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倾生（上部）》桑落扶摇

53、 第五十三章 为什么不敢说爱

　　在一个下午之内，经年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坐立难安，她处于极度的矛盾之中，一面盼望着纪谦泽回来，一面又害怕和他两两相对。
　　她在心里无数次的演练一会见到他该怎么问出口，是开门见山还是含蓄地入题呢？他会怎样回答呢？她对着镜子排练了无数次，这一幕却始终没有上演。
　　于是她矛盾的心情到了黄昏时分已经逐渐地倒向了另一端，因为这个时间他早该回来了，她在阳台上看着太阳渐渐西去，等待已变成了焦灼，而这种焦灼在看到司机一个人进到院子里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她冲下楼几乎撞到司机身上，司机老王扶稳她问道：“哎，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和少爷找了你一下午了。”
　　“那少爷现在人呢？”
　　“他没回来，我女儿生病了，少爷就让我先回来，他说还要找找你。”
　　“他…”经年猛地意识到什么，一下子冲了出去，心也开始下沉，他的腿才刚好应该静养啊，怎么能长时间地走路呢？
　　冷风一吹，她清醒了很多，却也愁起来，偌大的玉城，她去哪里找他？他又去哪里找她了？为什么他没有以为她回家了呢？
　　想到这里经年猛然意识到，下午的时候楼下的电话好像是响了一次，她接的不及时，到楼下时已经挂了，也许是谦泽哥哥打的，她没有接他自然以为她不在家。
　　不知为什么，面对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经年第一次感到恐惧，一种失去他的恐惧袭上心头，这种感觉在他和欧阳卉雪在一起时没有，在他那次出国没有，甚至在过去的四年里他去美国留学也没有，而这一刻却是这样地强烈。
　　因为那些时候，她至少都知道他在哪里，她有他确切的地址，而这次她完全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尤其是在经历了听到了那些话之后，她迫切地想见到他却求而不得。
　　经年在街上迷茫又急切，不免跌跌撞撞，无数次低头间，和他一起长大的每一个镜头都浮上心头，荡秋千、艺术节、丁香园。
　　丁香园，经年想起曾经他出国的那个新年，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逛到那里，居然和他不期而遇，那么这一次上天还会成全她的愿望吗？
　　她带着激动带着雀跃向丁香园跑去，并在心里发誓，见到他一个弯也不拐，一定要什么都说出来，说她喜欢他，爱着他。她能想象到他听了这些话时的惊讶表情，经年心中溢满了喜悦，连周边的黑暗都完全没放在心上。
　　自从上了高中，她越发努力，平日里不是在家里练琴看书就是去图书馆看书，对于这单调的生活她一点都不厌倦，也不觉得辛苦，因为他是那么优秀，所以她也要一样优秀，才能站在他的身边与之同行，正是这种爱的力量支持着她。
　　到了门口，她停住了，对于黑暗，经年一直是有着一种恐惧的。
　　此时，她望着已经已经被她日渐冷落的丁香园，心里却有一种感情升腾起来，这里是他和她才知道的地方，凝聚了她一点一滴的回忆，自从她来玉城那一天起，她就与这里休戚与共。这里宁静又温馨，隔绝喧嚣、远离尘世般都存在着，是她的心灵家园，而这里的建造者，却是他。
　　想到这里，她快步迈了进去。
　　“谦泽哥哥，你在吗？”
　　她希望能听到回答，然而四周却只有偶尔的鸟叫声，这一次上天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谴责哥哥…”
　　夜幕渐渐深沉，她的勇气终于还是被无边的黑暗打败了。
　　就在想转身的时候她的手却被拉住了，经年带着惊喜回头，那人没有说话，虽然看不清，经年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不是纪谦泽。
　　“你是谁？”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她害怕了，刚才一时冲动带给她的勇敢已经消失无踪，话语都带着了颤音：“你说话啊，你想干什么？”
　　“经年，你认不出我吗？”
　　她震惊地抬头，是凌楚。也是太紧张了，她一点也没认出他。
　　“你是不是疯了，这么晚一个人跑来这种鬼地方，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就这么喜欢纪谦泽吗？”刚才他和朋友吃饭出啦，在街上看见她一个人朝着市郊跑，他不放心连忙一路跟着过来了，一进来就听到她的喊声，他心里堵得慌。
　　经年突然想起白天的事情，一把甩开他的手，语气及其冷漠地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会来这？”
　　凌楚一愣，她从来没有对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他得到这般对待，心里痛了几分，语气也有点激动：“我是精神不正常才会跟着过来行了吧，经年，你喜欢他也不用这么对我吧！我又没得罪你。”
　　经年一声冷笑：“有没有得罪我，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我清楚什么？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说！”
　　“我懒得说，凌楚，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不想再看见你。”她说完转身朝园外走去，
　　“经年，你判我死刑也总要有个理由吧！我真不知道我哪里错了。”
　　“是吗？”她回头，嫣然一笑道：“我告诉你，你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你出现在我的人生中。”
　　“经年，”他追上去拉住她：“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不安全。我知道你是耍小孩子脾气，过几天就好了，啊！走吧！”
　　她一把甩开他：“不安全，和你一起才不安全吧！凌楚，你真的应该去当演员，面对一个明明不喜欢的人还能装的这么关心她，很累吧！”
　　他一头雾水：“装？你说什么呢？”
　　“你就别装了，难道非要我将最后一层纸捅破吗？”
　　他定定地看着她，黑夜中，他只能看得清她脸上分明的轮廓，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周身的冷意，最后，他终于说道：“是，你说吧，我真想知道什么事能让你这样冷漠无情！”
　　“好啊，既然这样，你不要后悔，你居然还觉得我冷漠无情，那么你呢，你怀着不堪的目的接近我，就不无情吗？”
　　“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你当初是怀着什么目的接近我的忘了吗？难道不是为了报复谦泽哥哥吗？”
　　“你…”
　　“怎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那是因为苍天有眼，今天上午，你和欧阳卉雪还有邹倩羽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根本不喜欢我，却装了四年多，凌楚你真卑鄙！你比不过谦泽哥哥就用这种下流的手段，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这个理由够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他听着她一句一句谴责他，心也渐渐凉到极点，她又回过头说道：“还有，你转告邹倩羽，我也不想再见到她了！原来我根本一个朋友都没有！”
　　“经年…”她没有走，而是转过身来，
　　“凌楚，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能诚实告诉我。”
　　“你说，我知无不言。”
　　“今天你说谦泽哥哥喜欢我，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爱你，”
　　“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爱你，也许五年前也许更早。”
　　“那他为什么要和欧阳卉雪在一起？”
　　“他是为了保护你，不受到艺术节那次流言的伤害，他一直深深地爱着你，去找他吧，说清一切，经年我无法否认你说的，也无法请求你的原谅，但是我希望你能幸福。去吧！”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他再抬头时她已经打到车绝尘而去，凌楚心中凄惶却又有苦说不出，她谴责他的句句实不却又句句属实，他无法否认，只是意识到，他已永远失去了她！

