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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惊慌 ...

  •   时心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想知道为什么101能这么吵。

      时心现在感觉身上的经脉像断开了一样,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力如同石壁上破开的裂缝,不停的有水流冲出。

      原先白皙的皮肤被血色浸染,如同漂泊大雪中争奇斗艳的血梅。
      脖子旁被陈俞生那把剑割裂的伤口更外明显,就像一双狭长渗人的眼睛,不停地流着血泪。

      时心大意了。
      她本来以为真的只是解决一个小怪,可没想到是mini+plus版的结合体。
      尝试运转灵力,却发现在激烈的打斗中早已枯竭,现在一切全都是她在靠着意志撑着。

      她苦中作乐,觉得还是要比跑八百米难一点吧。

      现在她的身体就像刚刚那个怪物身体如同破碎的蛛网一样,时时刻刻都会燃尽。
      简直就是陈俞生杀她的最好时机。

      血色慢慢蔓延到眼睛,雾气笼罩了她。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人围住了,耳边的叫声却难以分辨,就像是往深水中投入了一块石子那样,不起一丝波澜。

      什么都听不到,却又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好像回去了。
      她好想回去。

      阳光刺眼,青绿的树荫旁蝉鸣不止。

      时心看着眼前头发杂乱的男人,一时有点恍神。
      她记得她快要高考了,哥哥心疼她便来给她送饭。

      她笑了笑,接过哥哥手中的袋子,耐心的听着他每一句叮嘱和安慰。
      他说等你考完试了,我们就出去玩。
      等你十八岁生日了,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会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交际圈,你可以好好的欣赏这个世界每一处风景。

      她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她怎么记得,命运从来不会这样的偏爱她,给予她自己自由生活的权利啊。
      哦,原来是梦。

      时心睁开了眼。
      熟悉的雕花木床,旁边还挂着翠花,上面残留着打斗中的血迹。桌子上有一被冒着热气的茶盏,腾腾的雾气掩盖住她的视线。

      没死,却莫名有点失望。
      还不如直接挂了,说不定就回去了。

      真的是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未完待续。
      她叹了一口气,艰难的坐起身,习惯性的拿起刀,想要出去练会。

      就是为啥身上这么痛呢。

      听到声响走进来的温锦云看着准备出去练刀大惊失色,冲上去拦住她,又推着她慢慢回到床上。

      “你现在身上都是伤!怎么能这么不注重身体?”

      时心看着气呼呼的温锦云,只好默默将翠花放在一边,顺从的躺到了床上。
      “对不起,习惯了。”她对着温锦云,一脸认真。

      温锦云红了红脸,低下头勾了勾耳侧的头发,看着床上格外老实的她,喝着茶感受心中升起莫名的安宁。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听着就很冷漠的脚步声,未见其人,时心便感受到了真正的传说中自带气场的制冷机———傅钰。

      他霸道的走了进来,阴沉的脸庞,来自古早言情文男主的气质,把她雷的不轻。
      她一直很想问这种文的受众是什么,又有谁能接受他?接受一个来自天神的爱。

      时心转过头闭上眼睛休息。
      温锦云看着前面的傅钰,脸色瞬间苍白,她向后退,脚步声格外的沉重,身体颤抖几乎要贴在时心身上。

      傅钰有着所有古早文男主的一个特点————乱吃飞醋。
      男的吃女的也吃,甚至路边的狗未来的孩子,只要是生物圈的物种,就没有他吃不了的醋。

      听着二人的争吵,窗外响起鸟儿扑翅的惊动,时心原本平静的早晨被迫听了一部有声小说。
      结果就是傅钰愤怒的将温柔娇弱的小白花温锦云带走了。

      时心有点纳闷,这两人怎么每次一凑到一起就像玩游戏触发剧情一样瞬间降智。
      就像被控制了一样。

      她有点头疼,想要好好休息一会,刚躺下,陈俞生又来了。
      少年坐在她书桌旁,把玩着做工粗糙的小风铃,不羁的翘着二郎腿。
      他眨着那双邪气的狐狸眼,背对着阳光,门旁挂着的风铃顺着他飘动的发丝的轨迹一次次划动。

