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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朱颜辞镜花辞树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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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在休息,轻点进来跟我说。”
席案将杯盏缓缓放回案几,对门外的人说到。
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推门而入,身材健硕高大,腰间一弯长刀,五官端正明朗。
一进门,抱拳跪地:“郡主。”
“晏引,什么事烦扰郡主。”
席案的语气镇静自若,看来处理郡主府的大小事宜得心应手。
“宋家公子宋想年得知郡主落水,在府外求见。”
席案轻笑一声,里面充满了不屑和鄙夷,侧身对着川定隅道:“郡主,见吗?”
宋想年是谁,想要在这个世界站住脚,必须晒出谁才是有利于自己活下去的人,既然郡主落水后急于求见,想必关系较为熟络。
“让他进来。”
“是。”
说完,晏引离去。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富丽堂皇的男子,一身鹅黄锦袍,腰间系着各种璎珞、香囊、珠串,头上束着翡翠冠,一进门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
还没看清脸,那人的声音先传来:“郡主,你可算好一些了吗!”一边说着一边往床榻这里靠近,席案挡在郡主身前,宋想年伸手扒拉席案,不想自己踉跄了一步。
“郡主你不知道,你昏迷这些天我好想你啊!”川定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肉麻了吧,她的目光穿过席案的背影,看向宋想年。
真是体格风骚啊,杨柳腰,窄肩膀,傅粉施朱,脸跟脖子都不是一个色。
宋想年推席案推不成,伸出手捶在席案胸前,一下不够再来一下。
“席案,你给我让开,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暗卫,也配拦本公子?”
“好了席案。”
席案这才侧开身,脸色不太好。
宋想年推开席案,忙上前打量川定隅,娇俏的模样让她想要发笑。
“席案!还有那个晏引!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你看郡主都消瘦了。”他呜呜咽咽的说,泪水齐下。
“好了,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行凶的歹人抓到了吗?”
席案在一旁冷冷的说:“郡主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乱打听。”
宋想年讪讪的说:“我说席案,你不要太嚣张,郡主路途遭遇歹人你责任最重,看在你及时将郡主救起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他转过头,对着川定隅道:“席案在这里好不自在,等你好了,来我家喝茶吧,我爹娘说很惦念你。”
看来宋想年是世家大族,郡主跟宋家家主也是认识的,正好可以利用这一层人脉,找个懂草药的看看这药枕有没有蹊跷,便答应下来。
“好,等我完全康健,定去拜访。”
宋想年得意洋洋冲席案挑了挑眉,离开了郡主府,一阵叮叮当当响,川定隅耳朵都要疼了。
看来这宋家公子和朱镜辞关系不错,为人憨厚,不像有城府的样子,暂时可以交涉。
席案在一旁一言不发,注视着川定隅的脸,目光如水。
“郡主,当街行凶的人找到了,怎么处置。”
川定隅有些犯难,她的确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也不知道按先前郡主的个性,会怎么发落。
干脆避开这个问题,问道:“是什么人行凶,现在关在何处。”
席案抬眸,对上川定隅的目光:“郡主?”
有什么不对吗,她心里些许紧张。
“你从前定不会如此。”
“不,我只是想知道是哪个人害我落水,我定要好好追究。”
席案的语气异常冷淡:“杀了即可。”
说不慌张那是假的,她来自二十一世纪,评判坏人的法律和道德,而现在,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要了人性命。
在公主府她不用忌惮其他人,可是到了别处呢,自己的性命也许会被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或者随意一个人的心情去定夺。
“我说过了,带他上来。”
川定隅的语气不容置疑,席案照做。
一个身穿蓝色对襟衫的男子被晏引带进来,长相儒雅,气质脱俗。
“就是你当街行刺,害得本郡主落入水中?”川定隅表现得尽量愤懑一些,好让刚才的话顺理成章。
对面男子的双子被绑在身后,整个人直挺挺的站在郡主面前,没有一丝怯懦,极为云淡风轻。
晏引将人带到堂前,见男子没有后悔之意,一脚踹在他的腰上,重重摔在地上。
晏引道:“见郡主为何不跪。”
川定隅看见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对疼痛的隐忍,心想道这郡主府里的人都这么粗暴的吗。
“好了,晏引你先下去。”说完她顿了顿,对着席案道:“你也下去。”
晏引很是吃惊:“郡主你不怕他做出……”
“郡主自然有她的道理,你我退下便是。”
晏引似乎很是听从席案的话,听席案说完便默不作声,二人一齐退下。
川定隅再次验证了席案在郡主府的地位之高,这些丫鬟护卫都十分听从他的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极有可能危及自己的地位。
所以,她要找人瓜分席案的权利,眼前这一个,不失为一个绝佳人选。
此刻卧房里只有川定隅和眼前男子两个人。
《襄阳记》言: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愿公服其心而已。
这男子加害与郡主,本是死罪一条,倘若她不计前嫌,放了他,或者留在郡主府为自己重用,必然会心有所悔,愧对郡主,为郡主做事。
倘若这男子不从,赦免了死罪,就当是做好事了。
川定隅从床上起身,好轻盈的身子,虽然浑身酸痛,却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极为瘦弱。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默不作声。
“你最好识趣一些,我可以饶你不死。”
那男人的神情终于有了改变,缓缓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清瘦美人。
“你要知道,你做的事情大逆不道,对皇家血脉下手轻则丧命,重则株连九族。”川定隅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律法,但是心想气势上不能输,要压得过他。
“我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为何行刺。”
那男子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在下祁玉京。我行刺乃是替天行道。”
川定隅心想这郡主之前都干了什么事啊,招来这么多杀身之祸。眼前的男子慷慨激昂,涨红了脸。
“愿闻其详。”
“朝中掀起一片奢靡之风,谁不知道大兴土木修建瞭望塔是国主的意愿,那些佞臣溜须拍马,一个个呈上奏折,请求即刻开建。”
祁玉京看着川定隅,字字珠玑。
“这就是你要刺我的原因?”
