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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蓝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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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锋答不上来,蒋宝年立刻就转喜为怒。
“怎么,让你好好办展,你连讲解都不讲不明白,是让叶老看笑话吗?”
小玉知道再这样下去会更被张锋记恨,于是扶着车门站了起来。
高跟鞋点地,长腿并拢,葱白的手指从车门划过。
她站直了只比在场的程鹿鸣矮,一头如瀑的红色卷发宛若耀霞,竟夺去了名车的光辉。
珠帘遮住她的颧骨以下,轻轻覆在鼻尖,凤眼未施粉黛,却在珠光宝气的衬托下显得清丽纯洁。
车子是敞篷,她却覆面,意外很契合。
她自知没有资格跟程邦泰等人说话,于是转身交叉步朝车尾走去,两条长腿白得发亮。
拉丁舞款的狂野性感裙子看不出腰身,但肯定比车线更妖娆,她做出展示车流线型的手势,一点点抚摸,让围观的人看得恨不得自己是那辆车子。
还不走么,等什么。
小玉默默腹诽,却看到车尾边上有个人的视线充满愤恨,盯着程邦泰看,腮帮子都咬得抽搐了。
“你……”
她犹豫地停了下来,顺着那人胳膊往下看,发现他手放在裤子口袋里,握住了什么东西。
下一刻,一抹凌厉的银光。
男人高声大吼:“程邦泰!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我要杀了你为民除害!”
还没等张锋等人反应过来,男人就冲破车子旁边的围栏,转眼就到小玉跟前。
小玉赶忙抱紧自己的身体蹲下,然后伸出脚绊了男人一脚,男人没有防范,一下子就往前扑,刀就飞了出去。
张锋喊道:“保安!保安!”
很多人殷切地把程、叶等人保护起来。
男人被绊倒后只错愕了一瞬,心知已不可能再刺杀程邦泰了,于是迅速爬起来,恶狠狠抓住小玉肩膀。
“贱人!”
小玉蹲着本来就不好起身,本以为男人没了刀会很快被制服,却没想到他还有第二手准备,又掏出一把水果刀,扼住了她的喉咙。
现场混乱惊叫。
有人眼尖,认出了行凶的男人:“这不是之前金店的男销售吗!我老婆在他那买了不少首饰,叫什么,什么兵,王兵!”
小玉仓惶护住胸部,拼命按着肩带往上捋,不让它被男人剥掉。
王兵却疯了一样,以为她要反抗,用指甲紧紧抠她胳膊上细嫩的肉,很快就见血了。
王兵掳着小玉一路倒退,出了4S店左转,直奔四海酒楼而去。
蒋宝年的脸色几乎绿了,给了张锋一个巴掌,张锋并不言语,安排人报警,被程邦泰拦了下来。
“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先不要惊动警察。”程邦泰说。
张锋咬牙道:“是,程老板。”
程邦泰镇定自若地吩咐人招待叶良永,笑着说:“咱们这儿不比北方,有些刁民不开化,行为很没有道理的,叶兄,你不用担心。”
叶良永点点头:“小事,确实不用报警,你去看看酒店吧,好好的新盘子,别被小老鼠给打碎了。”
四海酒楼,王兵勒住小玉的脖子,把她当成挡箭牌,怒斥叫人滚。
许多来用餐的客人看到有人持刀进来,吓破了胆,没一会儿一楼大厅人就全跑光了。
三楼雅座小轩窗,窗户打开了半扇,从对面的优衣库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只见王兵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绳子,把小玉跟椅子绑在一起,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把刀对准她的喉咙。
雨越来越密,涂了桐油的木质窗户很滑,雨水大颗大颗往下滚。
小玉的头发湿了,手反束在背后,额头又开始沁出深红色的水。
她仰头对王兵说道,面露哀求:“你绑我干什么?我只是个车模,放了我吧。”
“贱人,要不是你,程邦泰已经被我杀了!”
王兵眼里冒火,却被她额头上满布的“血”吓了一跳。
“程邦泰靠关系横行霸道抢了金店,害我们全都没了工作,我妈救命的药钱断了,已经离死不远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我要让程邦泰陪葬!”
小玉道:“你杀不了他的,放过我吧。”
王兵也知道这一点,却把恨意也算在了小玉头上,他目光更加凶狠。
“杀不了程邦泰,随便杀谁都无所谓,呵呵,你别怪我,是你自找的,你死了要做鬼,就去找程邦泰报仇!”
王兵一把扯去覆面珠帘,按着她的脖子往窗子外边推。
小玉的牙齿磕到了窗枕,牙齿里铁锈味迸发,她咬住了窗枕,后脑勺一点点湿透,狼狈不堪。
蒋宝年的手下已经很训练有素地堵住了酒楼几个出口,但可惜位置太好,太中央了,而且今天开业,来了不少人。
人们虽然从店里跑了出来,仍不肯离去,在底下看热闹。
但只要有人举起手机,张锋就会派保安去劝解,直到把人带离人群。
“程邦泰!叫程邦泰滚过来!”
