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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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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深知道谢简繁来找自己吗?他是拒绝不住还是根本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没有拒绝?
他是觉得自己那天的话说的不够清楚,特意让谢简繁上门提醒?还是觉得那天的话伤到了他的自尊心,所以利用谢简繁来捅自己刀子?
怎么喜欢周晏深会这么不容易,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辱被刺伤……即使已经分开,他还是不愿意放过能羞辱自己的每时每秒?
陈池的喉结动了动,强装镇定接过结婚证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递还给谢简繁,“恭喜你们,我看完了。”
他太平静惹得谢简繁不太满意。
“本来不打算登门,但你也看到了晏深这几天时不时跟着你,班不上事儿不管,那么大一家公司一周损失的钱怕是你画一辈子设计稿也赚不回来。”
陈池实在没心思听他乱叫,一脚踹开他的脚准备关门,谢简繁很不要脸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带出了门。
“晏深现在我的合法丈夫,我不希望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缠在他身边招他烦。陈先生若是有自尊有骨气,就该把关系彻底断干净。”
是没错,这几天确实能在很无意的角落看到周晏深的身影,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腿长在他身上谁能管得住?
租的小区很高档,一梯一户过道宽敞,头顶小小的吸顶灯很明亮,照得谢简繁很清晰,陈池忽然觉得很恶心,怎么这种烂人会让自己碰上,想离开,离周晏深远一点。
他很认同的点点头,嘲讽道:“腿长在周晏深身上,他想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没本事,管不住自己丈夫跑到我这儿丢什么人?还有我家不喜欢你登门,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毕竟我们看谁都恶心想吐。”
“另外,我已经很清楚得告知过你丈夫绝不会再跟他见面,我自己说的话我有在遵守。相反,现在的情况是你的丈夫周晏深自己犯贱非要往我跟前站。谢先生有时间来我这浪费,不如动动脑子想想该怎么取悦自己的丈夫让他把心思放到你身上。”
陈池说完,转身推门进房间,他能听到身后谢简繁的气息乱了。很爽。陈池怎么可能没自尊,只是之前他爱周晏深,所以他可以不要脸当舔狗,当二皮脸,被唾骂被嘲讽被凌虐,这些他都可以接受。可现在,身份变了,他不爱周晏深了,更没理由去包容理解周晏深的另一半,没这个道理,也没这个义务,这种委屈谁爱受谁受。
“你以为他时不时来找你是放不下你?”谢简繁淡淡笑了一声,“陈先生莫不是忘了晏深的大哥怎么离世?他怎么放心让杀人凶手逍遥自在?”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结婚这三年,他对你一定特别照顾吧。嗷,我猜你肯定不知道,当初还是我让他回来跟你结婚的,前不久突然说要跟我结婚,想来这三年他是玩够了。”
扶在门把手上的手彻底僵化,陈池抑制不住身体颤抖。
“说起这个还是要多谢你全家呢,想当年要不是你爸横插一脚趁机吞了他家产业又害得他哥出车祸离世,我还没机会走到他身边。”
谢简繁的话处处是漏洞,可陈池已经没精力去分析,“闭嘴。”他疲惫地喊出两个字,没有威慑力,没有愤怒值,他甚至不敢转身面对谢简繁。
事情就是这样,一直避之不谈的事实。陈池挺不直脊椎,不由想起曾经——那天是他和周晏深在一起一个月的纪念日,两人接了吻,陈池太感动,周晏深很体贴地帮他擦眼泪,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是周晏深大哥身边的秘书打来的,说他大哥因为工作连轴加班,导致身体虚弱突然昏倒正在抢救。众人一同赶去,在秘书口中得知大哥的公司出了极为严重的资金漏洞,高层又在这个节骨眼携款潜逃并将公司唯一敲定的机密项目透露给了对家。
周晏深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他的大哥把他保护的太好。陈池当时也很慌乱和担心,幸而大哥最后脱离了危险。那时刚好临近暑假,周晏深太需要钱,把能卖的东西全卖了,甚至找了好几份兼职没日没夜不停歇。陈池不想他辛苦,可自己的钱全用去买钻石了,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于是哭着求着甚至以命要挟才求得父亲答应入资周晏深大哥的公司。
但谁都没想到他会在合同上做手脚,把入资分成变成了股权转让。周大哥太信任,事情又迫在眉睫,公司几千号人都在等钱,签合同时他根本没细看,因为几亿的钱已经在公司户头。在得知内情后,大哥想开车当面问清楚,结果因为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好,那天又是个大雾天——如谢简繁所说,大哥在路上发生了车祸离世了。
后来周晏深拒绝和他见面,后来听到周晏深竟然办了退学陪同谢简繁一起去美国读书的消息时,陈池是不信的,追到机场认清现实后,他想和周晏深说抱歉,说对不起,说他搞砸了一切,他迫切的想得到周晏深的回应,哪怕打他骂他都可以,可周晏深根本不给机会,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陈池早就撑不住身体蹲在了地上,什么面子脸皮他早就顾不得。和周晏深结婚的三年,他不是没想过周晏深在报复。以前两人都不提,这件事还能远远放在一边,现在被血淋淋撕开,陈池就不得不多想。
起初他也不知道周晏深为什么要跟踪自己,现在……原来是见不得自己好过。原来之前抱得最后一丝希望,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谢简繁早走了,陈池也感觉不到冷,将自己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该怎么办啊……怎么去释怀……没法释怀没法放下。
避而不谈是真相太赤裸,根本没有承受的能力。
温热的外套落在后背,陈池以为是错觉。他又确实很冷,迫切需要一个怀抱安慰,可在听到周晏深的声音冲进耳道,他只觉得自己被人从背后无情地推进了深不见底,无人知晓,寒冷刺骨的寒潭中。
“咚”的一声,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我一直在等待你的救援,可你却一次次将我推向深渊。
陈池立马冷了表情,拽过衣服丢给周晏深。不想见,一点也不想看见,推门进家,手腕却被攥住。
“谢简繁找你说什么了?”
