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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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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榆愣愣地瞧着黑衣黑发,举手投足间让整个二层鸦雀无声的沈筝,眼睫蒲扇了下,心脏遗漏了一拍。
狭长的双眸团着两束炽热的火焰,跳跃舞动着,映在她染血的脸庞上,将她的轮廓勾勒地越发鲜明。她微微勾起唇角,一头长发随风舞动。
哪怕在她身上见到过无数次这种对权利的渴望和野心,她也不由再一次由衷地感慨,称赞这种美。这种动人心魂难以抗拒的美。
系统见事情告一段落,这才慢悠悠地感慨道:“这才是小说里的大反派啊,心狠手辣,雷厉风行,唯我独尊。”
小夏榆在脑海里跳起来揍了下那蓝蓝的小光团一下,她不是反派,她只是做了他们都会做的事。
不过,成语用得不错,她喜欢。
沈筝拿起酒杯虚空敬了下二楼的诸位,淡淡道:“今日可是沈家主的寿辰,诸位吃好喝好,沈筝就先告辞了。”
言罢,她大跨步朝门外走去,在推开门的那一霎那,她偏过头去,对着夏榆浅浅笑了一下,似乎在说,夏榆,这才是真正的我。你还愿意……
大庭广众之下,夏榆冲上前去,紧紧握住沈筝微凉的手,跟着她一起朝外走。
沈筝的手猝然收紧,用力回握着夏榆,而后似乎想起什么,力道减缓,手掌转了个方向,顺着指缝的间隙强势插入,十指相扣。
瞧着闹出这场戏的幕后主使走了,不少沈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视,不知所措。
沈妤瞧了眼胸膛急剧起伏的父亲,赤红着脸大声呵斥的长老,抿了抿嘴,率先站了起来,跟在沈筝背后走了。
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旁桌的人沉默地跟随大流往外走,少数主桌的对沈家主鞠了下躬,果断离去。陆陆续续下,整个二层竟走了大半。
与沈家的女子情况相似,沈家的旁系子孙自出生起就要服务于主家。依照族规,他们所有的一切皆属于家族,他们的财产、他们的思想、他们深思熟虑下做的决定,都能在族中长老的一念之间朝夕令改。
生活在这样一个迂腐又尊卑森严的家族,不是既得利益者的他们,又怎会真心拥护这样一个家族呢?
微风轻拂,丝丝凉凉的风从发间穿过,沈筝紧紧握着夏榆的手,两人漫无目的地在沈家院里走着。
不远不近跟在身后的秦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上前打扰她们。索性不是什么大事,沈总明早处理也是一样的。
而后,秦缨皱着眉头远远地望着那边的死动静,脑中不断呐喊着:“死脑子,开窍啊,快开窍啊。开窍一个也行。”
沈筝要是把她拧开沈家天灵盖一半的聪慧用在此处,她这个助理兼好友也不用如此操心。瞧这毫无进展的项目,她真是生怕沈筝孤独终老了。
自秦缨在大学遇到沈筝,她就是一个人。她人生的前八年,皆被兄长们遮挡住了光辉,缩在角落阴暗地瞧着他们父子的相处。后十年,野草般肆意生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反抗,于是她把能犯的族规都犯了,被揍得满身是血关进小黑屋里,倔强地用石子在墙壁上刻下一个个正字。
自十八岁成年至今,已然过去了十二个年头。三十岁的沈筝,稳如泰山,位高权重,举手投足便可轻易推翻幼时压在她身上的几座大山,成为了她幼时最向往羡慕的样子。
她的愤怒,她的不甘,她的野心,她的欲望,她三十年的一切,都花在了沈家上。
她由衷地希望,她能找到一个能和她度过一生的人,不拘于女男,只要她喜欢,她开心。
唉,秦缨想着想着便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若是真成了,可得给她加加工资。
至于该不该上前点醒她,秦缨思索了会便否决了。爱情这种东西,捉摸不透也说不清楚。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若是人生的初次体验是由旁人来点醒的,那其中便少了许多酸甜苦辣,这条路就得自己亲自走一趟。
夏榆抿了抿嘴,偷偷地瞧了几眼沈筝的侧颜,明亮的眼眸弯了弯,笑意像藏不住的泉水,从眼角眉梢间溢了出来。她踩着自己的影子,晃荡了几下她们交握的手。
“沈筝!”少女停在了原地,脆生生喊着她的名字。
沈筝闻言停下了脚步,扬了扬眉,似在问她怎么了?
