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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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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离头也没抬,把垂着的脑袋背过去,也不出声。
尤渡又踢了一脚:“我跟你说话呢。”
砚离紧抿着唇,声音疏远至极:“回哪去?这里才是吾该待的地方。”
得,又开始自称“吾”了,看样子气还没消。尤渡撇嘴,没想到这人属性又叠加了一个小心眼。
“怎样你才能跟我回去?”
砚离又不说话了。
他其实也想不明白,这里明明是自己穷尽一生都想离开的地方,但兜兜转转,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归宿好像也是这里了。
他会回来,是因为那天在店里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杀了尤渡,觉得他不安分,有变数,会影响到自己,他认识自己是真的讨厌这个人。
自以为是,同情心泛滥,明明是他说的,万事都要商量,结果尤渡自己先毁约了。
他一心想要杀了尤渡,他全然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还是被凌卓叫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失控了。
怎么会这样呢?
他明明已经能控制住自己了,为什么还是会失控?真的是因为这个人吗?
那……要不要放他离开?
“算我给你道歉,对不起行了吧?”
砚离一愣,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直愣愣抬头看过去。
尤渡被他这么一盯,头皮发麻,还以为对方不满意,就又说了一遍:“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不该不征求你的意见贸然答应别人。”
讽刺就讽刺吧,他麻木了,干脆直说:“这样吧,你要实在不想帮这个忙,我回去就打电话找个理由拒绝她,行了吧。”
语气算不上好,但听在砚离耳朵里,心情已经好了不少。
很惊讶,也很开心。
他一直不说话,尤渡心烦了,怎么样也该给个反应吧?好歹下个判决书啊。
他不耐烦了:“你说个话会死啊?”
砚离这次回应了,他斟酌片刻说:“大概不会?”
尤渡无语了:“我他妈要的是这个答案么?”
砚离这才想起来他是来找自己干嘛的,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他有些恍惚不定了,还想不明白自己该不该让他走,很多变数他都不愿意看到,更不应该留下他,但现在他说会和自己商量,那是不是这些变数也都没有了?
“你……是在求和吗?”
尤渡:“……”
“那不然我跟你过家家呢?”尤渡简直要被气笑了,合着自己在旁边说了那么多,这家伙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自己到底图啥?
哦,图钱,他自我安慰道。
砚离沉呤了许久,终于首肯道:“行吧,吾允了。”
尤渡额筋狠狠暴跳一下,又准备踢一脚,对方这次反应过来躲开了。
“你少跟我拽这些文字,我气还没消呢。”
砚离疑惑:“你生什么气?”擅自做决定的不是你吗?
尤渡语气凉飘飘:“呵,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但也请你以后嘴巴放尊重点,不要把你以前的那套再搬到我这来,在我这不好使。”
“啧。”砚离满脸不屑:“本就没想将你和他们比较,是你太自以为是了,我也是很久没遇到过像你这种蠢人了。”
尤渡瞬间心里涌过去一排脏话,攥紧拳头,又松开。
很好,等他出去了再狠狠地收拾他!
“到底走不走?”
砚离突然邪笑起来,大有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看得尤渡头皮发麻:“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尤渡暗叫不好,果然下一秒就听到某个极其不要脸的人阿巴阿巴地说:“你不会是在我离开之后突然意识到喜欢上我了吧?那你可要伤心了,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喜欢上人的人,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拒绝。”
尤渡实在要忍不住想杀人了,这会儿手里要是有把枪,他毫不犹豫“突突突”朝他心脏位置猛猛射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你大可放心,你这张脸我天天看,我就是喜欢上一条狗,都不可能看上你!”
砚离眯起眼睛,盘腿坐在地上,咬牙道:“你最好是!”
尤渡居高临下盯着他好几秒,最终还是选择蹲下来,把他的脸左看右看,实在是没想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跟这样坏毛病一堆的人长一个模样。
“你不会真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砚离对他的脑回路简直叹为观止:“你放心,绝对不会。”他才不可能有这么蠢的兄弟。
尤渡发自肺腑庆幸:“那就好。”
砚离:“……?”
最后,两人终于手牵手走出了城门。
凌卓再次看到砚离时,差点又感动涕零,扑上去一阵呐喊:“老板啊,你终于回来了,没有你的日子我都瘦了好多。”
砚离:“……我难道是离开了几年?”
