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独角戏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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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里半睁着眼睛，怀丘能感觉到他在后半段路程就已经脱力，是完全借着自己的力量往前走。
不过短短几分钟，一个正值青春的小伙子就从活蹦乱跳变得奄奄一息，若不是怀丘一手握着他的手腕，能随时察觉到他脉搏的变化，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扛了一具温热但已经不太新鲜的尸体。
他甚至已经算是三人之中遇袭最少的。
这只能说明两种可能，一种是他那瓶药只是在保命之后给一个健康的表象，并不会真正修复身体损伤；一种是所谓的生机流逝只是一种变相时间限制，与身体状况无关。
怀丘不觉得是药有问题，他莫名地信任这些小瓶子，即使第一种可能更符合实际情况。
林奈低头看了一会儿，回头向怀丘问道：“还活着不？”
“脉很弱，大概坚持不了多久了。”
“你那药不管这个，”林奈往地上一坐，扔给他一颗红色果子，“喏，这个有用。”
那果子不过拇指大小，没有枝叶，表皮很薄，像一颗血珠子，它一碰到牙齿就炸开，然后汁水流进嘴里，里面消毒水的气味一下子就盖住了付里身上的腐臭味。
“咔叭咔叭……”
林奈又开始嗑瓜子了。
她靠着到自己腰部的平台，半边身子都倚在上面，她脸色自醒来之后本就不太好，此刻更是跟鬼一样，看起来还没有那个半成品正常。
“你跟付里在这里休整一下，我去看看。”感觉到手下的人有所好转，怀丘把他放平后走到林奈身旁。
“喂，扯平了哦。”林奈突然出声，似乎怕他听不明白紧接着又跟了两句解释，“至少在我这儿，你们俩是一伙的。”
怀丘随便应了声示意自己知道后，目光顺着平台四角的锁链向上方延伸。
跟其他地方不同，这上面没有蒙上那层草皮，隐隐约约透些光下来洒在木制平台上，不偏不倚，正好能让人看清隐匿在木纹中的字。
字迹歪歪扭扭，刻得格外大，有些错了偏旁，有些用拼音代替，还有些就只是单纯画了个方框占位，等待着它的主人回来补充。
［客人，要好好招侍］
［孩子回来了，好多人都回来了］
［大家都不喜欢村子］
［没事，给大家火儿做好吃的］
［豆子，花jiāo，八角，蒜台，□香……］
［会回来的，热热闹闹］
［会回来会回来会回来会回来会回来……］
［回回回回回回回回回回……］
这些字最初还算整齐，越是往后越乱，到了最后，“回”字越来越大、越来越浅，最终和木纹融为一体。
或者说那本来就不是什么木纹，而是一个套一个的方框。
“回来……”怀丘抚摸着上面那些纹路喃喃自语。
“怎么了？”察觉到他停留了许久，林奈抬起眼皮问道。
她的脸色依旧难看，即使她的口袋已经瘪了下去。
她把仅剩的几颗比较饱满的瓜子洒到平台和地面的间隙里，然后闭上眼睛继续假寐。
怀丘示意她安心休整，随后便爬上平台。
“咔嚓——”
轻微的断裂声响起，那块板剥离平台，以一种怪异的轨道扭曲旋转，翻滚着飞向头顶。
“哇哦——”林奈被这动静惊醒，睁眼就看见怀丘从那片发狂的板上一跃而下，“魔法飞板吗？”
恰恰就是这一句玩笑话，那块已经蹭着锁链飞上去的板突然朝她俯冲下来。
“砰——”
它狠狠拍在林奈的位置上，激起一片尘埃。
若不是怀丘反应快一把将她捞到付里那边，此刻她早已因无力躲避而成为一滩烂泥。
尘埃散去，那块板已然四分五裂，两人沉默着上前，谁也没有再盲目出声。
他们对视一眼，紧接着怀丘捡起一块碎片，把其他碎片埋进地里踩实后远离这片区域。
林奈则是接过那块碎片浅浅插进地面，然后回到付里身边防止他醒来后突然出声。
见他们那边差不多准备好了，怀丘绷紧神经喊了一声。
向林奈再三确认没有任何异动之后他才回来，只见那些碎片在地里睡得好好的，全然没有挣扎过的迹象。
“一次性的？”林奈再次向他确认。
“嗯。”怀丘点点头，向平台走去。
平台上是新的字迹，内容跟上一张大差不差，只不过稍微规整些，更加有条理。
等到他把上面那些内容过了一遍，林奈也带着不久前悠悠转醒的付里过来。
听怀丘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付里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不是？它的意义在哪儿？随机拍死一个倒霉蛋？”
“那可不，这游戏不就这样？”林奈撑着平台尽力维持着站姿，但她的身体依旧止不住下滑。
最后她干脆放弃挣扎，坐在地上往后一靠，仰头道：“我这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就不过去拖你们后腿了哈。”
“喂，你——”付里嘴一张就要反驳，却在看见她已经闭上眼的那一刻又把话堵了回去。
怀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在心里估摸着他差不多把目前情况消化好了，这才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除去撒手不管的林奈，他们两个人刚好可以一人翻板子一人挨板子，怀丘分好任务后看向付里，他正在研究板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要自己先选。