　　******
　　经年回到家时纪谦泽已经回来了，见她进门他几乎冲上来：“经年，你去哪里了？你没事吧？”
　　她转身间刚好撞到他怀里，他的动作停止，她也没有说话，诚如凌楚所言，她那一番话是她第一次如此冷酷，如此盛气凌人，她平复了心情才对他开口：“我没事，我去找你了！”
　　“你真是的，找我干什么呢，我找不到你自然会回来，你只要安心等我就好啊，”
　　“嗯。我…”
　　她仰头看他，她还在他怀里，第一次，两个人离得这样近，她都能数清他的睫毛。也许是刚才的气势还在，她莫名地勇敢，伸出双手环住他，清楚地说道：“谦泽哥哥，你担心我吗？”
　　“我当然担心你啊，这么晚我真怕你出什么事。”
　　“那你有多担心啊？”
　　“多担心？今天在医院你不见了，我真是急死了，我甚至有一种要失去你的恐惧，”
　　“是吗，我也是。”
　　他低头看着她，她静静地开口：“谦泽哥哥，那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
　　“我担心你还需要理由吗？在我心中，你比我自己还要重要。你不能出事，我要保护你，这是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你把我当成你的责任？”
　　“是啊，你是我妹妹。”
　　“可我们不是亲兄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经年，你还在纠结于这个吗？在我心中，根本无所谓血缘，你也不要在乎外人的眼光，你就是你，你永远是纪家的小公主。”
　　她知道他是误会了，害怕越谈越偏，他认定了她是妹妹就完了。
　　她松开手，离他远了一点，换了一个角度问他：“谦泽哥哥，你有过真正喜欢的女孩子吗？”
　　“我…经年，今天这么晚了，我送你上楼睡觉好吗？”
　　“你每次都这样，一谈到敏感话题，就会哄我睡觉，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就是不肯说，她又急又怒，一时喊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今天的经年很不一样，他面对她第一次觉得她不是以前那个有点害羞、有点胆小的小女孩了，他顿了顿说道：“那经年想知道什么呢？”
　　“我想知道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谁？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将心中的想法隐忍着不说，永远将我看做妹妹，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你不敢说，为什么？”她喊出来，他脸色瞬间苍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她打断。
　　她的声音已经哽咽：“你可知道你将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让另一个人受了多少罪，她以为她是得不到爱的，所以也只能将自己的心埋藏起来，就算他走了也不能找他，就算难过也只能一个人忍着，就算不想也要乖乖地做他的妹妹，她本来以为她永远也没有机会告诉他的，她以为她这一生都要将对他的爱埋在心中了。”
　　他的表情已经变成了震惊，“经年…”
　　她看着他泪如雨下：“你别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恨我知道的太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经年说完就跑上了楼。
　　“我…”他一时心乱如麻，只觉得头重脚轻，跌坐在沙发上。
　　纪谦泽看着楼梯，恍如隔世般，经年爱他，经年居然爱他？一如他爱她！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敢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