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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候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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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嘴八舌越说越离谱,话题中心从小玉,偏到程邦泰一家子,还有人猜,看上小玉的是程小公子程鹿鸣。
程鹿鸣没继承他爹的修为,但却继承了骨子里的风流,他跟吴兴过去有点过节,所以不常来“句号”,但越辉其他夜场却都流传他的传说。
“据说小程老板一次能战5个~~”众人捂嘴笑,你推我,我推你,“你们说,小玉那身板能受得住么。”
小秦听得不太顺心,幻想小玉拿着钱坐在宝马车里哭的样子,总觉得好事怎么老是被别人捡到了,便说道:“咱们这么多人,谁比得上小玉身体好呀,你们想想,她那大腿,能绞死小程老板呢,根本不用担心她。”
徐敏慧又说:“是啊,何止小程老板,就是老程一起,她也照样绞啊。”
“够了!”洁儿重重把护发精油往化妆镜前一放。
“说几句又不会死。”徐敏慧瞥她,一点儿也没被吓到,“哦对,洁儿宝贝可是咱们中最懂小玉的人了,蒋老板伺候起来得要点体力吧?要我说,就应该换一下,叫小玉去伺候——”
哗!
洁儿直接拧开精油的头,将带着甜腻玫瑰花香的黏稠液体全都泼向徐敏慧!
“啊!洁儿你发什么疯!”
徐敏慧忙胡乱纸巾擦脸,嘴唇忍不住抿了两口,感觉有点苦,就坐在镜子边干呕。
见她这么狼狈,众人纷纷对洁儿开炮。
“洁儿你也太过分了,徐姐可是咱们大姐,你怎么能这么做!”
“是啊,我们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就跟小玉好,把我们大家都当成敌人了。”
洁儿昂着头,把空了的精油罐子“噗通”扔进垃圾桶,随后才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在背后编排我,编排小玉,我们都认了,但你们敢说程爷他们父子,如果让吴老板听到,保证把你们全都炒了!”
小秦是现场资历最浅的,闻言被吓住,喃喃道:“怎么这么说?发生过什么事?”
洁儿道:“徐姐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不要再乱说话了,我还想继续挣钱。”
来这儿跳舞的,谁不是为了挣钱呢?
大家也不知道挣钱是为了什么,买衣服买首饰买包,互相攀比,平时就打打麻将,挣的也全花掉了,想要攒也攒不住。
洁儿心里却有个默默的目标,攒够500万,就去县城买套小房子。
被这么一警告,大家都住了嘴。
小秦的好奇心重,追问徐敏慧,因为她看出徐敏慧被洁儿泼精油之后在忍气吞声,恐怕也心里明白嘴快过了红线。
徐敏慧去洗脸,小秦追到卫生间去死缠烂打,终于,徐敏慧卸掉了全脸的妆,眉毛也十分淡,对着镜子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程爷有过那么多女人,却只有两个儿子吗?”
“这,这不是很正常吗?”小秦冥冥中觉得要听到什么秘密,小心翼翼说,“我听说这个跟精子有关系。”
“呵呵,程老爷子身体可好得很,他以前有个女儿,是原配生的,死了,死得很惨。”
“是被人杀了吗?”
小秦不禁发抖。
居然有人敢杀程邦泰的女儿,那得多大的势力啊。
徐敏慧关紧隔间门,趴着听了会,确认没人在偷听,才回来靠着水池继续说。
“也有几十年了,那时候他那女儿刚满18吧,被另一个帮派的人绑走,还被奸了,据说现场挺震撼,那个帮派老大屋里所有的男的,全都上了,最后还把尸体搅碎了扔到越辉美食街的垃圾桶。”
小秦:……
说不出话来,对她来说就是恐怖片。
她抓紧身后的拖把挡在胸前,不敢听,却又想听。
“这事涉及帮派争斗,警察管不着的,你想想,那时候东明多乱啊,哪像现在这么安全,还白名单,呵呵。”
“可是这跟程老板后来没有女儿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什么古老的诅咒么。
徐敏慧低声道:“据说程老板把尸体送去检测,发现了Y染色体,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有人说,是因为她女儿怀孕了,怀了个儿子,一起给搅碎的,要不是被绑架,程老板早就做外公了,后来,但凡有人怀了程老板的种,就会被送去做性别检测,只要检测到是女儿,全都打掉!”
小秦愣了:“这是为什么?他怕死了的女儿又投胎过来吗?”
徐敏慧:“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懂不懂!他们那帮人可是真吃过人血馒头的,程老板大受打击,找人算命,人家就说是报应,他害人家女儿的时候想没想过自己也有女儿?他家里不能再有女儿,如果有了,还是会死的很惨。”
小秦掐指算了算,恍然大悟:“难怪小程老板今年才刚20多岁,我还以为是程老板老来得子,没想到是中间打了那么多。”
可还有一个奇怪的点,为什么没有其他的男孩生下来呢。
这就是只有程家人才知道的秘密了。
“但是——”小秦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程老板他,不是有了一个,很宝贝的小孙女?”
女儿不能有,孙女就能吗。
徐敏慧仰头吞漱口水,吐掉,目光复杂地说:“他那大儿媳妇背景可太厚了,好不容易40多了才生个女儿,想要她把孩子打掉,可不是程老板一个人就说了算的。”
小秦道:“说起来,我就光在越辉见过小程总,还没见过大程总呢。”
徐敏慧不屑道:“都快50的老头了,年轻十几岁我倒见过,挺帅,现在呵呵呵,不过是个被老婆压一头的窝囊废罢了。”
“哎,怎么说?”
