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亮和星星依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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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贫民窟的时候我听说过在城南有一个倒卖飞船票的虫——伍尔夫，接下来就是去找他了，这两个月攒的银币足够买一张最低等的货仓票了。我并不能确保贫民窟的虫不会追捕我，我必须快点离开！
维斯特弗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城东到城南也是个不小的距离。
我裹着破旧的衣衫，压着帽子不被风吹起。与人来人往热闹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走到一家酒馆的小巷子后，敲了敲酒馆的后门，很快就有虫探头，他个子不高，应该是亚雌。
“你找谁？”
“怀特，我来找他。”
“怀特？”他先是迷茫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早就不在这干活了。”说罢，就要把门关上。
我着急的把住门框，手指被夹使我瑟缩一下。
“等一下！”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吗？”我有些着急的问道。
怀特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好朋友，他比我大很多，一开始跟我一起在贫民窟，后来有人到贫民窟招酒馆的帮佣，看怀特年轻力壮相貌较好就把怀特带出来了。
他工作稳定后，有时还来给我送吃的，我本来想着走之前来见见他，现在看怀特不在这里，心中的不安又开始作祟。
亚雌被问的有些不耐烦了，“他是好命，被阁下看上了，现在这个时间，估计跟着阁下去了常去的昼夜吧。”
门终于“嘭”的一声关上了。我心也沉了半截。
我当然知道他口中的阁下是谁，也知道“昼夜”这是什么地方。
在这里能被称为阁下的就那一只虫——加百利，听说他是这颗星球上唯一一只C级雄虫，所有虫都在说要是能被他看上有多么多么的荣幸，可我知道被他抛弃的雌虫是什么下场，扔到贫民窟，贱卖为奴…我甚至都无法细说，这简直黑暗到荒谬，我想怀特是知道他的，他是被迫的吗？
我双手紧攥，向着城北的“昼夜”跑去了，我想问一个答案——怀特，你是自愿的吗？若不是，我想方设法也会带你出来！
昼夜是维斯特弗城最大的销金窟，当然，也是最为奢靡的建筑了。
我从后门溜进去，当然是趁着虫流进出时混进去的，这里鱼龙混杂，喜欢虫崽的虫也不是没有，所以也没人稀奇有虫崽在这里出现。
进去后，我紧贴着墙壁，四处张望着妄图看到怀特的身影，可我也清楚雄虫的待遇估计在上层的包厢。
在通往上层的楼梯口站着两个雌虫，一看就是练过的，这可没入口好混进去了。
就在我苦恼的时候，一个看着跟我差不多高的萝卜头从上面下来了，他蹦蹦跳跳的，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也是挡不住的耀眼，只见在楼梯口的雌虫给他行了礼，他朝着卫生间进去了。
我跟在他身后，摸准时间站在门口堵他。
在他开门的一瞬间，我提前准备好的布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反手将他抵在了门板上。
萝卜头有一绺头发用发扣固定着，冰凉的质感滑过我的手腕。
我附耳说道，“我可以松开你，你要保证不乱叫。”
他乖乖的点了点头，我就松开他了。
“噗哈”，他猛地喘了口气，许是憋久了白嫩的脸的沾染些许的红润。
他盯着我瞅，“蓝的，好漂亮！”
什么？对上他的视线，我才发觉是在说我瞳孔的眼神。
我有些犯难，怎么让这小孩乖乖的带我上楼？
然后就听他开口说话了，“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怎么说不愧是小孩吗，没有危险意识，但我突然想到我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孩。
“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我想找到加百利…阁下。”我顿了顿还是加上了阁下这两个字。
他想了一瞬，就拽着我的手，光明正大的把我领上了二楼，守着的雌虫虽然疑惑，可也没敢阻拦，我看着这萝卜头雌虫的背影，想着他来历不小啊。
他转头对我说，“他们都在地下二层，可电梯只能在二楼往下乘坐。”
到了之后，令我震惊的才刚刚开始。竟然有人沉醉于这种地方吗？是了，他们不是人，是虫。
若用纸醉金迷形容昼夜的一层和二层，那么这地下二层与酒池肉林毫无差别，甚至更为残忍。目之所及，许多雌虫爬服在地上，抑制器栓在脖颈处，说难听的，像狗一样被束缚在那里。中间矗立着巨大的铁网，中心还有斑驳迸溅的血迹，用来干什么一目了然。
越是了解这个世界，我就越多一份失望。
萝卜头说：“嗯…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我要走了，家虫在找我了，蓝眼睛的哥哥，咱们回头见。”
我看着他的金色头发消失在人海中就继续深入靠近铁网了。
我四处找着怀特的身影，但我也不敢太过明显，毕竟若是不小心碰到一个雄虫得罪他，他当场就能要我的小命。
倏然，雷霆般的掌声响起，铁笼中走进了两个雌虫，他们的脖子上带着黑沉沉的抑制器，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场上，怀…怀特！
