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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师父的诱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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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毓真早在隋一经和老板解释的时候就偷偷溜走了。
他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继续往商场走去。
路上频频有人转头看他,他也习以为常。
平心而论,许毓真的外貌条件是很优越的,身形高挑,宽肩窄腰,哪怕是休闲装,穿在他身上也跟个模特一样,特别有范。
但是跟他搭讪的人不多,顶着一个寸头和横穿半个额头的伤疤,自带一股□□气质,能吓退不少人。
不过今天盯着他的人有点太多了。
两个女孩子拿着奶茶,从他旁边路过,窃窃私语:“你看那个人,他脸上……”
许毓真转头看了她们一眼,把她们吓跑了。
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旁边就是一家服装店,他走过去,撇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倒影,左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口红印。
抬手轻轻摩挲着侧脸,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口红主人的样子,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那股草木灰的味道。
隋一经真的很美,这种美并不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相反,哪怕是留长发,穿着猫娘装,还化了个很艳丽的妆容,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男生。
是个长相艳丽,气质很清纯的一个男Alpha。
隋一经下午请假,提前下班,刻意在路口守着,准备伏击许毓真。
他视力很好,远远就看见对方朝这边走来。
“好巧,哥哥,你还没回去。”他走上前去,跟对方打招呼。
许毓真手上提着很多东西,他自然地伸手准备接过:“这么多东西,我帮哥哥拿一点吧。”
许毓真挑眉:“是挺巧的。”他往后退了一步:“我自己拿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了。”
“哥哥是在因为刚刚的事情生气吗?”隋一经直接握住对方的手,真诚地说:“对不起,当时太乱了,没来得及好好给哥哥道歉。”
许毓真抽了一下手,没抽回来,死孩子手劲真大。
“都是小事,没什么的。”
“真的吗?哥哥没生气?”隋一经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也是难为他能把自己一双狐狸眼瞪得溜圆。
“真是太好了。”他半抢半拿从许毓真手里把袋子给取下来,自己提着。
“哥哥你还没吃晚饭对吧?”他拎起手上的塑料袋看了一下,自信开口:“买了这么多菜,不如我给你做吧。”
这个提议多少有些冒昧了,但看着对方期待的表情,许毓真到底没能开口拒绝他。
“那就走吧,哥哥,我做饭超级好吃,绝对能让你大吃一惊的。”隋一经兴冲冲地拉着他回家。
确实挺大吃一惊的。
餐桌上摆放了五道菜,荤素搭配,色彩和谐,香气扑鼻,简直是色香俱全。
这时候就有人要问了,老师老师,为什么不是色香味俱全呢?
因为,它们的味道,一言难尽。
简单来说可以分为两种,死不瞑目的和没死透的。
死不瞑目的,就比如这道番茄蛋汤,一口下去,全是盐。
没死透的,比如正对着许毓真的蒸鱼,完全不含任何添加剂,是最正宗的鱼的味道,比刚刚打捞出来的鱼更加新鲜。
“好吃吗?”隋一经围着的围裙还没来得及脱,手上拿着锅铲,蹦蹦哒哒地从厨房跳出来,看着他。
“……你自己尝过吗?”他犹豫着开口。
“当然。”隋一经十分肯定的点头:“完美发挥出了我的厨艺。”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许毓真:“是不合你胃口吗?”
