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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迂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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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双双红色的眼睛蓄势待发。他们从左前方中一条狭窄的通道中赶来,后方又是一片高低不平的崖底空地。
这断肠崖不止是因为崖体高耸,陡峭无比,无有出口才会如此出名,更有传说崖底群居众多食人野兽。即便落在悬崖之下得以幸存,也无法抵抗那些野兽的攻击,最终还是会葬于野兽腹中,再难生还。
彼时娄启站立在空地面前,无声沉寂。
一直生活在远方,远离此地的他自然是没有听说过这些言论,他如今满心满意装着空地之下的人们,完全忽略了此时刻的处境如何。
直到草丛窸窸窣窣地响动,忽然一声猛吼,从左前方的草丛之中穿出来一只野兽。
浑身毛发张扬,血盆大口伴随着一股腐肉的恶气传来,头上还有两只如同山羊一般的角,四肢腿强壮有力,正冲着娄启前来。
一时间风声骤停,所有动作被慢化,只见得那野兽凶猛,奔涌前来,好似已经将娄启当做了腹中之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气势。
他一时愣在了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咫尺的距离,野兽即将扑倒娄启。这时候的娄启才反应过来,急忙想要向后撤去,但动作幅度太大又牵动了左腿的伤口,他不禁吃痛,顿时自己先仰倒在地。
紧张下,娄启不免用手去挡,即便是最无谓的挣扎,也要挣扎上一番才是。
忽而之间,一只木棍横空飞来,彭咚一下,娄启透过手指的缝隙去看。只见得横空而来的木棍硬生生打在野兽的头上,使得它偏离了刚刚的轨道,斜躺着向另一侧飞去,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而木棍又跟着反弹而去,顺利地落在了来人的手上。
娄启应声去看,正是恩人。他利落地伸手将木棍收回,反手收到了身后。
一派利落又飒气的风姿,如果忽略他那飘逸的胡子以及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脚上的镣铐以外的话。
还未来得及一声疑问,恩人便又俯身前去,给了勉强想要起身的野兽重重一击,这一棍子彻底将它头上的兽角打断。痛得地上的野兽一声猛吼,竟然脱离了恩人木棍的桎梏,迅速起身冲着左前方去了,然后瞬间隐匿在哪一个地方。
娄启小声问候,甚至还不敢大喘气,“恩人......”
他口中的恩人转身难得一个微笑,甜甜地应了一声,又伸手摆在娄启面前,一派想要将娄启拉起的姿态。
娄启看了看他伸过来的手掌,又看了看微笑着的恩人。一时间众多思绪翻涌,最终将自己的手缓缓地搭在了他的手上。
只是两只手掌还没来得及亲密接触,恩人便利落地收了回去,背在身后,略微弯腰对着蹲在地上的小公子,乐呵呵地说道:“我又救了你一命。”
娄启的手掌还落在半空,一阵风吹来还带着些夜晚的微凉。他忽然感觉,葬身野兽腹中好像也是一个挺不错的选择。
最终娄启还是悻悻然地收回了手,自己颤颤巍巍地扶着地面狼狈不堪地起身,顺带着趁着恩人不注意,悄悄用他破烂的衣袖擦了擦手掌上的泥巴。
此时此刻风声渐小,也没有看到左前方那一处小小洞口之内又有什么动静。娄启问道:“你为什么不将那处地方堵上?”
如果只是这一个洞口之内有野兽的话,直接将洞口堵上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又何为要在河滩边上修筑一个围栏,却还起不了什么作用——最起码在娄启看来,那孱弱的围栏并不能阻挡野兽的攻击。
没有想到的是,恩人微微挑眉,应声说道:“我无聊。”
“无聊?”娄启简直不知道该有什么话可说,“无聊到想要让那些东西陪你玩吗?”
恩人偏头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娄启又想到了刚刚的境遇,如果不是恩人及时赶到的话,自己又是伤痛加身,不免难以逃脱。虽然恩人再次救了自己一命,但是看到他又是一副得意洋洋却表面上又装得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再次有了这番冲突,娄启不自觉地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似在洞内时候那般拘谨,长胡子也不似之前冷漠,自己在潜意识之中也与他的距离拉近了几番。
“你是知道这里会有那——”娄启一时想不到该叫那种野兽为什么名字,“那什么玩意出没,才会让我自己来的吗?”
“角熊。”恩人好心地提醒道。
“哦,角熊。”娄启愣愣地表示已经知道这种野兽的名字,又忽然意识到话题已经偏移,偶然间再次瞥到恩人那最为扎眼的长胡子,赶忙说道:“长胡子,你别转移话题!”
