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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天佑二十二年,京都大雪。
      时值深冬,寒风刺骨。

      长安街鞭炮四起,炸响了整片街道,红纸屑飞舞,划过牌匾,宋家酒馆在冬至重新打开了封闭已久的大门。

      大红色的绸布挂于匾上,门前摆了一堆大大小小竹块,被细绳悬于木架上,松松垮垮得垂下,上边由左到右按次序题了字,绳尾部的铃铛遇风轻响,余音悠长,空灵纯粹。

      宋清酌穿过前堂,抬手推开店门,她身姿单薄,似乎一吹就会夭折,发丝随风扬起,露出半边脸颊和被风吹的微红的耳。

      一袭白衣,长发轻挽,雪肤乌眸,朱唇玉肌。
      端的是一副倾国倾城的美人相。

      周遭静了一刹,转瞬间议论四起。

      “这宋家的小娘子当真是绝色。”
      “要我说也是可怜,造化弄人啊。”
      “可是宋家酒馆不是没落了吗?怎的这又重新开业了?”
      “听闻今日要推出新酒呢。”

      宋氏翻新重开,以往的老顾客,顾及先前情分上门捧场者有之,听说新酒一事,凑热闹者亦有之。
      至少客流量是有的。

      她眼里勾起一片笑意,温润柔和,举手投足间带着从容,不卑不亢:“宋家酒馆重新开业,携新酒以待各位顾客光临,欢迎各位客官进店品尝。”

      对了,前情提要——

      她穿越了。
      从现代首席酿酒师,穿成了大乾国都内一家酒馆的遗孤。

      宋家宋清酌,原本是应该被父母娇养大的姑娘,有着疼爱她的阿父阿母和乖巧的阿弟,优渥的生活条件,如果不出意外,会如京都贵女般平安顺遂的长大,无忧无虑。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宋父一朝病逝,宋母悲恸之下随之而去,偌大宋家,只剩下了这对半大的姐弟。
      百年酒馆,从此没落。

      【激发主线任务:重振宋家。】
      【请注意,宿主已与宋氏酒馆所绑定,任务失败,宿主将会被抹杀。】
      沉寂好久的系统忽地上了线,电子机械声忽然响起,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她面色如常,恍若未闻。
      或是说已经听习惯了。

      胸膛里微弱的心跳无时不在提醒着她这件事,宋清酌面不改色,将众人引进门。
      “老朽没有来晚吧。”硬朗的笑声由远及近,人群中让开出一条路,周明光一头鹤发,神采奕奕。

      宋清酌绽开个笑,眸子亮晶晶的:“怎么会,周叔捧场,求之不得。”
      “这次你可要把这次的新酒多给我留几坛。”
      “一定管够。”她笑着应和。

      周明光是她父亲生前对手,两人酿酒技术在京城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可谓是一山不容二虎。
      但强者总是惺惺相惜,愣是谁也没想到,宋父在临终之前,赌了一把,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托付给了这位斗了半生的死对头。

      幸而,未负所托。

      见有人开头,客人便蜂拥而至,进店内品尝。杯中酒水轻漾,葡萄的清香混合着酒精的苦涩,一同划过口腔,杯酒下肚,如梦似幻。
      “这是何酒?”一位学子模样的年轻公子捏着垂下的竹牌,神色激动。

      宋清酌目光扫到那处,忽地笑了,或者说她就在等这一刻:“本店新品,是一款时令酒,名为‘路亦拉斐’,仅在冬至日限量出售。”

      “路亦拉斐……?好酒!”周明光喃喃道,然后急忙喊道“宋家丫头,给我留三坛!”

      “我要一坛!”
      “我也是!”
      ……

      一时间人声鼎沸。
      【恭喜宿主完成酒馆开业任务,酒馆声望+3。】
      【备注来源:高超的酿酒技术。(真正的强者从来不会抱怨环境,你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了酒客们的敬佩)】
      【重振酒馆任务进度:5% ,已为您上调身体健康系数。(请谨记,酒馆与您性命相连)】

      电子机械声于嘈杂声中突然响起。
      一股暖意从四肢蔓延开来,冻僵的手指逐渐恢复了些知觉,心脏跳动,与胸腔共鸣。

      她敛下眸子。
      在此之前,葡萄酒从未踏足大乾国土内。
      孑绍国曾以葡萄种子为贡品,但因某些地域原因,从未养活过。
      她花费声望在系统那里兑换葡萄来酿酒,缩短发酵时间,提前一个月放出消息,其中心血,不可谓不提。

      如同她所想的一样。
      新颖、稀少、限时、独一无二……多重叠加,无疑点燃了顾客们的消费热情。
      而且,但凡开了个这个头,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集邮的诱惑。
      一年有二十四个节气呢。