      “我最后想了很久也没有对你下手。”
      “毕竟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但是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又是没有营养的废话。
      时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自我感动的表演,深觉自己现如今耐心低的可怕。
      她挥了挥手,让他滚。

      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陈俞生,少年靠在桌子旁,撩起自己的秀发,迎着阳光演起来了。
      你也爱演偶像剧?

      她忍无可忍,直接忽略身上抽痛的伤口,一把拿起安静如鸡的翠花,刀刃斩过阳光下少年发亮的墨丝,留下一簇青黛。
      极其丝滑的翠花再次来到了熟悉的位置。

      陈俞生:“……”
      他恼怒,看着脖子旁那把轻慢的刀。
      慢慢用手推开它,并且还不忘走前放下狠话,“我跟你说我这次还救了你你竟然还不领情……你等着吧下次你绝对没有这么好运了。”
      少年的充满怒气的背影是时心脑海里最美好的记忆。

      世界终于安静了。
      时心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练刀了,直接去卖纸钱吧,毕竟身边的人都那么该死,一定能赚很多。

      还救她?那她身上最深的伤口是凭空出现的吗我请问呢?
      她开始理解为什么人能变得刻薄了。

      101看着陈俞生带着怒气离去的身影,才敢走进来。
      他支支吾吾,看着时心身上数量多到可怕的纱带,莫名有点心虚。

      “时心,剧情有点问题……”

      时心打断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阴阳怪气。
      “幻鬼被弑魍吃了,但是为什么弑魍会在这里?”
      “你跟我说弑魍在神州,离沧州最远。现在你想跟我说难道是刚好弑魍想同事了特地跑过来慰问顺便吃了它?”

      101:“嘻嘻。”

      当初伪神确实把弱的和强的六大魔主分别对应实力放在了不同的州,按理来说神州确实是应该放弑魍的啊。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看了个假剧情?

      时心继续发问:“弑魍挂了没?”

      101老脸一红,恨不得把头埋在地底:“挂了一半……理论上它挂不了,因为它是伪神的子嗣,只要有它的血脉,最后都能重新再造。”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受不到它的气息了。”

      时心看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101,叹了一口气:“所以幻鬼呢?”
      “被弑魍吃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从头到尾都在做无用功是吗?”
      “我特地赶过去就为了杀个压根死不了的、正好把我的目标吃了的玩意,并且收获了一身伤?”

      求盘古关天闭地。

      101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时心看着他,麻溜地下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跳楼了。
      “这样吧,我去投靠伪神了,咱们一个都别想活。”

      101:……

      ——————

      玩笑开完时心还是要继续给这个世界做牛做马的。
      拯救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后虽然精神变得贫瘠,但物质上也毫不充裕,并且身体上也不堪重负,可以说是三败俱伤。

      她没空等身上的伤好全再开始练习,等脖子旁的剑伤看起来没有那么骇人时她就又开始卖力的练刀。
      主打的就是一个早死早超生。

      她挥动着麻木的手臂,看着手上留下的丝丝血迹,拿起旁边的手帕随便擦了擦。
      庭院前的敞开的木门冒出一个头。

      温锦云看着练习的时心以及旁边混合着血汗的手帕,欲言又止。
      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女挥刀之间的凌厉几乎要划破空间,潇洒的身形带起一片飞扬的尘土,冲向四周。
      少女手臂旁留下的血淹没在泥土里,脖子旁长长的疤痕反而为这副场景增添一丝肃杀。

      思索再三,她还是走进来,看着时心大汗淋漓的样子,毫不嫌弃的挽了上去。
      “时心,后天山下有灯会,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呀。”少女的目光热烈的望向她。

