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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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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找到能让你开心的办法。
刹那间，一段久远的残响如潮水纷涌而来，穿过回忆与现实重合，隔着错位的时空，一道朦胧的影站在了姜审礼面前。
又在她眨眼的一瞬散作浮尘。
那里没有别人，只有目光坚定的少年。
二十多年前，也有一人曾对她如此承诺，那是她唯一一次听到这种笑话，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第二次了。
谁知不同的世界竟存在相同的傻子，将她荒诞的乐趣放在心上，不过问缘由，不疑她疯癫，都企图予她欢喜。
连眼神都那么像，像到令她心烦。
姜审礼抻平嘴角，倏而一笑，语气不见异样：“随你。”
……
二人坐上渡船，在河里漂了两天。渡船从樊城的护城河驶入青州运河，漂到青州的镇州司，两人随即转乘飞舟，前往云州。
在这个人魔妖并存，人族可以修炼以得神通和长生的世界，飞舟的存在其实很鸡肋，合丹后的修士能御剑飞行，更厉害的可以直接用传送阵，速度不比飞舟慢，因此大部分修士用不上飞舟。
飞舟由仙门共同出力调控，维持运作需从地脉里抽调灵气搭建灵网，耗费人力物力巨大，而乘坐飞舟的又多是低等修士和普通人，导致没法收取太多灵石，飞舟诞生至今，年年都在亏损运营。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工程能延续至今，全靠东极近半数的仙门极力支持，这些仙门曾是旧纪年时期山家的拥护者，山家为方便普通人出行，决定创造一种比车辇更便捷快速的代步工具，飞舟于是应运而生。
原计划里，山家准备让运行灵网覆盖整个东极空域，同时改良飞舟的灵力损耗，然中道崩殂，计划中断，飞舟的普及度还没打开就萎缩了。
格局洗牌后，再无仙门拥有山家那般决意和底蕴继续这项工程，剑修、体修等注重个人发展的流派迅速崛起，突飞猛进的势头直接压死了山家大力推崇的器修。
器修式微，选择钻研此道的修士越来越少，加上山家发起的大部分工程利好平民百姓，于修士毫无用处，实现难度大还要修士出力，使得许多工程就此止步，或胎死腹中。
飞舟算是难得活下来的，姜审礼感受着高空的风云，转头去看山风眠，站在昔日家族的造物之上，不知这落魄的遗嗣会不会触景生情。
果然，山风眠眉头紧锁，眸光沉沉。
一路上他都没开过几次口。
姜审礼什么都没说，摘下幕篱盖在他头上。
山风眠：“……？”
这幕篱原是姜审礼遮头上的纱布用的，她嫌脑袋包着不好看，买了个幕篱遮挡，突然给他戴作甚？
他撩开帘子，目露疑惑。
“云州人多眼杂，你重回故土，不乏被盯上的可能，虽然你摆脱他们的爪牙有很长时间，他们不一定能认出你现在的样貌，但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姜审礼把他撩起的帘子放下：“从现在开始一切谨慎为上，控制住自己，不要出风头，华胥门内部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清楚，你身份敏感，务必诸事小心。”
山风眠凝重应下。
自从进入云州空域，一股躁郁感便盘桓不去，在姜审礼身边的安详日子过久了，那些噩梦般的回忆被新土掩埋，眼下却似要重新破土而出。
想到山家的废址就在下方某处，惨叫和血光便不受控制地入侵他的思考空间。
他不禁回想起入魔的那一晚，世人说人一旦深陷不好的执念无法自拔就会着魔，他庆幸自己醒了过来，但清醒后便愈发害怕再次成为理智全无的怪物。
他深深吸气，安慰自己别多想，能救他的人就在身边。
……
其他空界尚见不到多少飞舟，临近钟灵山脉，天空逐渐热闹起来。
长虹贯日，百舸争流，时不时能看到身穿各色法袍的剑修御剑飞过，还有驾驭鸟类灵兽的，各式飞行法器的，人们齐头并进，共赴一处。
钟灵山有城名沐金，新历元年建成，乃云州唯一受华胥门直辖的城都，其繁华程度可当云州之最。招生举行地点定在钟灵山的其中一峰，山脚下的沐金城便成了大部分人的落脚点。
下到泊舟台，极目远眺可览尽沐金城大半风光，居高俯瞰，远处金光辟云，飞鸟搏空，脚下千里逢迎，绣闼雕甍，说是人间的神仙京也不为过。