      她招呼着客人,笑眼眯眯,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况且,这只是第一步。

      ***

      不出意外。
      次日她便收到了来自醉月山庄的邀请函。

      醉月山庄的鉴酒会是各酒家梦寐以求的地方,至今已举办了十年有余,每年都会于此挑出最好的酒来作为醉月楼的当季招牌,其中报酬,不可谓不丰富。
      能在京都盘踞一方,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人。

      她倚在窗杦前,半边侧颜迎着太阳,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紫色烫金帖子。
      暖色的阳光给她的脸笼上了一层柔光,好似坚冰融化,清泠泠的眸子中映上了许温暖,如枯木逢春。

      若非她昨日整那么一出,今年的宋家本是没有资格入会的。

      【激发任务:夺得鉴酒会头筹。】
      【若任务失败,任务进度将会清零。】
      电子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屋檐下的冰棱摇摇欲坠,遇光而化,摔在地上碎成镜似的片,她抬眼望向窗外,天光大亮。

      ***

      鉴酒会,高朋满座,名流云集。

      园内梅花绽放,清香袭人,枝头冰珠未融,晶莹欲滴。湖面上的冰还没有化完全,反射着耀目的阳光,斑斓如画。湖中的亭子里几缕青烟,名流雅士围炉煮酒,不亦乐乎。

      宋清酌一袭白衣,不施粉黛。
      她从衣袖里摸出请柬,递给门口的侍卫,侍卫翻看了一下确认无误,敷衍地躬了躬身:“宋小娘子,里面请。”

      宋清酌点头微笑,没在意对方的态度,将随身带的酒坛交给迎客的下人,抬脚迈入山庄。

      “宋小娘子?莫不是前些日子克死父母的?”说话声由远及近,迎面走来一位矮胖的男人,语气不乏轻蔑,“这种人也有资格来鉴酒会?你们可别看错了,这年头伪造请柬企图混入醉月山庄的也不是没有。”

      宋清酌回首打量,眉头微蹙,面上看去似乎有些疑惑“请问您是?”
      “福满酒楼的掌柜,赵贵。”

      “赵掌柜,”她莞尔,“请柬是醉月山庄亲手送到的,若有异议您尽管去问,何必在这里逞口舌之快?”

      她说话时温声细语,宛若春风拂面,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温柔与谦逊,有礼有节。

      “伶牙俐齿,”赵贵嗤笑,目光黏腻,“与其把时间耗在你家那半死不活的酒馆上,倒不如从了我,把我哄开心了,说不定——我还会帮你把欠的债务还了。”

      宋清酌低垂眼睑,似是不堪受辱,眼底却埋着冷,目光极轻地落到后方的池子里。
      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朦朦胧胧的覆着层雪,清澈透明,美得像镜子,仿佛一触即碎。

      [系统,把剩下的声望换成武力。]
      【正在计算中——您现在所余声望为6。】
      【备注来源:美貌。(绝佳的容颜是您获取声望的途径之一,但花无久开日,还请宿主谨慎使用)】
      【兑换成功。】
      一股热气流遍四肢百骸。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来来往往的仆从行色匆匆,客人寒暄客套举酒欲饮,一片祥和,没有人注意到此处的争执。

      “赵掌柜,”她轻声开口,嘴角勾出一抹浅笑,动人心弦,“要洗洗脑子么?”
      话未罢,她提起裙摆,趁其不备,抬脚狠踢。

      赵贵半愣,脑子还沉浸在美人温柔浅笑中,忽然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踢在腿弯,他一时不察,身体失去平衡朝后仰去。
      精致的木栏不知为何忽地承受不住他的体重,轰然断裂。

      “扑通!”“啊!”
      “来人啊,有人落水啦!”

      她不经意地收回脚,拿住帕子掩唇,似是吃了一惊。
      李贵在水里扑腾翻滚,肥胖的身躯抑制不住地下沉,随行的仆从们下饺子似的进去捞人,无一例外被李贵拖住,一同沦陷。

      她转身入亭。
      不得不说,湖中心里的风光确实是好。
      檐牙高啄,视野开阔,远处的山丘笼着雾气,飞鸟掠过湖面,松柏苍翠依旧。

      举目望去,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酿酒世家。
      “今日各位幸会于此,共鉴佳酿,品酌风雅。愿以此间酒香,迎八方雅士,与君共襄盛举!”
      “共襄盛举!”

