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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眠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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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娄启便醒来了。头痛非常,甚至连动也不想动。
只见往日醒得极早的阿四却还躺在自己的怀中沉睡不醒,娄启惊讶与担忧并存,忍着痛楚便低头查看阿四是否安然无恙。
娄启稍微起身,看向躺在自己胳膊上的阿四,他呼吸平稳,却紧皱眉头,看起来睡得有些不安稳,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额角留下。
许是昨天折腾一番,吸入了不少瘴气,毒气侵入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娄启自己的头也痛得很,他害怕阿四也同自己一般,再加上昨天阿四下水,河水这般凉,自己也受了不少寒气,更何况是阿四?
娄启将自己的手掌轻轻放在阿四的额头上,细细分辨温度。他又量了量自己的额头,阿四的算不上很热,可能只是睡得太晚,多补觉便可以了。
想到此,娄启又钻回了被窝中,躺着盯着凹凸不平的石壁一会儿。
阿四那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像是一只羽毛在挠人。
多睡一会儿吧,娄启这样想着,便小心翼翼地在不打扰阿四的情况下,探出另一只手臂,而后轻轻地转身,搭在了阿四的腰上。又轻轻挪动另一只被阿四压着的手臂,让他往自己怀中靠近一点。
等到全部弄好,自己也找了个舒服姿势之后,便又缓缓入睡了。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极沉,也极久。直到夕阳昏沉,橘黄色照遍了整片崖底,阿四悠悠醒来。
他还是被乐乐叫醒的,乐乐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床,而后摇了摇阿四,许是已经摇了很久,见阿四迟迟没有醒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急切地喊叫起来,一声高过一声,这才让阿四悠悠转醒。
而后他便发现自己与娄启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猛然起身的时候又带动了娄启。
“怎么了?”娄启揉着眼睛奇怪地问道。
阿四愣怔,恍惚间便下了石床:“我怎么跑床上来了?”
娄启躺在床上,一副还要继续睡下去的模样,闭上眼睛说道:“我将你弄上来的。还不是看你在下面都冻成什么样了,我好心才将你拖上来的,可真花了我不少力气。”
“拖?”
“不然呢,你还指望我会抱你啊?”娄启出于一种说不清楚的心理,实际上并不想将他公主抱阿四这件事情说出来,转而换了一个角度,将那些事情全部虚化。
“我可不指望。”
阿四向外望去,深蓝色已经逐渐从东方开始蔓延,逐渐侵占整片天空:“今天怎会睡了一整天?”
娄启也起身向外看去,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又有什么,在这下面又没有什么可做的,还不如睡觉呢。”
他转而又想躺下去,再好好睡上一番,重复刚刚还尚未结束的美梦。
但却被阿四及时拉了起来:“不能睡了。”
娄启疑惑:“为什么?这时候都已经快要到了睡觉的时辰,不睡觉干什么呀。......你饿了?我不饿。吃饭不用叫我了。”
他转头又想躺下去,阿四拉着他的胳膊硬生生地将他拽了起来:“起来换药。”
娄启无奈:“下次吧下次吧,我还想再做做梦呢。”
阿四剑眉竖立:“不行,你的腿废了我可不负责任。”
乐乐也站到床上爪子又要敲起了娄启的脑袋,闹得娄启十分不安宁。
他一边扒拉着乐乐,一边应对着阿四,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阿四呀,我还是不会换药呢。”
阿四这才将拉着他的手松了下来,后者便一下摔回了床上,差点压到石床内侧正闹着娄启的乐乐。
“我不是教你了?”