陌生，热闹，这两种氛围包围了姜审礼，她将视线直射向城中，整个人透着一股诡异的兴奋。
但身边的山风眠却是另一个极端，重重心事带来的抗拒和阴沉从帘子底下钻出来，他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突然，一道活泼热络的女声插进二人中间：“二位客人是第一次来沐金城吗，可否需要本地人领路？小的三岁能记路，五岁闭眼从城东走到城西，人送外号识途马，沐金城就没有小的不知道的地方，您二位想去哪儿，我带路。”
这段开场白过于有个性，姜审礼回头，一面用草木灰写着“巧”字的灰旗，或者说一块流苏款麻布，晃入视线。
低下头才看到旗子的主人——一名莫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女孩穿得朴素整洁，肩膀各搭一条麻花辫，头上系着一块方巾，几绺儿毛茸茸的短发翘在脑门边，配上那双黝黑发亮的大眼睛，看着机灵得紧。
虽然个头只到姜审礼下巴，但女孩一点也不怯场，一手杵旗一手叉腰，昂首挺胸与她对视，像只精神的斗鸡。
姜审礼觉得有趣：“你是导游？”
“导游？是什么？”
“就是负责规划路线，带人游山玩水，给游客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
女孩一琢磨：“对，我是导游，两位客人需要导游吗！”
姜审礼想了一想，沐金城康衢纵横路况复杂，初来乍到有人带路也不错，还能打听些当地的消息。她双手插袖，笑问道：“小导游要收费吧，收多少？”
女孩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嘿嘿一笑：“放心，不贵的，沐金城所有导游里我最划算了，我见二位气宇狼羊，一人一块下品灵石，地皮我都带您翻过来。”
山风眠：“气宇什么？”
姜审礼：“这还不贵。”
女孩：“……”
认真的吗？一块下品灵石还贵？修士难道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来，这打扮，这气质，不应该啊。
她还想努努力推销一下自己，那仙女姐姐道：“我只带了银两，你收银子吗？”
女孩眨眨眼，难道不是修士，只是家世不错的小姐少爷？
管它呢，反正赚灵石是赚，赚银子也是赚，她应道：“收，一人十两银子。”
山风眠“嚯”的一声，夺少？！
带个路要十两银子，是八抬大轿还是把人抱着走啊！？
女孩听到他语气里的震惊，也不生气，拿腔解释：“小的可不是狮子大开口，沐金城寸土寸金，您二位随便上哪儿打听，在这里一杯茶水一两银都是常有的事，几杯茶水钱换一个导游，很便宜的啦。”
她说这话眼里不见心虚，一派坦然。
能坦言让他们去问，说明情况大差不差了，山风眠沉默，自己家以前那样风光，他都没喝过一两银子一杯的茶，山家周围也有聚集的城镇，物价和大部分地区差不多，现在的物价怎么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有人卖过五两银子一斤的银花露，她肯定摸得着头脑。
他看向姜审礼。
后者面色不改，温和道：“我可以请你导游，我们想去城里便宜点的客栈，不过我暂时只能付你一两银子，你要带我去找赌坊，等我赚到钱，再付剩下的。”
女孩还没接过先赊后付的活儿，下巴一垮：“啊？赌坊？赚到钱再付？”
这风险也太大了，赌坊可是稍不留神就倾家荡产的地方，谁家正经人去赌坊搞钱。
果然人不可貌相，少女看着一表人才，居然是个混赌场的。
不过女孩并非要区别对待赌徒，在她眼里客人就是客人，没有好坏高下之分，只是想做成这笔生意还要看对方是输是赢……她可不想陪人去赌，输了岂不是浪费时间，剩下的钱还可能讨不到。
刚要回绝，姜审礼又道：“你带我去赌坊，我若赢了钱，半数都分给你，若亏本，我便借十九两银子还你。
“不行的话就算了，反正我沿途问路也能找到我想去的地方。”
“……”
女孩拒绝的话到嘴边卡住了，怎么听上去这姐姐好像是个冤大头啊，赢了分半数，输了借钱还，不论是输是赢，自己跑这一趟好像都不亏。
运气差能拿二十两，运气好赌赢了能多赚一笔，看这姐姐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是赌场高手？
那她岂不是有可能发大财？！沐金赌坊随便一场赌局银两交易数都成千上万，玩的稍微大点的，直接砸黄金灵石，甚至有土豪用灵器仙丹，这不得去碰碰运气？
她咽下口水：“行，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