尤渡听的想笑,走到柜台内,拿起手记本,找到那位妇人的电话,刚准备拨通,砚离就出声制止了。
“不用打了,我可以帮她。”
尤渡和凌卓都愣了半天,不是,你怎么突然又答应了?
砚离走到躺椅前坐下,拉拢着眼皮道:“我就是想要你们后悔那日的决定。”
见他们还没搞明白,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喝了一口水才继续说:“还真是朽木不可雕,罢了,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那天见到的妇人是死人。”
凌卓鸡毛掸子一掉,下巴一僵,瞪大个眼珠子像是下一秒也要跟着归西了。
尤渡也被惊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的死人,不对,这见不到才对好吧!!!
“此话当真?这可骗不得人啊!”
砚离斜了一眼,嘴里缓缓吐出:“白痴,那人身上一股阴森气息你们感觉不出来?都死了几天了,要实在不信,你们大可去找人查查,别什么人都能把你们两个骗住。”
尤渡又看了眼手记本上写着的电话号码,顿时有种来电凶铃的感觉,明明对方还没打过来,但就是觉得阴森。
“这通电话要是真打通了算什么?”
凌卓咽下一口口水,语气紧张的不行:“算……见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福至心灵”,这电话还真自己响起来了,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着和手记本上相同的数字,尤渡和凌卓又吓个激灵,肩膀抖几下。
凌卓惊呼:“真见鬼了!”
尤渡反应过来,慢条斯理接起电话,开启外放模式,声音随和动听:“喂?”
电话那头默了两秒才开口说:“我想请问你们老板答应了吗?”
尤渡目光挪向砚离,刚想开口拒绝,想起什么又递个眼神过去,示意他的看法。
砚离挑起一边嘴角,慢条斯理道:“约她明天来店里见面。”
尤渡心存狐疑,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回复对方。
……
街道上还残存着前一天晚上留下来的点点水坑,风一吹,落叶就落了满地,“滴答”一声落在水坑上,宛如小舟轻荡。
妇人按时赴约。
她身上还穿着上次那件,头发依旧零散,怀里抱着一沓寻人启事,轮谁来看第一反应都是觉得她好生可怜。
大概是前一天听了砚离说的那一番话,尤渡和凌卓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点审视和探究。
凌卓给她倒了杯水便很有自觉地推开,走到柜台后,握紧手中的鸡毛掸子,只听一声令下他就能冲出来给她棒头一击!才怪……
砚离不为所动,按照正常人的逻辑,人是适应不了尴尬的。这都几分钟过去了,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一句话也没说。
尤渡是觉得自己说话不太合适,毕竟老板在这里,虽然他还没签合同,但也算半个员工,虽然不情愿,但他是主心骨。
砚离不说话是认为一向都是别人禀报,自己先听着,还从来没人敢让他先开口的,她不着急自己也不着急,总归是她有求于自己。
本来他就不太情愿,而且……
他在心底哼笑一声。
约莫又过了几分钟,妇人终于受不了了,主动开口:“你们这谁是老板?”
尤渡抬起手指向砚离,然后再放下,励志做一个多做事少说话的好员工。
妇人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看向砚离,缓缓道:“他们可都跟你说清楚了?我来是想找到我儿子的,不知道你这有没有办法?”
砚离只盯着她,眼神意味不明,最终还是开了金口,懒散道:“听说了,我可以帮你,但是你需要告诉我一样你儿子的东西。”
妇人开口道:“一块玉扣,是我在他三岁时去庙里求来的平安扣。”
她还特地拿出一张启事,在照片上指了指。
砚离完全没看,眼睛还是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脸看,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尤渡觉得奇怪瞄了他一眼,上一次吴桐求折纸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这次难道是另有隐情?
妇人只犹豫了几秒,就点头:“就这枚玉扣,不变了。”
砚离突然有点索然无味,“啧”了一声就点头答应了:“既然如此,过几天我会叫我的员工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再过来。”
等妇人真的走了,尤渡才忍不住好奇问:“这玉扣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玉扣没有,只是人有点问题。”
凌卓伸着脑袋,单纯问:“人有什么问题?”
砚离看过去,似笑非笑:“你说呢?”
凌卓反应过来,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人啊。
尤渡看着砚离欲言又止,最后斟酌着说:“那我们需不需要准备些符咒?”
砚离挑了下眉,好似十分赞同道:“好啊,到时候你和凌卓一人一剑,直击那人的心脏,再趁机割破手指,在符咒上淋上鲜血,奋力贴上那人的额头,我们就得救了。”
尤渡:“……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