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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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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心看了看腿上的伤疤开始自愈,将裙摆放了下来,透过湖面的倒影瞥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轻笑一声,特地绕着远路回去了。
这条路格外的漫长,她数着时间赶着路,祈求能赶在交流大会结束之前回到那边。
天璇宗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发生丝毫的改变,尽管这一次他们并没有成功抓到魔主,也不知道魔主已经死了的消息。
夜幕渐渐变浅,她终于看到了山门投落的影子。
时心掠过紧闭的大门,手握成爪拽住藤蔓,从后面爬了上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手上刚划出的伤痕只留下细微的疼痛便消失了。
她来这里时并没有准备很多东西,屋子内的摆设少得可怜,除了墙上挂着的帕子,屋子上的风铃,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属于她的。
最后一次的历练也算是结束了,除了被指定留下的弟子,其余的人在明天会统一下山里离开。
好在赶上了。
时心收拾了一下屋内的东西,看着里面变回原来的模样,松了一口气,望了望外面渐渐清澈的天色和开始出现嘈杂声的山林,走了出去。
外面有许多人已经在等待了,有些还依依不舍回望这座山峰,有些却已经等不及了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比如说她。
时心看了看前面高大宏伟的宗门,最后回头望了望自己待了将近一年的地方,郁郁葱葱的山林里传来飞鸟的声音,柔和的云朵依旧缭绕着这座山,伴随着清风拂面。
虽然这里的人都不太好,但是毕竟也生活过一年,有过一点点回忆,但是不多。
不过时心心中升起的一丝丝离别的愁绪被难以抑制的喜悦代替了。
她敛下眼目,余光瞥到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盯着她,时心脚步顿了一下,听到后面沉重的开门声以及脚步向前的声音,脚立马一弯转回去,顺着拥挤的人群快步走了下去。
陈俞生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
那个本以为消失的人,好像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少女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她被岩浆吞噬着,一节节身体逐渐被淹没,手却直直地向他伸来。
他忘记自己怎么做的了,他拼命地想要去接住她,可是手却总她身体上穿过,少女融化在了岩浆之中,连灰都没留下。
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可是就是开心不起来。
回来的时候看到所有人不在乎的眼神,心底再也掩盖不住愤怒,不知道是在为自己,还是在为她。
巨大的悔恨如同一片海浪拍打着他,他当时忍不住去问候了温锦云,可是她却双眼无神盯着他,眼睛里藏着巨大的痛苦,嘴里一直念叨着。
时心呢?时心呢?他不知道。
可是他刚刚好像看到她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破天荒的穿了一身白衣,发尾用一根纱带轻轻地束了起来随着脑袋晃动着,白皙洁净的脸庞上还带着些许早春的红,一时间让他晃了神。
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陈俞生的思绪在那一刻完全停滞了,他像是被一块冰冻结住了,思考不了也难以向前。
他突然疯了似的冲向前,瓷白的手臂上青筋冒起,用力划开一阵阵人群,想要捞住那条飘忽的发带,却发现一切似乎就是幻觉,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混杂的气息难以辨别。
人群渐渐稀疏起来,他望着山脚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脚底软绵绵的,就像踩在云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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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心绕过崎岖的山路,看着下面等待着师兄师姐的人群,突然回忆起了之前放学回家时的情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就像刚放学的学生,背着书包在等着家长,之前的她没有血缘上的家长,哥哥也经常忙昏头。
所以都是坐在教室里学到别人都走了才离开,偶尔也会透过窗子看着下面的人。哥哥很忙,常常忘记来接她,她往往要等到很晚才能看到哥哥的身影。
再后来,她大了点就学会自己跑回家了。
她已经快要忘记了当初自己的感觉了,可能是羡慕,也可能是习惯了,总之,她看着眼前站着的沈熏和陆阳。
不管几岁,现在有人来接她了。
时心低着头眼睛有点酸,等心情平复了才赶紧走过去。
沈熏刮了刮她的鼻子,有点好笑地说:“怎么哭鼻子啦?师兄师姐不都在这里等着你吗?”
时心揉了揉眼睛,眼神游离欲盖弥彰地说:“风太大了……眼睛进沙子了。”
沈熏和陆阳对视一眼偷偷笑了一下,没有戳破她,而是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向着前面走。
沈熏用神识探查了一下时心的修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 “对了,师妹,可以跟师姐分享一下这一年都学了什么吗?”