毫不掩饰的焦急语气,陈池从来没听过。看呐,周晏深不是不会担心,他只是爱的不是我。
陈池深吸气,心死也就这样了。
“说什么?能说什么?”他语气冷静,轻描淡写,“他来能说什么?我说周先生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半个月前我的话还不够清楚?能别再来烦我了行吗?”
“你们新婚夫妻感情不合又他妈不是我的错,怎么一个二个都往我跟前凑?”还是没能克制住,怎么能克制,“我很累了,假装爱了你三年真的很累,既然你也玩够了那能不能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我父亲是做错了事,这三年权当我代他给你赔罪行吗?你要不满意不如干脆杀了我给你哥偿命。我只求你别再出现,我不想看见你,你懂不懂啊。”
早在陈池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周晏深就懵了——“周先生”这么生疏有距离的称呼。陈池变化好大,大到他觉得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陈池。
别出现,不想见,放了我?接到谢简繁电话,慌不择路跑来不是为了听这些。那个人是疯子,陈池怎么敢和他见面,可现在不但见了,人也变得不像以前。
怎么能不爱,怎么敢不要?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这是你欠我的。”周晏深直觉自己可能会失控,在那之前必须尽快处理好当下。
“欠什么?一条命?”陈池冷笑,闹够了,真的闹得够够,爱周晏深怎么会这么痛。
“一辈子。”他听见周晏深沉声叫着他的名字,“陈池,你欠我一辈子,你说你会爱我一辈子,你曾经说过你永远离不开我。”
现在你怎么敢放手?你不知道你对不起我亏欠我?
“你也知道是曾经,”陈池盯着他的眼睛轻飘飘还击,“曾经你也说会让我永远幸福,可是你有吗,你做到了吗?你让我幸福了吗?别玷污那段感情了周晏深,咱俩都不配。”
“现在我也懂了,懂了这三年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也懂你的身不由己和苦衷。”陈池苦笑,周晏深竟然在他面前低下了头,光打在头顶却看不清一点他的脸。
“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无论怎么折磨我,我都不会离开你。可能你忘了,也可能是你太高看我把我想的无坚不摧,更有可能是你心思不敏锐察觉不到单方面付出的爱有期限,你习惯了高高在上藐视一切,你理所应当得不知道爱需要维护需要回应。”
“既然今天你来,说句真心话吧。你大哥的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句对不起,六年前你没给机会,今天我自己争取。关于这件事我父亲一直不肯告诉我实情,我不信他会干出那样的事,但事实确实是因为他导致你大哥离世,对不起周晏深。”
“我知道一句道歉抵不了什么,你也不用时不时过来监视我。其实我比谁都过的不幸福,我也愧疚我也悔恨我不是没有心的人,你们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曾经最爱的人,我夹在中间最难呼吸,你也不用怕我会忘记,根本不会,永远不会,我这辈子都忘不掉欠你大哥一条命的事。”
“如果你要是想要我的命,我随时可以给你。但现在,咱们好聚好散以后别见了,我不想你另一半多想,也不想背上小三的骂名。”
平静的叙述着,这还是第一次在周晏深面前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想当初告白也没这么隆重和认真。
“我最近很累,就先回去休息了,你要想好了给我消息,新婚快乐,在那之前别再见了。”说完这句,陈池踩上入户的地毯,干脆利落地关门并上了锁。
陈池对周晏深的感情痛得绵绵又长长,就好像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暴雨,下一秒暴雨又忽然停止。
可天还阴着,陈池还要回家。于是他只能带着一身潮湿走在路上,路很长很长像是没有尽头,被淋湿的衣服不会自己干,潮乎乎黏在身上很难受,途中不能脱也不能换,陈池一路都在被迫感受着漫长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