他一时无言,缕了一把长到胸部的胡子,对这个称号不置可否,但还算是挺形象的,“这个称号不错。”
长胡子甚至还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娄启再次愣住,一时情急之下居然将印象最深刻的标志起成了一个不怎么雅观的外号,可是恩人居然还很满意。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人的心思愈发难懂起来。
但不得不说,长胡子这个外号的确很是形象。
恩人,也就是长胡子没有再次说话,他将地上被打断的兽角捡了起来,收到了衣服内,转头对娄启说道:“小公子,走吧。”
娄启盯着恩人的背影,有些想要反驳,自己就算是有个这种类型的称号,也应该是小王爷,而不是小公子。但见长胡子并没有想要再次理会自己的感觉,只好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这么一闹腾,刚刚被角熊攻击的紧张感也顿时消散了许多。娄启见长胡子一副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能自如应对的模样,心中也不免松下一口气来。
他又提起刚刚的那个问题,“你是不是专门跟在我身后,等着来救我?”
长胡子挑眉,他确实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但要是说,专门等他遇到危险的时刻才出来,然后好好地上演一番英雄救公子的戏码,那还真说不上是实话。
其实他在洞内也是纠结了一番,又想到这人可能是之后日子中唯一的陪伴,为了自己着想,还是跟在身后来得安全。
至于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一起走,他也说不清楚。
要说自己是因为担心所以才跑出来的,长胡子才不会承认,更不会说出来。所以他只是扭头看向其他地方,吹起了口哨,权当做没有听到这个问题。
“果真吧!”娄启哼了一声,抱臂无言,“总归有我救你的时候!”
长胡子一时间没有憋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转而见小公子一副愤懑疑惑的模样,自己又捂住了嘴,憋笑:“我想起来刚刚那只角熊长得真是寒碜。”
娄启又怎会不知长胡子在笑什么,自己也不理他。只是尽量装作云淡风轻但是实际上语气却依旧愤懑的模样:“我看啊,你和它不相上下。”
长胡子自然不生气,洗澡的时候也在河中照过镜子,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好看,所以小公子虽然是气话,但是却也有理。他倒是觉得这小公子生起气来,倒是蛮有意思的。
于是乐呵呵地又补上一句,“彼此彼此。”
这可让在诸多同胞之中,拥有第一美男称号的小公子冷笑一声,抬起手就欲打长胡子,但是又想到了母妃的叮咛,于是气鼓鼓地、一瘸一拐地走到前面,不再理他。
起风了,有些微凉。穿着单薄的娄启不免惊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好自己抱住自己取暖。一阵风吹过,右方的高草丛中又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娄启不免心中微动,下意识地向身后看去。
长胡子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扭着头四处浏览,抱着一根木棍优哉游哉地走着。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转头过来。
娄启急忙收回了目光。
他倒不是多么害怕,只是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遇到过野兽袭击,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罢了。
而后长胡子又开始了对他的调侃。
“我觉得你的腿还算恢复的不错。”长胡子忽然说道,“人家都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一天就差不多了。”
娄启全当做他对自己的揶揄,也不顾之后的他能不能跟上,强耐着疼痛又加快了步伐,说道:“是啊,明天我还要游泳去呢。”
长胡子不免疑惑,“游泳?”
“嗯,去找出口。”
长胡子再次被他的想法惊到,顿时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娄启真是觉得面前的长胡子难以理喻,不禁难以相处,还净会嘲弄他人,“你找不到,不代表我不能找到。”
“是是是。”长胡子连声表示赞许,调笑着说道:“你要不去试一试?”
“我当然要试!”
长胡子打量了打量他的腿伤,又上下打量一番。真心觉得,这人的年纪应该还未满二十,完全是一副小孩心态。
又想到估计自己落下悬崖的时候,这人指定是个小娃娃,又觉得自己应该是让让他为好。
“要试也是等你伤好了之后去试。”长胡子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早已经走在了前面,引得娄启又一瘸一拐地去跟。
长胡子又慢悠悠地补充道:“要不然感染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崖底的情况复杂,再加上自然没有药物之类的东西。即便或许长满了草药,等到感染之后,也不能保证及时找到。
再加上娄启对于草药这类东西只是略懂皮毛,能不能用对还是另一回事。按照长胡子的说法,看来他也是不懂。
娄启细细思量一番,也是觉得长胡子所言在理。还是等养好了伤之后,再去寻找出口才是。
长胡子扭头停下脚步,看着那边停在原地正在思索的小公子。等他将要行动起来,又猛地回过头来,自顾自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