      看着温锦云,她今天穿了一件茜色的丝质襦裙,显得格外明艳,细滑的触感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时心随口应了下来,看着温锦云弯起的眼睛,勾勒出美好的弧度,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温锦云得到想要的答案也就不打扰练习的时心了,向她道别,蹦蹦跳跳的身影不断远去,时心一望,就看到跟着温锦云的少年。
      束起的马尾垂落,鲜红的锦服划过她眼眸。

      她收回目光,继续手中重复的动作。
      无趣。

      —————

      夜晚。
      山下的凉意驱不散人们对于灯会的热情,嘈杂的人群里三三两两的道侣甜蜜的牵着手散步。
      一盏盏灯花从水中绽放,一簇簇灯火飘向清灵的月亮。

      时心这几天重新适应了一下练习的强度,将所有事情赶在晚上做完之后匆匆洗了个澡便下山了。
      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像一只花蝴蝶一样的陈俞生。
      以及随时随地都在装X的制冷机傅钰。

      时心有点头疼,温锦云也没说这两尊大佛也在啊。
      她将刀挂在身后,忽略了他们,径直向温锦云走去。

      果不其然,傅钰立刻就皱眉了。
      这该死的模样如同两条蚯蚓下面挂了个蛋,有点面目可憎。

      时心百无聊赖,温锦云也没理后面两个暗自较劲的玩意,一路走一路和时心分享着天南海北的趣事。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时心无奈莞尔,跟她提了几句自己听到过的八卦。

      站在后面默默注视着的傅钰心底酸了酸,他真没见过锦云这么活泼的时候。
      陈俞生一脸见鬼的盯着时心,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发呆。

      突然,人群变得急促,喘气声蔓延开来。
      远处传来不停嘶吼的马叫,杂乱的马蹄声如同刺耳的唢呐冲向他们,时心感觉旁边的温锦云原来紧紧拉着她的手被拽走。

      面前的马车突然从人群之上一跃而起,四周的人们惊恐地冲撞,眼前突然罩下沉重的阴影。
      一只修长的手慌乱之中拉住她,她甚至能感受到每一处分明的骨节,手指上薄而粗糙的茧滑过。

      时心闪过一瞬间的不适,她抗拒的拉开,手腕一转将背后的刀抽出,狠狠地向着马车奔去。
      她抵着马车,额角青筋暴起,用力的拖住它。

      四周的人看着她挺身而出,纷纷向后跑去,有些人反应过来立刻冲上来拉住缰绳。
      寒光一闪。
      原本发狂的马被身后人迅速一剑射穿。
      刺鼻的血腥气息从时心眼前一晃而过,她赶紧松开手闪到一边。

      少年低下头,乌黑的长发散落,高挺的鼻梁下嘴唇苍白,随手扔给时心一张手帕。
      时心压下心底的泛起的恶心,向陈俞生道了一声谢。拿起手帕擦了擦溅到的血迹,又细致的擦了擦刀,珍重的放回背后的包袱里。

      他看着时心认真的动作,手指蜷缩了一下。

      少年语气闷闷,眼神里带着莫名的不解,看着少女一成不变的淡漠,问:“你都不会怕的吗?”
      少女愣了一下,她今天穿了一身较为朴素的蓝色衣袍,显得较为正式;袖口处微微束起,带着一丝认真。

      “还好,谢谢关心。”
      陈俞生纳闷,可是明明她刚刚冲上去救的人基本上都是第一时间向远的地方跑,换做他早就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少女像是看懂了他的疑惑,却只是说:“习惯就好。”
      她背着光,淡漠的表情却莫名让他内心酸了酸。

      突然,远处亮起无数盏飘摇的孔明灯,如同一片焰火,在少女的背后像蝴蝶一般展开。
      时心那双冷漠又明亮的眼睛刻入了他的眼眸。

      今晚的月亮,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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