“……我、我学了很多。”时心脚步虚浮,眼神有点心虚,一种虚度光阴的感觉涌了上来,她感受到手掌传来的温度,又有些不愿意抽离。
陆阳无奈的看着沈熏。
“好了,她才刚回来,你能不能不要……”
“你又来了?我刚刚在路上没说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在意?”
“我又怎么了?我说一下又怎么了!”
“那我就不能够生气了吗?你偏要跟我闹?”
“我、我真是说不过你……”
时心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争吵后陷入冷战的两人,他们“哼”了一声转头谁也不理谁,脸色都变得僵硬,气氛似乎凝结了。
她走上前,侧过头分别去看了看他们的表情,眼神疑惑地问:“你们这又是在唱哪出?”
陆阳叉着腰,絮絮叨叨:“本来我打算自己一个人来接你的,但是你师姐偏要跟着我一起,宗门这么多人最近还有个历练……”
沈熏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我师妹要回来了我不能来接她吗?我想她了不行吗?”
“宗门需要人手,你现在又……哎。”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咋咋呼呼的,不要以为谁都是你啊……”
“我就是说一下……”
时心眼见着两人转过头面对面又要吵起来,心一急拽住两人的手臂赶紧分开了。
她讪讪的说道:“诶呀,师兄师姐都有自己的打量嘛,谢谢师姐,我也想你们了。”
“你不知道天璇宗有多大!我到现在我也没去过几个地方……”
时心悄悄瞄了几眼神色稍加缓和的沈熏以及有些不好意思的陆阳,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我跟你们说,我一直不知道有‘休沐日’这个东西,待了几个月了别人才跟我说是可以下山的……”
“你们知道吗我前面一直待在屋子里认真修炼,我以为只有历练的时候才能下山!”
沈熏眉眼柔和下来,陆阳余光瞥到沈熏温和的面容,心底酸酸的,看着这幅温馨的场景,揉了揉时心的头发。
他偷偷摸摸的伸出手,绕过时心去戳了戳沈熏放在背后交叠着的手。
沈熏皱了一下眉,“啪”的一声打掉他。
三人走出山林,唤醒本命剑,手指掐着法诀,不一会便御上剑离开了。
时心坐在宽大的翠花刀身上,飘过的云雾如同棉花糖般洁白,她伸出手指想要戳戳,却只触及到空无。
他们顺着来时的路,不停地赶路,终于在仲春前回到了宗门。
门口已经有不少弟子望眼欲穿了,他们焦急的等待着,看到了天边出现的模糊的身影时才放下了心。
时心刚下来,便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让我们欢迎时心师妹成功归来!”
“师姐快跟俺讲讲天璇宗是什么样的,俺等你等好久了……”
“时小道友,不愧是进修了一年,看着身段,看着气质,看着修为……元婴中期?!”那个弟子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两眼都是震惊。
“时心你真是发达了,平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让别人以为你是个多坏的人,我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着你出错……”
“苟富贵,毋相忘啊师姐!”
时心好笑地看着眼前七嘴八舌的人,扒了扒紧紧握住她手臂虔诚祷告的弟子,高深莫测的握着拳“咳咳”了一声。
“诸位爱卿平身吧,朕微服私访一年,自是有许多话想要与诸位细聊,等各位有雅致时一起来探讨一下……”
“嗻!”
她被簇拥着回了熟悉的屋子。
纷扰的弟子们最后被沈熏逼回去修炼了,沈熏说不能打扰到她休息。
时心走进屋子,里面的摆设没有变过,还被人精心打理过,丝毫灰尘都没有。
她怀念的摸了摸上面宁静的风铃,下一秒,风铃开始雀跃的发出悦耳的歌声,与窗外黄鹂的歌唱迎合着。
如果这是梦,她想,她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回家的感觉就像是在充电,时心一觉醒来,感觉身体干劲十足。
沈熏背过手看着她握住刀身形一动,顷刻之间落下的树叶化为纷飞的碎片,甚至就连一丝风都没有被勾起来便结束了。
沈熏在旁边有些惊叹,时心低声笑了笑,感受到往日厌倦的修炼又重新变得有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