“两个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不生孩子,还能怎么说?各玩各的,谁也别管谁。”
“真乱啊。”
说来说去,归于一声长叹。
“幸好我出生得晚,没生在那么乱的时候,不然每天都要担惊受怕。”
小秦捧着心脏庆幸,徐敏慧却摇了摇头。
女孩儿们像游离的候鸟,在这儿短暂落脚,气候一变就会离开。
她们靠这片土壤生活,汲取营养,在这儿衣食住行,但她们心里都清楚,这儿不是目的地。
为人不耻又能如何呢,大把的青春挥霍掉换成钱,大不了老了后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一舞结束,小秦有点兴致缺缺,谁点的酒都没接,一个人坐在吧台的角落买醉。
平时她这么做,都不会害怕会有人把她捡走,保安就在店里随时徘徊,很安全。
可今天,她有点胆怯后怕,时不时到处看,看谁都像背了几条人命。
冷不丁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进店。
镭射灯光把他照得五颜六色,小秦眼神迷离,咕哝道:“真帅啊,嗝,像楼下臭丫头喜欢看的偶像剧男主角。”
高怀礼双目冷静地逡巡,每逢看到人抱着女孩儿劝酒,都会留意一下,仍未找到小玉。
“可以坐这吗?”
晃神之间,高怀礼就到了吧台,弯腰扶着晕乎乎的小秦,认真地跟她说话。
小秦心怦怦跳,说:“可,可以,你坐吧,没有人。”
高怀礼看着脸很年轻,皮肤很好,绝对不超过25岁。
但是他的气质太沉静了,身材好得一批,穿的还是黑色衬衫,领口没扣扣子,潇洒英俊得让小秦直接醉了。
“跳舞刚结束?”高怀礼点了杯莫吉托,“请你喝。”
“是啊,结束了。”
“那我又来得不巧。”
听到这句话,小秦才打起精神来仔细辨认他的脸。
“你是……那个学生仔!”换了件衣服全然变了个人,她竟然没认出来!
她一下子就泄了气。
又是来找小玉的,又是她!她怎么命那么好!
“对,没想到你记性还不错,我那天就跟你说过一句话。”
高怀礼坐在高脚凳上旋转,长腿悠闲地伸着,脚能碰到地,而别人都不能,更证明他个子有多高。
他看了看后台的入口,对赌气猛喝酒的小秦试探道:“她——在里面吗?”
“不在!”小秦气冲冲的,“你跟她没缘分啦,她跟人出台去啦,你去旁边酒店找找看吧!”
看到男人顷刻暗下去的目光,她得意道:“不如你去她家蹲蹲咯,没准她还会转场呢,不过她现在不缺钱了,就算是你这么帅的——”
暧昧地往他脸上吐了口清亮薄荷味的酒气。
“也不一定能睡到手。”
高怀礼出越辉街区,路边拦了辆车,直奔从小秦那买的地址。
他对东明不熟,司机快到了时,问他要不要进小区,高怀礼看着那欧式风格的大门道:“这地方房价不低吧。”
以小玉的穿着,绝不可能肯花钱住这么贵的楼盘。
司机道:“当然啦,这个小区哦住的都是大老板啦,没有门禁你进不去哦。”
“你等下我,我待会就回来。”
下车后高怀礼懒得打伞,小跑去找门卫打听,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答案,这时才知道被小秦给骗了。
参加完旗手会议他就马不停蹄跑来找小玉,还专门去买了身成熟的衬衫西裤。
有种被小玉玩弄的感觉,虽然几次扑空都跟小玉没有直接关系。
雨下起来没完没了,他肩袖湿透,跑回大门,司机已经走了,高怀礼站在原地骂了一句新学到的东明话:“扑你个街!”
他嫌闷,路上行人也没几个,干脆脱了昂贵的黑衬衫当伞披在头上,赤着上身沿着人行道往热闹的地方走,满地水镜倒映出被噼里砸碎的灯光。
楼盘是新开发的,豪华但远离市中心,他漫无目的游走,看到一片灯火通明。
是家具城。
再往深处,高大上家具城附近还跟寄居蟹一样傍着栋低端市场,挂出来的牌子写着:实木地板、五金切割、木材橱柜定制、灯具等等。
勉强有个门面的灯光照到路牙,有一男一女在搬东西。
女的被雨淋得难受,用小臂擦眼睛,手滑,重物就“嘭”地一下掉到地上,框架变形了。
“痴线啊!”那男人粗犷骂道,“好不容易来个单,败家娘儿们!”
女人似乎是男人的妻子,任凭他骂,默默地蹲下去想一个人努力把那东西抱起来,男人则大骂不止。
雨下得多生意不好做,男人一把扯掉身上的雨衣,粗鲁推开妻子。
高怀礼想上去帮忙,却见从店面里跑出来另一个打手电筒戴鸭舌帽的女人,她急切地喊道:“没事,没关系,你不要打人!”
高怀礼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跑过去帮男人一把手,把东西放进小面包车的车厢。
借着手电筒,他才看清那是好几捆用发泡棉包裹的地板。
“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了!”
鸭舌帽女子便是买主,不断道谢,手忙脚乱进车厢整理,留给下一包地板空间,再转身爬下车,险些把鼻子给撞歪。
面前是一具结实的男性肉.体,满布雨水。
“……”
上翻的车厢门成了临时避雨的屋檐,高怀礼太高了,得弯腰才能站在下头。
他摘掉烂泥般的衬衫,团在手心擦拭身体,笑。
“真巧,又见面了,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