“不是,没有,我觉得……很好吃。”
可能习俗不同吧,他们那边不管这些东西叫做食物。
“我朋友们也都夸我的厨艺特别好。”隋一经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喜欢就多吃点。”
他冷不丁开口,带着娇羞的神情:“反正我平时没事做,我可以多来给你做饭。”
冷汗直往许毓真头上冒:“不了吧,还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隋一经继续娇羞。
许毓真突然拿起手机:“哎,老板。啊,对对对,下午是有个会来着,你看我这记性,我现在就过来哈。”
他放下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公司临时有事,我得过去一下,你慢慢吃,不用等我。”
“等一下,我们……”还没加联系方式。隋一经起身去拦他,没走出几步,就看见对方开门出门关门,一气呵成,连个影都不见了。
他重新坐下,手撑着头,戳着碗里的饭菜,呆呆的看着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了更加贴合原主的人设,隋一经被系统威胁,去报了一个京剧班,学唱戏。
这年头,大家都不是特别重视戏曲了,京剧班几乎可以算是凤毛麟角了,他在网上找了好几天,排除广告和骗子,就只找到一个看上去比较正规的京剧老师。
隋一经举着手机,视线在对方发来的图片,和眼前破烂的建筑中反复逡巡。
照片里的红墙白瓦,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气势恢宏的阁楼,也只剩下破败的小平层,唯一还能看得出原样的,可能也只有院子里的一棵愈发高大的银杏树,无声讲述着这里曾经的辉煌。
这年头,连兴趣班都是照骗。他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地,就往巷子口走。
“哎,小伙子,你先别走。”身后传来呼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隋一经脚下不停,跑了起来。
死腿快跑啊,要被宰了。
但他一个缺乏运动量的病秧子,哪里跑得过人家练家子,还没出巷子,就被追上了。
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小老头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你就是隋一经小友吧。”
“我不是,我只是路过的。”他矢口否认。
老人家眼睛锐利得像鹰一般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旋即又和蔼地笑道:“路过好啊,你能路过这儿,证明你我有缘啊。”
他半拉半推,把隋一经弄到院子里去:“我这地方十天半个月都没人路过,这么有缘,进来喝杯茶吧。”
院子打扫得很干净,边边角角还种着一堆不知名的花草。小老头带他来到银杏树下的石凳子边上,把凳子上的落叶拍下去,然后按着隋一经的肩膀,把人固定在上面。
石桌上摆着一个鸦青色的茶壶和两盏茶,茶杯里还在冒着热气,小老头笑眯眯地在他对面落座,把一个较新的茶杯推向他。
“来一点?泉州的铁观音。”
隋一经抿了一小口,茶叶放得有点久了,但是仍然很香,看得出来是被主人存放得很好的。
小老头拿着茶盏,轻轻拨了拨面上的茶叶,叹气:“我一看见小友你,就想起我年轻的时候。”
他随手指指院子的一块空地:“你看那儿。”
隋一经探头去看,除了长满青苔的墙角,什么也没有。
他迷茫地回望对方。
“什么也没有,对吧?”合上茶盏,小老头注视着那处,眼神带着浓厚的怀念之情:“我年轻的时候,常常和师兄弟一起在这大院里练戏。我们戏院当时可出名了,随时随地,只要有人在里面唱戏,院墙上趴着的就都全是人,在那儿偷偷听我们唱戏,挤挤挨挨,吵吵嚷嚷的,特别热闹。”
他抬手指向一片已经坍塌的墙面:“那时候,墙檐上都被擦得油光水滑的。来看戏的人太多啦,就经常把墙给压坏,我师父天天对着被压塌的墙吹胡子瞪眼,每次重修,都会建的比前一次更高。”
“后来啊,”他摩挲着右手上一串菩提念珠,脸上带出点笑意:“有个傻子,在墙上听戏的时候给摔下来了,把我师父吓得够呛,连忙让师兄弟们把墙全给拆了,换成矮墙了。”
他垂下眼:“但是渐渐的,大家也不来听戏了,没了收入,戏班子也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呀。大家就散的散,走的走,到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
这句说完,他就沉默下来,不再开口。隋一经也不出声,静静坐在一旁。
好半晌,他才从往事中抽离出来,有些抱歉的笑笑:“你看我,净说些莫名其妙的的话。”
他把茶盏搁在桌上,沧桑的脸上满是落寞:“我也没几年活头了,名下也没个徒弟什么的,戏班子这么多年的传承,怕是要断在我身上了。”
隋一经有些不忍,开口劝慰道:“别这么说,老人家。”
他摆摆手,站起来:“我也是老糊涂了,今天跟你莫名其妙啰嗦了这么多,真是叨扰小友了。”
隋一经也连忙跟着一起站起身:“没有没有,您言重了。”
两个人相携着出门,小老头拍拍他的肩膀:“我腿脚不便,就送小友到这儿了。你要是得了空,可以来我这里喝喝茶,反正我糟老头子一个人待着,随时都方便。”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小盒铁观音递给他:“这个就当作是见面礼了,务必收下,不要推辞。”
走出院子老远,看着手里的茶叶,隋一经只觉得重如千斤。他踏出巷子口,却无论如何不能再往前迈出一步。
算了。
他转头往回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等重新回到院门口,已经变成跑了。
小老头仍然守在门口,看见他去而复返,也不惊讶。
“祖永青师父,我能……”他气喘吁吁:“我能跟您学唱戏吗?”
祖永青揣着手,笑眯眯看着他:“当然可以,隋一经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