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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早餐和午饭是就近原则在一楼随便挑了家店糊弄解决的。

      云南本来还有两个顾客,但因为各方面原因所致,最后双方未能达成共识,西堂也正式对外宣告此次旅扎行程结束。

      没有微博,他们七个人发朋友圈,不需要微博,人传人就足够了,认识西堂的会互相传一传。

      沈弋有些怅然,陈昀今早打了个电话过来告知他,有新的工作找上门了,他接不接给个准话。

      他看了看对方团队,基本是口碑和业务在业内不错的新晋,还有一个月开工,他想了想接下了这个活。

      他满打满算出来三十三天了,工作上的问题解决了,是该算算回去的时间了,而且,西堂他们好像也要走了,他看到他们发的朋友圈了:此次旅扎圆满结束,不再接客。

      他干贱干贱地给西堂发了个[站街.jpg],一下楼就被西堂收拾了,“过来,泡个茶。”

      泡茶啊,泡茶他会啊。

      二楼的茶室是三楼民宿老板开的,今天工作日,茶室里一个顾客没有,就他们几个人。

      “你这生意做的滴水不漏啊!”沈弋对民宿老板说。

      民宿老板笑呵呵,“过奖了。”,说着把主位让出来给沈弋。

      沈弋开始前撸了撸并不存在的袖子,一本正经,开始后就骚起来了,搁那炫技,修长白净的手指熟练地操控着茶壶,茶叶在热水中翻滚舒展散发出阵阵清香。

      装逼很成功,众人看得一愣一愣,偏生沈弋还摆出一副小菜一碟的模样,更装了。

      “恭喜你,装逼成功。”评委席丰继点评。

      “不错不错,有一套。”评委席民宿老板点评。

      沈弋朝西堂使了个臭屁的表情,西堂不禁勾起嘴角。

      一杯杯倒给他们,“谢谢”“谢谢”……

      “谢谢”声落,沈弋说:“这是你们应该谢的。”

      众人乐。

      喝茶怎么能少得了说故事的人呢?

      民宿老板坐正身子,提起一口气,口若悬河,娓娓道来。

      县城通往乡镇的公路两边皆是田地,穿过田地是树林,再往里就是山上了。

      田地和树林的界点边上有个很隐秘的赌场,大老板赌个几百万上千万,小老板赌个几十万,没钱的根本进不去,站门口看看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算大老板还是小老板?”

      “我没赌!”民宿老板反应很快。

      沈弋桀桀笑出声。

      从公路边开始,每隔二十米就有两个衣着像农民的人在那里盯哨,通风报信。

      钱是几箱子拎进去的,放眼望去只有人和桌上红通一片,一摞一摞堆在面前。

      笑着出来还是哭着出来,更有甚者缺胳膊少腿的出来,赢得盆满钵满还是输得倾家荡产全看人家要不要搞你,出老千是再正常不过,技术不行就得认栽,没钱耍赖更是找死。

      时不时还会上演几个人拿着刀追杀一个人,满田地跑。

      后来政策下来,全面打击,大大小小的老板被突然袭击,跑都来不及跑,数以万计的钱散落地上,赌场外的田地里飘得到处是,说是有不少人在警方收队走了以后还捡到几百块到几千块不等。

      “我是真没看出来这地儿这么有实力,太有实力了,我以为一两百万算是大头了,没想到能有上千万的老板。”属丰继听得最专心致志。

      能赌上千万,说明背后就得有起码几千万的资产支撑。

      “我听人家讲的时候也震惊,谁知道真的假的,不过这里大老板倒是真有。”民宿老板说,“你们开的车也很有实力,我看还上本地热点了,那奔驰往楼下一停,这几天来来往往路过多少人拍照。”

      西堂笑笑不说话,一点没谦虚。

      民宿老板换了个故事讲,也是相当血雨腥风。

      不管在哪里,就算是学校,同样分三六九等,是乡镇上的初中学校,升学率一塌糊涂,更像是一所为九年义务教育服务的学校,而不是真正教书育人的学校。

      但不能说是学校和老师不好,只能说是综合因素所致。家长多数在外打工,留守儿童,家里老人管教不听,慢慢地想管已经管不了了。

      “混社会”这个词在八九十年代就有,一直到今天仍然存在,在某些乡镇地区更是成了一个习以为常的现象。

      这所中学里的学生冥顽不化,打架斗殴像吃饭睡觉一样每天发生,每个寝室里都有刀、木棍、钢管,谁没有个防身的,那谁就是那个被欺负的。

      “老师怎么不管?”

      “因为他们连老师也打,没人敢管。”

      古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道环节出了问题,谁的责任?