他看起来已经恢复如初，只是抱胸蹙眉，看着颇为纠结。
怀丘耐心地等着，他很乐意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做出一些让步。
最后付里以讨厌背书为由选择后者，怀丘再次向他确认，他一边说着小意思一边往远处跑，生怕有人跟他抢一样。
等他准备好后怀丘便开始行动，只见一片黑色羽毛轻巧地跃上平台，在一声脆响后又迅速飘落。
他抬头注视着刚刚脱离平台桎梏的那块木板，直到它消失在头顶再也看不见半分踪影后给付里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声吸引。
“喂——”
少年清朗的叫喊很快就把刚刚离去的木板引了回来，它越过平台边缘的两人直奔声源，然后狠狠撞上了畸形的夹角。
付里躲在几个破碎球体之间，他很会找位置，那些空隙刚好可以让他与怀丘这边沟通，却无法容纳那些木板。
只是那木板的速度太快了，蛮不讲理地撞上来，让本就破碎的弧形障碍碎得更加可怜，也让付里没办法一劳永逸。
仅仅是三四块板的功夫，付里几乎已经暴露在外，好在怀丘即使察觉到异常，停下动作给了他充足的缓冲时间去寻找新的避难所。
在这期间怀丘也没闲着，他之前就找付里要了纸笔，趁着付里找新窝的时间把看到的东西一一整理记录，好为待会儿复盘省去些时间。
等付里准备好后，他也整理得差不多了，两人互相打个招呼之后便开始第二轮流水线作业。
几轮过后，怀丘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底叫醒了林奈，然后招招手示意付里结束了。
付里搞得满身是灰，他过来之后一甩头，成功把其他两人也弄得脏兮兮一脸。
林奈跳起来冲着他的鼻子就是一拳，却在中途被怀丘拦下。
这就让付里得意极了，躲在怀丘身后冲林奈做鬼脸，不料怀丘突然让开，他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拳，捂着鼻子嗷嗷直叫。
“让你作死，”林奈甩甩手道，“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嗯？”
“没本事就少犯贱，哪天遇到个不好惹的，直接给你扔怪物脸上你就不笑了。”
怀丘伸手敲了敲剩下的空壳，“咚咚”两声，相当清脆，引得其他两个人都看过来。
“木板和铁皮盒子？”林奈皱眉发问，“那些木头片子上都写了什么？”
“菜谱。”怀丘回答，“大多数是菜谱，占六成，剩下四成基本上都是些数字，偶尔夹一些意义不明的话。”
他把那几张纸递给两人，继续道：“看起来像是在记账。”
那两个人只是粗略地翻看一遍就扔了回去，而怀丘坐在盒子边缘，将多余的纸张叠好装进口袋。
很快他们就达成一致，准备乘着这个盒子上去一探究竟。
三人商量着一起落地，然而这盒子并没有任何动静。
“要不你爬上去看看呢？”付里戳戳林奈。
“你怎么不爬？”林奈蹭蹭两下远离付里，不耐烦地回道。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咯吱咯吱”，他们缓缓升高，开始远离地面。
“啪嗒”
“啪嗒”
黑色哑光皮鞋做工精致，踩在浅浅的水洼上溅起水花。
付里几次伸手又放下，惹得怀丘忍不住回头发问：“怎么了吗？”
“没……”付里摸摸鼻尖，僵硬地移开目光。
“我的鞋怎么了？你刚刚好像一直在看。”
“那个……就是，你要不要小心一点，很难洗的。”付里似乎觉得有些难为情，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才把话挤完，“之前我穿着这种鞋出门玩，回去被我妈骂惨了，就是说，你要不要注意点。”
“噗嗤，”林奈嗤笑出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我、我……”
眼看着付里迅速红温，怀丘人为隔开他们两个，对付里说道：“我会注意一下，谢谢了。”
他低头看着那双鞋，上面已经溅上不少污渍，新旧不一，不知道这地方的水里混了些什么，油乎乎一片，随着走动泛起七彩的光。
怀丘不自觉地放慢步子尽量减少水花，惹得后面林奈啧啧两声以示催促。
比起下面那一片昏暗，这里亮堂许多，一块又一块方格子紧挨着彼此堆叠，垒起一座座像素雪山。
“唉，你们说他们会发现我们吗？”一个方块边缘伸出三个脑袋，付里夹在中间发问。
“难说，”怀丘回答道，“这些家伙的智力水平不高，但也不能就这么下结论。”
他们对面，一排无脸人一个拖着一个前进。
他们都和那些村民同样打扮，躺着那些还有些奇形怪状，立着的那些简直就是直接复制粘贴过来，除了脖子上那颗三百六十度光滑无死角的卤蛋，其余部分基本一比一还原。
他们走到一处圆孔，一个接一个把手上那些人扔进去然后再排着队回到格子里，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所以球里的人是这么来的，回收利用？”林奈率先撤离，其余两个紧随其后。
“也就是说，这里是NPC的生产流水线，成功了送上去当村民，失败了扔下去当养料。”怀丘给出合理猜测，但很快就有了新的问题，“为什么把我们扔下来？因为你开了先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独角戏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