      一时间亭内酒香四溢,如入仙境。
      步伐轻盈的侍女托着精致的瓷盘应声而入,莲步微移,有条不紊,将酒杯轻放于各宾客席前,又如游鱼般井然离场。

      鉴酒会的规矩,看酒不看人,凭实力定胜负。

      宋清酌拈起酒杯轻尝。
      酒液清澈,香气扑鼻,一经入口便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弥漫开来,香而不腻,满口回甘。
      的确是好酒。
      一轮轮新酒呈上。

      她远远地望向席间,赵贵裹着白色的狐裘大氅,神色阴狠,隐隐露出些得意,仿佛迫不及待。
      宋清酌指尖一顿,目光一寸寸地染上笑意,像是蛰伏在大雪中的白狐柔软地探出头,露出一点尖锐的小牙,等待着给安逸得不知死活的猎物送上最后一击。

      酒坛的封泥被揭开,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酒上,一股独特的气味瞬间盖过所有酒气,肆意蔓延,酒液不出意外地散发出一股馊味,像是炎天暑月里闷了好久的剩饭,令人作呕。

      “这是谁家的酒??”
      “鉴酒会岂可儿戏!”

      管事板着脸召来人,小厮对了半天记录,颤巍巍道:“这是……宋家酒馆的。”

      少女愣了一下,猛地从席间起身,面色染上苍白。
      “不是的……这不是我的酒,”宋清酌连连摇头,如雪似玉的脸上满是慌乱和倔强,单薄的脊背似乎承受不住流言蜚语,轻轻地颤抖着,语无伦次,“这不是我的酒……”

      越临站在阁楼的窗边,懒洋洋地倚在雕花的栏杆上,目光带着玩味和好奇,饶有兴趣地俯瞰着那娇弱的美人。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越过小亭,洒在少女身上,光影斑驳。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亭中少女长发如瀑,白色的裙摆随风摆动,像朵清新脱俗的栀子花。
      他目光移到那张楚楚动人的脸上,掠过她水光潋滟的眸和瓷般的细腕。
      还是养不好就会蔫巴的那种。

      “表哥想要英雄救美?”身旁的人挑眉,目光揶揄。
      越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救美?我见未必。”
      单看这小娘子把人踹下湖的力道,不像是什么简单角色。

      另一边的宋清酌逐渐安静下来,朝着一旁的默不作声的管事抬手一礼,像是走投无路:“求管事大人明鉴,背后之人竟敢在贵山庄做出如此之事,若不找出此人,以儆效尤,恐失威信。”

      管事一愣,眼里划过一丝笑意,随即是浓浓的赞赏。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他就算是想要袖手旁观也难。

      “宋小娘子可是确定酒水被换下了吗?若是所言有假,山庄同样也要追究您的责任。”他再次确认道。
      宋清酌点头,沉默不语,纤长的睫毛上带着点点晶莹,态度坚决。

      “来人,去查。”
      他招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一会儿便有人拎着酒坛附耳回禀。
      宋清酌面色不改,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赵贵,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一脸的心虚惶恐。

      她接过酒坛,确定无损后再次揭开。
      这次的香气不同于此前的任何酒香,而是一种更为复杂深邃的醇香,仿佛蕴含山川湖海之精粹,混着酿酒师的心血一起,在酒坛中肆意张扬,令人闻之即向往之。

      酒液呈红色,清澈透明,沿着杯壁微微荡漾,落入酒杯,像迷人的红宝石。

      “好酒!涩而不苦,而后回甘,果香与酒香完美融合,回味无穷啊!”有人心急,酒杯甫一到手酒水就下了肚,“绝了!”
      “此酒只应天上有啊!”

      李贵咬牙,早知如此,他就直接毁掉了。
      总归他今日是要被赶出山庄的,若是拉上一个宋清酌,也不算吃亏。
      思及此,他猛地起身,打着一副为民除害的幌子:“你作弊,酒会规定必须使用自酿酒水,宋家什么水平,旁人是不知吗?当真无耻!”

      “宋家是百年酿酒世家,是太祖亲笔题字亲自赐匾的酒馆之首!”宋清酌愤怒打断,声音气得发颤,似是受不住污蔑,隐约还带着哭腔,“就算我宋家没落,也万万做不出如此辱没家门之事,家父才逝世没多久,您就这般空口白牙凭空污人清白,是欺我宋家如今无人么?”

      她声音悲戚,满身愤慨。
      在这种情况下,弱势的人占有天然的优势。

      但赵贵完全是个傻的。
      旁人看向他的眼光已经变成了不屑,

      他还欲蛮缠,被管事招手压下。
      “福满酒楼赵贵,私自调换他人酒水,扰乱酒会,赶出山庄,自此醉月楼的所有交易不与福满酒楼合作。”

      至此,闹剧收场。

      【恭喜宿主拔的鉴酒会头筹。】
      【酒馆声望+5。】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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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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