      都有责任,从上到下谁能说自己没责任,可是这像个死结,冰厚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谁献身就能解决得了的。

      进学校不是先做好学生,而是先认个大哥跟着大哥混,没人敢独善其身,也没有办法独善其身,哪个学生想不参与进来,那好,就打哪个学生,打赢了就得不断接受别的“做大哥”的学生的约战,打输了就继续被欺负,直到打怕了那这个学生自然而然会认个大哥。

      “他们约架的理由呢?”

      “不需要,需要什么理由,他们已经无法无天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所以,没人不会被打,想不被打就得有大哥罩着。只要不弄出人命,学校不会管,老师不会管。”

      学校最多能负责颁发毕业证和人身安全,有时候救护不及时,那就连人身安全也保证不了,死了就死了,谁能有什么办法。

      “大家都默认这个群体的存在吗?”

      “是的。”

      不止学校,家长,不,可以说是整个乡镇,在数年里默认这个未成年不学无术、劣迹斑斑的群体的存在。

      成绩好的孩子考入县里上学,成绩差的孩子就是进入这所乡镇中学混个初中毕业证,如果“混社会”的日子里勉强能听得进去一点知识,结果不是恭喜你考入高中,而是学生去到县里另一所和初中没什么两样的高中继续“混社会”。

      “你读书的时候也这样吗?”

      民宿老板年龄不大,三十多岁的感觉。

      民宿老板说:“我读书的时候家里穷,认大哥有饭吃。”

      沈弋倒了杯茶给他,抱歉地冲他笑笑。

      “现在呢,这所学校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好了点,分好中差三个层次的班级,差班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好班的学生排头的两三个能上州里读高中了。”

      这一点变化是上上下下很多人努力后的结果了,慢慢来吧,给时间一点时间,在努力变好了。

      “别这么沉闷,当个故事听听就过了。”民宿老板调节气氛。

      如果不来这一趟,沈弋很难想象有这样的学校存在,他没法当个故事听听就过了。

      西堂他们倒是没沈弋这么难以接受,其他人不说,西堂走南闯北满世界跑,他见过更不堪、更烂、更难以言语的事。

      民宿老板讲得绘声绘色,节奏比较慢,茶过了四道水,时间却过了一下午,三个烟灰缸里摁满了烟头。

      下午六点多了,叫上民宿老板,众人去吃晚饭。吃什么由民宿老板决定,听本地人的。

      民宿老板大手一挥,烧烤。

      “这儿的烧烤那是一绝,来到这里就吃三样东西,烧烤、米线、烤豆腐。”

      民宿老板带路,没开车,车开不进去,巷子里只能人走,离民宿不远。

      烟雾缭绕,烤烧烤的炭时不时因为有油滴落而突然窜起一阵火苗,坐满的人,烟火气,齐全。

      “吃烧烤不能去那种高端大气的烧烤店,就得往巷子里钻,折叠桌子塑料凳子是标配。”

      “是,就得往巷子里钻。”沈弋赞同道,烧烤的香味勾得他饥肠辘辘。

      店里坐满了,烧烤店老板忙中抽空搬出两张折叠桌往店门口一摆,按人头给了九个摞在一起的塑料凳,就冲冲回到烧烤架那烤烧烤了。

      丰继和民宿老板把塑料凳一一取出来,两张折叠桌拉了凑成一张长桌,落座后一个服务员也忙中抽空递过来张菜单。

      接菜单的是西堂,他看都没看传给沈弋,沈弋也看都没看传给民宿老板,听本地人的。

      民宿老板一连不断地勾了好几样,最后邪恶一笑写了几个字停笔,喊一嗓子叫来服务员,把菜单递还,其他人谁也没看到他最后写了什么,其实只是让先上某几样。

      直到上菜,一盘五花八门的……虫。

      沈弋当场一蹦三尺高,塑料凳子都被他大幅度的动作撞倒,他要不是心里素质好,得当场又蹦又跳又尖叫,能强忍没尖叫已是极限。

      其他人不仅被这盘虫吓一跳,还要被沈弋吓一跳,心脏起了又起才得以落下。

      民宿老板疯狂大笑,其他人长呼一口气,沈弋欲哭无泪。

      “这这这,这能吃吗?”沈弋指着那盘虫战战兢兢地问。

      “能吃啊。”民宿老板看着严阵以待的八个人,淡定自若地拿起一串吃了起来。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就这么水灵灵地吃下去了,倒吸一口气。

      “这都是些什么?”