娄启又回想起之前的情景来,对于那一次换药的记忆只剩下阿四还带有胡子的面容,以及在淡然的月光之下,仿佛仙人一般的他。
哪里记得什么该怎样换药。
“不记得了啊,估计是摔伤了的原因,我这脑袋愈发不好使了,要做什么事情过两天便忘记了,实在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啊。”娄启装作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呜咽着说道:“阿四啊,你再手把手地教教我吧。”
阿四抱臂叹气,终于还是妥协了,他便走出去拿了昨天刚刚采集的草药,本来许多草药是为了发烧的娄启准备,但好像现在也已经没了用处,但阿四还是加上了一点,放在一块干净的石面上,用石块研磨。
这边的娄启从阿四出去了之后便露出了欣慰又幸福的笑容,转而又钻进了被窝之中企图继续刚刚那场难以忘怀的美梦。
虽然梦中人便在眼前,可是他却怎么也不敢奢求些什么,只好在梦中寻觅。
可是那美梦却没办法再继续,躺了半天,娄启实在是放心不下久久未曾归来的阿四,便下床要去看。
然后便在洞口处遇到了刚刚转身要进来的阿四,两人撞了个满怀,差一点阿四忙活了半天的成果便要覆灭。
得亏娄启眼疾手快,一手将即将摔倒的阿四搂着腰身拉了起来,一手接住了草药。
阿四刚刚落在娄启的手中,速度比娄启还要快上几分,便迅速离开了他的怀中,并且将草药一手接了过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他便端端正正地回到了石床边上。
娄启还差点以为梦中最开始的英雄救美情节即将实现,还要乐上一番,结果那脸上的微笑还没来得及扬起,手中的阿四便及时跑了出去。
只剩下他脸上僵化的笑容。
“过来。”
阿四发令,娄启蔫巴巴地回去。
“坐下。”
娄启蔫巴巴地坐下。
“上去,脱鞋。”
娄启乖乖地听从。
阿四将那草药放在一边,便开始解开他腿上的木板——早已经松松垮垮,其实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木板。他没有想到的是,从昨天那番情况来看,娄启的恢复速度竟然这般快,恐怕用不了一个月,他又能活蹦乱跳,彻底痊愈了。
到了那时候是不是就要一心一意地寻找出口?
阿四专心地拆开布条,却发现刚刚的娄启便一直没有出声,便抬头看去。
那人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大概是因为刚刚以为能够救到自己却被自己及时逃脱,毕竟是年纪不大的小孩,自己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估计是想要实现两人之间“权力”的逆转,但是却落了空才会出现这样一副表情。
阿四不禁感叹:“你好歹是个不大不小的王爷,怎么便将心情全写在了脸上。”
娄启仍旧气愤地回答:“是王爷便不让人不高兴啦?”
“是王爷,又怎么能轻易将不高兴写在脸上呢?”
娄启不服:“说得你好像经历过一样......你不会真的之前和什么王爷有什么接触吧?”
娄启又感兴趣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换脸甚至要比刚出生的孩子还要快。阿四看到他这番模样,忽然想到娄启不过是个在远离朝臣之地长大的孩子,又怎么会懂得许多。
“有过啊。”阿四回答。
“那个那个!”娄启好奇地问道:“这一代除了我,不就剩下太子了吗?”
“就是你啊。”阿四手下动作没停,已经将布条拆了下来。那伤口的状况与之前并无很大区别,模样上也没多大变化。
不知道骨头状况怎么样,阿四尝试触摸着娄启伤口两侧,并没有摸出什么奇怪情况。估计昨天也只是一时爆发,但那般居然没有让腿伤加重,也算是好事。
娄启被他的触摸弄得直笑:“痒啊。还有啊,我是说认真的,你之前真的遇到其他王爷?”
阿四还是那个回答:“有啊,就是你啊。”
“咱们什么时候见过啊,我怎么没有印象?”娄启盯着阿四的脸庞,脸上写满了疑惑:“难不成是小时候你见过我?你又怎么会见过我,我早早地便离开了常安,阿四你之前在常安吗?”
“是啊。”阿四敷衍地回答。
“难不成真的是那时候见过的吗?”娄启惊讶无比:“咱们可真是与生俱来的缘分啊。”
“你就算在常安也是一直在皇宫之内,我又怎会见到。”阿四取来了用陶碗盛来的清水,而后便轻轻地擦拭起娄启的伤口周围,“我是说,我现在见到了你了。”
“这样啊。”
“你不高兴?”
“怎么会,只是我以为咱们之前见过呢。”
“就算见过了,你又不会记得,我十多年前便掉了下来,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娃娃呢,又有什么用呢?”
娄启也看着阿四的动作,想起了刚刚的梦境:“没有啊,就是刚刚梦到咱们很早之前便认识了。”
“现在也不晚。”
盛放草药的器具被娄启刚刚踢了过去,阿四想要去拿,又被娄启抢了先。
然后那草药便又端到了阿四眼前,幸亏他现在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被吓到。
“当然不晚啊!”娄启又高兴起来。
阿四将草药接过,只觉得娄启真是不高兴也快,高兴也快。
娄启笑嘻嘻地看着阿四上草药,忽然想到了以后:“要是我真的能找到出口,你会和我一起出去吗?”
阿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愣地盯着他。
许久,他才说出了一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