我死死地攥紧栏杆，身体紧绷着。
怀特的状态很不好，面色苍白，脚步虚浮，抑制器压抑着雌虫身体恢复的速度，让本就是战斗能力不强的虫类的怀特更加疲惫。
“怀特！”我控制不住喊了他。即使我的声音在这喧闹的场中微弱，可怀特还是有所感应的看见我了。他面部没什么表情，可却注视了我好久，似乎在确认我过得还好便放心了。
我听着周围虫热闹的喧嚣声，心里却越发的冷了。这便是雌虫吗？可以随时用来戏耍奴役的玩具。
被带上抑制器的雌虫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搏斗方式，力气，技巧，甚至于狠辣的方式都将成为他们生存的出路。
随着搏斗的开始，周围的人不断叫嚣着，包括那些丑陋的雄虫。
我将自己隐藏在帽兜下，不露声色，手却紧握着栏杆。
“听说那个雌虫是加百利阁下的？”
“是的，好像是刚产下一只虫崽吧。”
我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反应过来怀特虚弱的原因，抑制器的作用让刚产下虫崽的怀特根本得不到很好的恢复！
只这一瞬，场地中本来还在相互试探的两虫扭打在一起，那只雌虫感觉到了怀特的虚弱开始下了死手。
“听说好像是因为他的虫崽想把水给阁下，结果没拿稳不小心把水潵到了阁下身上，阁下直接就把他送到下面了当乐子。”那只虫回忆道。
“哈，我还以为他多宝贝这雌虫，听说有雄虫想借来玩玩都没同意呢。”
“嗐，一只雌虫，就是玩腻了呗。”
两只雄虫的话我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听得我呼吸一滞，喉咙发涩，我狠狠地掐着自己，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场中，怀特终于跟面前的雌虫拉开距离，他喘着粗气，嘴边已经隐隐渗血了。
眼前的重影告诉他，自己要撑不住了，他看向场地的另一边，一只小小的虫崽趴在栏杆上。
怀特比谁都清楚，他有虫崽，有牵挂，他必须活下去，可他终会坚持不住，这一次不死，他下一场也可能会死。
可利欧来了，他想用自己换自己虫崽的自由，只有他死了，他的虫崽才好从这里离开。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虫崽的脸上泪汪汪的，不肯移开视线看他的雌父，嘴中还在哭腔的小声喊着“雌父”。
怀特笑着看着他的虫崽，慢慢挣扎着站起来与对面的雌虫做最后的反击。
我总觉得怀特的攻击变慢了而且防御的速度也不在状态。
直到，我看着怀特的一遍遍的倒下，起来，到再也站起不来。
怀特倒在了我的面前，唇齿微张，流出来的就只是血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可我知道，他在对我说话。
——“利欧，你来了。”
我流着眼泪，点着头。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可怕，有时能如初芽般蓬勃，也可以如蜉蝣般弱小。
三两只雌虫架着怀特，直接将他带出了昼夜丢弃在了后巷中。
夜静静的，世界却在嘈杂。
看见那些雌虫离开，我走到怀特面前，他衣服都是湿的，白色的衬衫已经被红色染的不成什么样子了，脖颈处的伤口撕裂着，还在淌着血。他倚靠着那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破烂，像是睡在了黑夜的摇篮中。
我看着那双眼睛，泪水却早就流下来了，我执拗的拽住了冰凉的手，“怀特，我带你离开，我带你离开这里…”
“你起来…”
“你起来啊—！”
可我根本拽不动他，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从未感受到如此的迷茫。
“怀特，为什么不逃走呢，为什么将自己的就这样交给了一只雄虫手中呢？”
我知道，雌虫永远无法拒绝一位阁下，可为什么呢？若是当真为了自由，我想哪怕生命逝去，我也想生前的每一秒都是自由。
怀特，他是有能力逃走的。
然后我就听见怀特给我的答案了，“咳咳，那是荣誉啊，我从小到大都一直以为的荣誉。”他宛若一声喟叹。
他接着说，“所有虫都说那是荣誉，那是虫族血脉中天生的信仰。”
我们躺在一堆破烂之上，满目星空之下。
怀特抬头看着令人感到奢靡的星空，眼神中透露着向往。
他说：“利欧，带上我的虫崽去看看那片星空吧，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信仰，不要像我，偏信了一辈子。”
“好。”我轻声回他。
我看着远处矮矮的一只虫崽躲在墙厚，露着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想过来又不敢过来。我招了招手他才挪动了脚步。
“他叫安诺。”怀特目光柔和的看着他。
安诺小心的挪动着脚步，好奇的看着我，但还是抱着怀特的手不肯松开。
我和小虫崽一起陪伴了怀特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絮絮叨叨对他的虫崽嘱咐了很多，直到再也说不动了，他沉睡了过去，安眠在了他最喜欢的星空之下。
我背着安诺狂奔于黑夜之下，抽泣声时不时从后传来，我感受到身后的湿润和他的悲伤。我也强忍着泪水，不敢回头。
“雌父…”安诺紧紧抱住我的肩膀，将脸埋在我的后背，可他的小小的身躯颤抖我感受得到，我牢牢的托住他，希望给他安全感。
我们在这个黑夜下成为了对方唯一的依靠，但人生就是一团迷雾，只能继续往前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月亮和星星依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