      他们连是什么虫都认不全。

      民宿老板一一介绍起来,“蝉、蝉蛹、蜂蛹、竹虫、蚂蚱、蜈蚣、蝎子……”

      他们的脸色一言难尽。

      沈弋更是感觉要吐了,“你怎么能眉飞色舞地说出这么冰冷恶毒的东西来?”

      “真能吃,吃一串试试看?”民宿老板像是看不见他们的表情,说着吃了一串,吃完又说,“别不敢吃,好吃的,是不是没酒的缘故?”

      话音刚落又起,“高粱酒,老样子”

      “这是有没有酒的缘故吗?”沈弋痛苦地说。

      民宿老板开始第三串,“就是酒的缘故,这儿的酒也好喝,自烤酒,就是度数有点高,五十多度,不过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能喝得了。”

      “五十多度?!”沈弋快要崩溃了。

      酒上来了,不是一瓶,是一桶,一个白色的桶。

      “你的“老样子”就是喝酒用桶装啊?!”沈弋大惊失色,“这,这半桶是要今晚全喝了吗?”

      “对啊,小意思。”民宿老板开始第五串。

      “这还小意思?!”沈弋都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震惊了,突然扭头攻击其他人,“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你们不震惊吗?”

      “你把我们想说的话都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丰继又震惊又因为沈弋的话想笑,最终没忍住笑出来。

      其他的烤串终于姗姗来迟,沈弋努力不看那盘虫子吃了串烤鸡胗。

      民宿老板一一倒酒。

      五十多度,一口进去从嗓子眼辣到肚子,沈弋和两个文身师不太习惯,一口就喝得皱了皱眉头,西堂、丰继、李木和另外两个文身师面不改色。

      不愧是酒鬼团队,喝酒就是顶顶的,沈弋心里嘀咕。

      西堂和丰继两口酒下肚,对那盘虫蠢蠢欲试,先拿了串蝉蛹试试水,除民宿老板外,几个人盯着他俩吃的神情,看他俩没有表现出不适的样子,李木和四个文身师也纷纷拿了串蝉蛹,就沈弋干瞪眼看着他们吃。

      叛徒!沈弋在心里大骂。

      桌子上的局面彻底改写,民宿老板吃什么,西堂和丰继跟着吃什么,西堂和丰继吃什么,其他五个人跟着吃什么,徒留沈弋在风中凌乱。

      沈弋默默吃其他的串,无论其他人怎么说,死活不尝试那盘虫,连西堂拿了串蝉蛹递给他,他也不接,西堂只好自己吃了。

      我就不吃,我就不吃!沈弋心说。

      民宿老板点得不多,蜈蚣和蝎子他们没敢尝试,只吃了其他的小虫子,民宿老板倒是自顾自地解决完了剩下的几串虫。

      沈弋一直忍受着那盘虫,他真的没有那个毅力和胆量去尝试,能忍受那些乱七八糟的虫子在他的视线里过去过来已经用尽全力,那盘虫被消灭干净的时候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接下来的气氛就比较轻松了,沈弋放心地开始炫烤串,相比虫子,五十多度的酒好像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他喝着喝着品出点味来,觉得还挺好喝。

      民宿老板放得开,和他们搭得上话,一直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没让气氛冷场过,那半桶就光他和西堂就喝了一半。

      酒杯,不对,不叫酒杯,应该叫酒碗,它就是个小碗,沈弋算是见识这儿的酒文化了,酒用桶装,喝用碗喝,那大饭店的茅台小酒杯搁这一比跟闹着玩似的。

      其他人抿一口,他俩灌一口,其他人灌一口,他俩能把酒碗喝浅一小截,等其他人喝了半碗,他俩早续上第二碗了。

      沈弋感觉到脸发烫就没喝了,只吃串,走路出来的,他可不想醉成摊烂泥被扛回去。

      最后就剩西堂清醒地结账,走路能走直线,全部人回到民宿各回各屋,尽管时间尚且算早,但耐不住那五十多度的高粱酒。

      “牛逼,喝酒你是这个。”沈弋说着冲西堂比了个大拇指。

      西堂看着他有些歪歪斜斜地走进屋,“是不像你,小菜鸡。”

      “嘁。”沈弋不满,脚步不稳,走得靠近了西堂,“酒鬼,你肾虚。”

      西堂也靠近他,低声说:“我肾虚不虚你今天早上不是感觉到了吗?”

      今天早上?什么今天早上?今天早上什么都没干啊,今天早上发生什么了?

      沈弋开始蹙眉让混沌的脑子回想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

      一直到临睡前才想出来,哦,今天早上他起床尿急,西堂抢先一步进去,等他放水等得膀胱都要憋炸了。

      好吧,西堂肾挺好的,沈弋睡前迷迷糊糊地承认事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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