“不然,我父亲一生洁身自好,只是上书言会伤及百姓,却被国主定为谋逆之罪,押入大牢。这些都是拜皇家所赐,我行刺是为了人间道义,为我爹复仇。”
川定隅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心里发笑,可能祁玉京不了解朱镜辞只是个不受宠的郡主罢了,她遇刺落水,没有任何亲人来看望。
不过她理解祁玉京的出发点,只是方式有些偏激。听他所言,羽民国朝中歪风当道,怪不得原著里这个郡主最终丧命,这样下去国将不国,这个郡主必定受到牵连,跟最后的死有一定关系。
“好,你说的我听明白了,首先朝中要修建瞭望塔一事我并不知情,这种伤及百姓的事我也极不赞成。”
祁玉京涨红的脸渐渐恢复平静,这样看上去,实在是一个标准的书生模样,面容姣好,唇红齿白。
听了郡主的话,他稍有些震惊。
“你父亲倘若真是蒙尘入狱,此事我会查明,还你父亲清白。另外,我会向父皇启禀修建瞭望塔要三思而后行。”
祁玉京看着川定隅道:“说吧,什么条件。”
川定隅轻声一笑:“果然,聪明。”
她雪白的脸上一双杏眼,秀美无暇,弯起嘴角,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留在郡主府,为我做事。”
祁玉京很诧异。
“你没有选择,想要活命,想要让你父亲洗清冤屈,你只能听我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倘若时间一到,我自会放你离去。”
川定隅想着,有朝一日逃离郡主府找好后路,或者找到回家的方法,会提前安排好他的去处,但是在这之前,她要发展自己的人脉。
祁玉京思索片刻,扬起脸道:“我是没有选择,但我对你心存芥蒂,我为你做事,第一准则是不能违背我心里的道义,第二准则才是你。”
川定隅对他很满意,起码这个人看起来比较刚正坦诚,至于信任感,往后再建立就是了。
“一言为定!”
川定隅叫晏引进来,对他说:“给祁玉京安排一间卧房,可以离我这里近些。”
晏引皱了皱眉,很是不解,却也不敢忤逆郡主,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川定隅跟这里一切格格不入,很容易暴露。
比如这些衣服的名字,什么褂、衫、袍等等很容易叫错名字,好在那个叫倚阑的丫鬟可以打点,这一点可以慢慢学。
更要命的是,她对这里的地形、世族大家、朝廷重臣一概不知,很容易分不清局势,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还有一些生活技能,比如社交礼仪,社会风貌等等一系列都需要有人告诉她,还不能让其他人,尤其是席案起疑心。
目前只能靠祁玉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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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饭后,你来我院中。我落水后总是记不起之前的事,需要你帮忙,另外白天里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了,我会时不时让你帮我去做事。”
祁玉京点头。
“还有一条,你过于柔弱,去跟晏引学刀或者跟席案学剑,或者用毒也可以,总之要有一技之长,离开郡主府时可以保护我。”
川定隅说着,祁玉京暗自听着,等她说我,他就点头。
“好了,你可以走了,晚上记得过来,今晚从教我练字开始。我的手腕受伤了,要慢慢恢复。”
“是。”说完,祁玉京离开。
川定隅感到落水受伤真是个不错的理由,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刚醒过来时看过墙上的山水画,一旁的落款类似于楷书书法,幸亏小时候学过一点点,不至于一窍不通,但是这里的字跟楷书还存在一些出人,为了不暴露身前,只能迎难直上了。
卧房里只剩她一人了,川定隅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在这么一群人面前表演真是太耗费心神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着这具身体的脸,眉目间跟自己有些相似,只是这具身体贵为郡主,皮肤更为细腻白嫩。
她的目光瞥到了案几上的一叠宣纸,心想要把今天遇到的人物罗列清楚,还得记录好时间,于是将半开的窗户掩上,用现代汉字写到:
穿书时间为二十一世纪2027年7月7日,我成为了羽民国宣寺郡主。
席案:沈渊国少年将军,身份还未解密,现在是郡主府上的暗卫,受人敬仰,权利很大,表面上和郡主情投意合。
晏引:护卫,对郡主和席案比较归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宋想年:家里有权有势,看起来比较单纯,对郡主很牵挂。
倚阑:丫鬟,性格怯懦,畏惧郡主。
祁玉京:为郡主所用,刚正,稍许鲁莽。
国主:依祁玉京所言,要修建瞭望塔,无视百姓,昏庸无道。
药师:无关紧要。
川定隅仔细回忆刚才的人物,将他们一一罗列纸上,这具身体太过于瘦弱,或者是落水的缘故,写完这些手腕已经稍稍酸痛。
她继续写到:
今后安排:一:拜访宋家,借助宋想年找药师剖析药枕的成分,查明席案眼下对郡主的情感。二:阻止修建瞭望塔,明白朝中势力,规避衰亡走向,解救祁玉京父亲。三:跟祁玉京学习相关事宜,贴合人物形象。
写完后,川定隅将宣纸折好,藏在了书架里。这种字体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万不能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