程邦泰没有露面,蒋宝年带着几个人上三楼,全程都在喷人办事不力。
他的声音从楼梯传了上来,王兵遂抄起一把椅子,“嘭”地往门上砸去,吼道:“程邦泰呢!他不过来,我就杀了这个女的!我要见程邦泰!”
蒋宝年手下虚张声势喊道:“王兵,我们已经报警了!你还想活命就把刀扔了出来自首!”
王兵又发狠揪住了小玉的头发,让她面朝楼下众人,然后亮出刀,刀尖朝上,戳住了小玉的下巴。
“警察呢,警察!那就让警察过来!”他对下边狂笑道,“我要帮程邦泰自首!程邦泰杀人放火,奸女人,炸房子,放高利贷,无恶不作,我要送他去见阎王!”
蒋宝年听到这些,嘴角都开始抽抽了,肥厚的嘴唇蠕动骂道:“丢勒个傻?,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人呢,人都死哪去了,进去把他给我叉出来!”
张锋匆匆上楼,对蒋宝年说:“不行啊老大,这个疯子玩真的!他说要把那妓女乱刀砍死再扔下楼,要让酒楼变成凶店!”
蒋宝年阴邪的吊梢三角眼射出嗜血狠意,低声道:“那就找人把他弄死!”
张锋惊了:“老大,这里是武田牌楼啊,做不成的。”
“那就你去死!”
蒋宝年再次甩出巴掌,打得张锋脑袋嗡嗡,后退一步,差点匍匐跪倒。
恰恰四海酒楼的隔音非常好,都是实墙,装修奢华,门也是最高档的红木,插销榫卯结构,重得就像银行金库的铸铁门,一关上就是密室,根本不可能蛮力破开。
酒楼每一层都很高,大柱子金碧辉煌,三楼就是顶楼,摔下去不死也残废了。
下边张罗着找气垫接着,王兵的要求却无人回应。
见威胁无效,王兵变本加厉,将小玉转了一圈,让她仰着,掳住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上半身都推出了窗外!
他有点急迫,不停喊:“不是说警察来了吗!快啊!我要杀死她了!程邦泰!我真的要杀了她了!”
“嚯!”
惊呼中,小玉两只手没抓住窗枕,几乎就快从王兵的钳制中摔下去。
她咬牙绷紧身体,腿弯和小腹发力夹紧窗沿,以防王兵脱手,然而,王兵却又抓住了她的裙子,把她往上一拎!
嘶——可怜的裙子发出难以为继的撕裂声。
小玉就这么勾着身子,尽量让喉咙离刀尖远一点。
她的小腹开始发抖。
即使平时跳舞动作再娴熟,遇到这种情况,肌肉还是很难受控制。
她能让自己保持平衡,却没法预料王兵会不会突然发癫,乱刀刺中自己。
“咳咳。”
小玉张嘴,雨水像子弹一样打在她嘴唇上。
她哀伤地和王兵对视,说:“你,你说程邦泰杀,杀人,奸淫掳掠,是,是真的吗?”
王兵冷笑道:“我从小在东明长大,谁不知道他程邦泰是怎么起家的!十几年来越辉一带失踪的妓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今天救了他,以为能从此发达了是吧?”
他阴狠举起刀。
“可惜,你没有明天了,等你做了替死鬼,下去见到被他逼死的女人,小心被她们丢进油锅!”
小玉顾不上满脸的雨,努力睁大眼睛跟他对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妓女?程邦泰杀妓女?真的吗?他都杀了哪些人?”
王兵却不再回答,再次向楼下示威,大喊程邦泰的名字,要不就是一股脑地用最恶毒的语言骂程邦泰。
关于他躺在床上濒死的母亲,他却没有再提了。
事已至此,王兵知道程邦泰集团不可能再给他活路,他宁愿母亲再也听不到别人说话,这样就不会知道,儿子已经死了。
王兵也爬上了窗户,用腿跪着压住小玉,把裙子当做绳索勒住小玉的身体,然后又将刀子在雨中乱挥。
小玉感觉到衣服就快支撑不住了,痛苦地快速眨眼。
晚夏的东明天很蓝,很清澈。
雨水把她明亮的眼睛洗刷得更加清澈,顺着眼角流下来,火辣辣,酸疼,小玉分不清有没有泪水在里边。
正当王兵疯狂到快要拎着她坠楼时,小玉看到蓝天突然变得很黑。
从天台迎面飞下来一个人,直接踹中了王兵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