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红尘》望枝春野

48、纾愁

　　娄启觉得自己不能再次抄袭上一次创意，送石头什么的现在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一直以来还是没有想好到底要给阿四什么东西。从上面带来的东西少之又少，崖下的东西变了又变，总归逃不过阿四的眼睛。毕竟他在下面待了十几年，可不比自己见到的东西要多的多。

　　所以从很早之前开始，娄启便计划着要送给阿四什么东西，可是一直到生辰再次来临，他即将二十岁，却还是没有想到到底什么礼物才最合适。

　　不如干脆将自己打包送去好了，还省得麻烦。

　　不过娄启转念一想，轻轻叹了口气：恐怕阿四只会满脸嫌弃自己，说自己才不要收下这个礼物。

　　那么娄启便没辙了，想了很长时间，总觉得现在什么礼物都配不上阿四。

　　这倒是让他犯了难，甚至都想着要不要效仿曾经的阿四，干脆做上一顿大餐算了，可是又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这么本事，毕竟做饭也算不上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尤其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上这么多。

　　那么他就真的没辙了。

　　但这礼物不能不送，娄启又开始犯起了难，整日整日地对着石壁发呆，连搬石头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大精神气了。阿四看在眼里，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事情。

　　而阿四也同样发愁，愁得是怎么这石壁下的石头还是这么多，已经搬了三年却还不能出去。

　　他当然不急着出去，只是觉得娄启急。毕竟对于身为小王爷的娄启来说，母妃在上，还有一大堆朝廷的事情。虽然世人可能都以为他已经去世，可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出去证明一下自己还健在。即便不冲着世人，也要冲着他的母妃——雪妃而去。

　　想到雪妃，阿四便不由得心中一颤，曾经的林园之事他也占了一份责任，甚至这责任极其重大。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或许雪妃便不用被赶出京，娄启也便能一直在常安成长了。

　　说不定他与小他十多岁的娄启，还能成为，不，恐怕不会成为一对忘年交。

　　现如今两人的状况实在是意料之外，简直就像是老天爷的特别安排一样，在崖底的三年，他与娄启、与雪姐姐的儿子度过的三年......简直不敢想象。

　　其实他从娄启的眉眼之中看不出雪姐姐的风姿，甚至有时候也会忘记娄启是□□爷的事实。但是这件事情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攀爬到他的心中，一声又一声地告诉他，娄启是曾经的□□爷，甚至是差一点成为当今圣上的人物。

　　前段时间，他问过娄启：“你的弟弟，今年多大了？”

　　那时候娄启正在移动石块，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阿四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并且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缓过来自己哪里有什么弟弟，之后才想起来恐怕阿四问的是“那个弟弟”，而后缓了一会儿才说道：“当时我离开的时候三岁，他是过了两年又出生的，要比我小上五岁，恐怕现在已经十五了吧？”

　　阿四口中呢喃道：“我已经落下崖底十五年了啊。”

　　“什么？”娄启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这两件事情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关系，想要再问，而阿四又开始了自己搬动石块的工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也没有再次理会娄启。

　　他与娄启多种纠缠，曾经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慢慢地在三年多的相处过程中越发觉得神奇起来。之前十八年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其实他也不过是在常安待了三年而已，从前的时光全部是在琳琅山中与师父、三位师兄，小师妹一起度过，可是之前的记忆有多么清晰，在常安的记忆就有多么痛苦不堪，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愿意此生再也不踏入常安。

　　应该没有机会了，阿四心想，如果自己再也不出去的话，便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只需要让娄启出去便好了。

　　各种思绪在阿四的那种翻涌，最终他忽然想到，是不是前段时间娄启告诉他两人的生辰快要到了？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要不要准备些礼物什么的，不过对于礼物什么的，他同样没辙。

　　曾经在琳琅山上的时候，送给师父的礼物总是五人一起挑选，最终选定一个大家都满意的，一同去做，或者一同买下。如果是小师妹生辰的话，去镇上的集市之中买点头花、衣物、或者小糖人都能让小师妹高兴半天，所以自然也算不上什么问题。

　　只是在崖底，可以说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也不知道娄启到底喜欢些什么，想了半天也没辙。