夏榆踮起脚尖,伸出空闲的手,用指腹一点点擦去沈筝脸上的血迹。直到沈筝脸上半点痕迹都没有了,她这才收回了手,转回了身,自顾自地拉着沈筝的手继续往前走。
沈筝瞧着夏榆的背影,轻轻眨了眨眼,唇角勾勒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两人周围正冒着不知名的粉红色泡泡,系统十分煞风景地跳了出来,焦急地从夏榆喊道:
“宿主,宿主,别忘了任务。您这次打了主角的脸,还有反派的你别忘了,不然得扣好多分。快随便骂几句,糊弄过去,我还能给你加点分到50。”
“嗯嗯,知道了。”夏榆在脑中翻阅着大致的剧情,敷衍地应答着系统。
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沈筝的鼻子呵斥,意图打沈筝的脸。
咦,打脸,她刚才不是已经打了吗?夏榆的眼眸赫然亮了起来,小夏榆激动地指着书中的这一段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系统听。
系统懵了片刻,小蓝圈飞速旋转着,搜寻着之前的资料库。它小声喃喃着:“这也没有先例,能算吗?”
“怎么不算,我刚才用我的手轻轻打了几下沈筝的脸,你没看见吗?你就算是现在冒出来问沈筝,她也会承认的。”夏榆理直气壮地回复着。
“那就算吧。宿主别忘了还有一项。”系统纠结了会就不纠结了,催着夏榆做另外一项任务。
见解决了一项,夏榆暗中舒了口气,并没有立刻应答系统,跟着沈筝继续往僻静的地方走。周遭打扫的仆人越发地稀少,直至一个人也没有了,夏榆才暗中点了点头。
大庭广众,它也没说几人算大庭广众啊。二十个人是大庭广众,三个人、两个人难道就不是吗?
她早就瞧好了,秦助理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就她了。
“沈筝,等等。”夏榆停了下来,仰起头脆生生唤了声。
沈筝顿了一下,立即停住了身。“又怎么了?”
话虽如此说,却没有半点不耐烦,脸上挂着丝无奈的笑意,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纵容。
哪怕前不久才见过上一个指着沈筝鼻子的人的下场,夏榆不知为何竟没有丝毫的害怕,似乎格外笃定沈筝不会对她做什么,显然是有恃无恐。
况且,这些话她也确实想对沈筝说。
夏榆脸庞微鼓,狠狠挣脱开被沈筝握住的手,乌黑的杏仁眼圆睁,艳艳的火光燃烧着。
她指着沈筝的鼻子,高声呵斥道:
“沈筝,你怎么什么事都不跟我讲。宴会上的是,我父亲的也是。我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我不是摆放在你橱窗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洋娃娃,我会跑会跳会反击,我可以跟你并肩作战。
哪怕如今学术不精,但你好歹知会我一声,也不至于……”
骂着骂着,夏榆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抿了抿嘴,恨恨地瞪了一眼沈筝,低下头去踹着一旁的小石子。
最后一句话被她念得很低,几乎被压在了嗓子里。
“我也会担心的。”
沈筝望着垂头的夏榆,轻眨了下眼,丝丝缕缕的温热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毫无征兆地破出了口子,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来,随风舞动着。
酥酥麻麻的,夹带着一层暖融的光,像她幼时第一次打赢她那个三哥从他手里抢过的棉花糖,甜滋滋的。
她竟格外的喜欢。
沈筝轻笑了一声,一手抚上夏榆的脸颊,轻轻地将她的脸捧了起来,另一只手捉住她收回的指尖,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柔软之下,夏榆感受到了沈筝蓬勃跳跃的心脏。砰砰砰砰,传递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掌心迅速蔓延至全身。
那一刻,她仿佛与沈筝同频共振。
“我的错。夏榆,你很好。”
沈筝顿了顿,整理了下自己的措辞:“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统筹四方,将一切风险和机遇思虑清楚。习惯了将她在乎的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她在无忧之处野蛮生长。习惯了将自己的情绪藏在心里,哪怕天崩地裂也面不改色……
“沈筝,给我五年,我将与你并肩。”夏榆微微扬起下巴,掷地有声地道。
骄傲的小凤凰扬起火光焰焰的翎羽,认真许诺着。
“好,我等着那一天。”
系统瞧着她们那死动静,骂骂咧咧地息屏关机了,小声呵斥着:
“好歹知会统子一声,让统子把这屏关了,再唧唧我我。不然,这边正录着屏呢,还怎么给宿主开后门,偷偷加分啊。”
“真是,加大统子的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