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非常路

10、第 10 章

　　萧瑜忍受不住，全身剧烈颤抖。
　　“住手！”一道女声打断了田虎的下一步动作。
　　萧瑜朝声音望去，是那个她等了很久的大妈，又救了她一次。萧瑜再次颤抖，那个几天前一闪而过的东西在这一刻上升，填满。
　　“几位……大人，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我打算接她回家，您能否饶了她？”
　　“你女儿？”李兄玩味的看了一眼萧瑜。“正好把她送给我。”
　　“这……”
　　李兄笑了：“要不这样，你拿钱买她。”
　　大妈低头思考良久，从荷包拿出一吊钱，颤颤巍巍的递给李兄。
　　李兄的眉头锁起来，凝视着那掉钱，声音也跟着严肃：“这点钱你糊弄鬼呢？”
　　小小的一块银子放在李兄手上，李兄看看银子，看看大妈，看看萧瑜，还算满意，靠近田虎说了什么。两人一笑，带着小弟走了。
　　对于平民来说，一吊钱已经不少了，一块银子可能是全家省吃俭用攒了几年的钱。
　　萧瑜本以为大妈会喊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强民女”，什么“好大的胆子”。但大妈宁可损失银子也不敢得罪，这也许就是官和民不可逾越的鸿沟。萧瑜也是出来流浪才明白的这点。
　　大妈没有因银子的事怪罪萧瑜，还问道：“姑娘啊，你愿不愿意来我家，当我女儿？”
　　七月，萧瑜被收养了。
　　萧瑜收起地上的东西，一手拿雨伞，一手拿铜板。紧紧跟在干妈后面。
　　走出繁华的大街，走入无人问津的巷子，又走了很远，干妈家到了。
　　房子就是普通的茅草屋，和邻居的房子没什么区别。不过住惯了皇宫的萧瑜，总是害怕它会轰然倒塌，尽管她已经做了很久的乞丐。
　　萧瑜跟着干妈进了家，认了老太太。这家原有七口人，除了行动不便的老太太和把萧瑜领回来的干妈，伯父一家，干爹弟弟，都在地里干活。
　　干妈问：“刚才忘了问，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萧瑜抬头看瓦蓝瓦蓝的天空，又低下，摇了摇头。
　　“那就随便取一个吧，我们家姓王，你就叫大丫怎么样？”
　　萧瑜轻轻点头，算是同意了。
　　在干妈的带领下，大丫来到家里的田地。金黄的庄稼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灿烂，几道有大有小的身影在田里辛勤的劳动，他们就是家里的其他人了，
　　干妈说明了一切。
　　“让你出去买肉，你用买肉的钱买了张嘴？败家娘们。”干爹道。
　　干妈低着头，轻声嗫嚅道：“不是看她在街边可怜。”
　　伯父伯母站在干爹身后，似有似无的劝说干爹：“弟妹也是好心，弟弟你就别怪弟妹了。”
　　弟弟看着可怕的父亲，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堂弟也站在一旁，只是在看乐子。
　　不过买都买了，还能退货？半晌过后，干爹还是认了，就当家里多了个劳动力。
　　很快他们就后悔了，因为这个王大丫根本就不会干活。
　　“大丫，你给我打桶水。”
　　“你怎么把井弄坏了？”
　　“大丫，收种子。”
　　“妈的，你干啥扔种子！”
　　……
　　室内
　　“织个布，你看你弄成啥了。”
　　……
　　半夜，老太太房中
　　“娘，你看看那个大丫，什么都干不好，还添乱。”
　　“娘，赶紧把她赶出去吧。”
　　干妈害怕大丫真的被赶出去，赶紧说：“别呀，娘。说不定，大丫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万一有人来认她，咱们也能拿好处。”
　　一个月，萧瑜学会了干活，打水，收割……都是她自己干的，别人挑不出毛病，也就不那么想让她走了。
　　只是干农活远比她想的辛苦，天不亮就要起，每天重复的收玉米。尽管她练过武，还是会因劳动过度而浑身酸痛。在地里呆了几天，萧瑜的手就变得粗糙，手上长满了倒刺，指缝里的泥怎么也洗不掉了。
　　茅草屋时常漏雨，天气渐冷，萧瑜半夜经常冻醒，披上白天穿的衣裳，瑟瑟发抖的入睡。
　　萧瑜不再“捣乱”，伯父一家也不再针对萧瑜。
　　伯父伯母好像一点也不喜欢干妈，可干妈明明是这个家里干活最多的人啊？有时他们偷懒，都是干妈帮着干的。
　　萧瑜私下问过干妈，干妈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回答道：“女人嘛，不就应该服从丈夫，孝敬公婆嘛。”
　　萧瑜还是不理解，也没敢再问。她想：也许这和自己带兵时，将士们不服差不多，又好像差很多。
　　又一个月，某一天一家吃饭时，萧瑜和堂弟弟弟一起坐在小桌上，听伯父讲从外面听到的新闻：
　　“我听说齐国灭了，你们知道吗？”
　　“真的？什么时候？”
　　“就在这几天，我还听说啊，六部尚书田杰病死了，前几天还活到好好的，怎么就病死了？”
　　“我听说他儿子前几天也病死了，这怎么死一块了？”
　　“死了还不好吗，少了个贪官？”
　　萧瑜没有吱声，她听着这些话，越想越奇怪：田杰一个月前还能和下属喝酒，田虎喝的烂醉如泥，还能调戏小姑娘。怎么一个月后，两人都病逝了？
　　十有八九是梁帝动的手，他承诺过田杰，灭晋后他可以有更大的权力。可梁帝不想履约，就杀了他们父子。
　　田杰只爱权力，可在梁帝看来，他连自己的国家都不爱，怎么会爱其他国家？田杰利令智昏没有想到这一点，最后也算是死于自己的算计。他害过不少人，这样的下场真是可笑。
　　萧瑜从思考中出来，听家中长辈说话。
　　“这些有钱人天天害人，死了算便宜他，应该满门抄斩。”这是伯母说的。
　　这话让萧瑜心中一惊，她自己的身份是晋国公主，被人追杀，如果自己躲在这里被发现，那一定会牵连这些人，她竟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萧瑜抬头想要说，又被另一句话堵住了：“就是，这些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算了，吃完饭再说吧。
　　晚上，萧瑜在干妈的房间外徘徊了一个时辰，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开口后会发生什么。她贪图安逸，不想过流浪，乞讨的日子。还是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