　　那时候两人搬着各自的石头，心中有着各自的思量，都是关于即将到来的生辰，都是关于礼物。

　　而到了生辰那天的时候，娄启躺在他们之前在洞口做的一个吊床上——那是用两只结实又粗壮的树杈立在地面上，吊床本身用的是用麻绳编织而成。而阿四坐在一旁的石块上，冬日阳光大好，暖烘烘地照在人的身上只觉得温暖又舒适，娄启觉得这种天气可不能用来晒太阳睡觉，再加上又是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所以自然不能轻易浪费。

　　阿四只是提议道，要不要去一下角熊的地盘。

　　“你疯了？”这一次轮到娄启惊讶了，他看着阿四脸上那道疤痕，怎么也过不去心中那道坎：“你让我去帮你杀绝他们吗？”

　　“当然不是！”阿四回答道，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今天这种日子可以到处逛一逛，找点什么事情做也不错。

　　今天的太阳确实很毒，但是毕竟是冬天，那太阳光线照到身上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暖烘烘的。又是早晨，空气中没有一丝寒意，更是温暖了。

　　阿四沉默了一会儿，坐在河滩边愣愣地看着一旁的娄启：“要不然去森林中，我想把之前那条巨蟒送给你。”

　　娄启转过头来，满面惊恐，伸出手来一会儿摸一摸阿四的额头，一会儿摸一摸他的手掌，问一句：“你没事吧？是不是今天吃错什么药了，难不成是叫角熊角汤药吃多了，脑袋被吃走了？”

　　阿四一把将娄启的手打掉，连连摇头：“当然不是！”

　　“我要那巨蟒做什么，炖汤喝吗？”娄启不禁打趣道。

　　阿四真的略微思考片刻，而后托着下巴缓缓说道：“也不是不行......”

　　娄启瞥他一眼，只觉得今天的阿四有点发疯：“还是算了吧，说不定今天咱们能成为它的肚中餐。再者说了，那巨蟒活没活着还不一定呢，咱们也不一定找到呢，那巨蟒肉也不一定好吃啊。”

　　“我想着，你说不定可以和它成为好朋友。”阿四盯着躺在吊床上优哉游哉的娄启说道。

　　“朋友？不是它吃了我，就是我吃了它，只能是这样的朋友关系。”娄启悠哉地回答。

　　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东方的天空之中朝霞漫天。在崖底的日升月落总是那么具有魅力，即便总是会被两侧的高耸山壁阻挡，但是魅力仍旧不减分毫。每次的风吹过，总是带着泥土的芬芳，还有青草的香气，让人只想好好沉醉其中。

　　两个人就那么一坐一躺地度过了一小段时间，结果仍旧是什么都没有讨论出来。

　　今天温暖，但是不代表能热过夏天。冬日的寒气仍旧不容小觑，阿四想了片刻，愣愣地提议道：“不如做些吃食吧？”

　　“还是像上年一般？”

　　阿四点了点头，而娄启只觉得无趣。

　　他仍旧没有想好到底要送给阿四什么礼物，此时心中烦闷，总是找不到一个纾解点。

　　“走吧！”娄启猛然起身，吓了阿四一跳。

　　“做什么？”阿四满脸疑惑。

　　“去找巨蟒！”说做就做，娄启立刻翻身下床，而后拉着坐在一旁的阿四便要朝着森林的方向狂奔。

　　虽然还不能知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能不能找到三年前的那条巨蟒，毕竟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还不能确定那巨蟒的死活，可是总比现在闲着强上许多。

　　“这么急？”被拉扯在身后，紧跟着娄启狂奔的阿四问道。他本来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心中倒也没有真的要去找巨蟒的想法，此刻看到娄启这番，倒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你真的要吃蛇肉啊？”

　　跑在前面的娄启笑着回头：“怎么会，只是想找点乐子。”

　　“非得这日子里面找？”

　　“不然呢，这可是我的二十岁生辰，总不能平平淡淡地过去吧。”娄启回应，脚下一步不停，他迈过了一块又一块挡路的石头，速度愈发快了起来，最终竟然拉着阿四踏风而去。

　　身后的阿四便也淡淡然地笑了起来，任由娄启拉着他奔向森林之中。

　　森林的距离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已经不似曾经那么遥远，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已然到了地方。

　　他们进入的并不是常搬运石块的那一部分，而是森林的东方。

　　细密的光线穿着树林而过，映在参差不齐的树叶之中，照出了光的形态。虽然此前的时候也有时候来到这里寻觅草药野菜之类的东西，但是这一次的目的不同，他们两人的心境自然与之前相比较也差上许多。

　　好似每一处都潜藏着危机，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