废墟。

      燃烧的火焰伸出贪婪的舌头,吞噬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父亲没有做完的风铃,母亲种了好久的铃兰,角落里结着的蜘蛛网,门边蔓延而上的青绿色藤蔓,墙上是他小时写的被父母夸赞的书法。

      “柴门寂寂黍饭馨,山家烟火春雨晴。”

      下面是父亲为他题下的字:子瑜。

      他从无数个梦里的地狱爬出,无数次斩下的刀刃仿佛在他的脖颈上摩挲,他被抓回了天璇宗,虚伪的长老们惊叹于他的混血体质,将他变成了最完美的毒药试验装置。手臂上没有断过的淤青,滚烫的血液里是浓稠的毒液。

      他装成人们最喜欢的纯真模样,一步步拿着他最锋利的刀刃走向天璇宗。

      他要让他们知道失去最爱之人的痛。

      他强忍着对温锦云泛起的恶心,一次次去靠近她,只为欣赏傅钰那一瞬间扭曲的表情。

      那可比所有事情都来的快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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