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一寸光（gl）》窥无

8、第八章

　　凤七听不懂她们再说什么，只有刺痛一阵阵席卷，清晰、明显。

　　“咳咳咳——”

　　咳嗽声像是卷着沙砾的凤，猎猎作响，惊天动地。

　　女孩脸上都是冷汗，杂草一般的头发也被打湿贴在脸上，只凭借着敏锐的本能竭力压住呕吐感，不愿将七霜珠吐出来。

　　那颗珠子已贴在喉咙口，带来强烈的异物感，她在剧烈的刺痛中默不作声地将珠子重新咽了下去，幼兽一样警惕的眼神藏于头发下。

　　老祖缓缓看了她一眼，面上依旧慈祥，却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许久，她收回视线，苍老的声音响起，“问冥，剑魄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问冥没有回应，炙热的视线落在剑魄身上，那样特殊的灵魂……若是能取出来——

　　既长云正打算跟着老祖一起出去，便见老祖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一眼问冥，“既长云，你也留下来。”

　　这便是让她监视问冥的意思。

　　既长云默不作声地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玄羽，语气不明，“是，师祖。”

　　这两人面和心不和，不知其中有没有可容操作的空间。

　　老祖离开后，问冥微微俯下身，用一种病态的眼神一寸一寸的越过她的皮肉，打量里面属于剑灵的魂魄。

　　那颗珠子已经被她吐了出来，只含在嘴里，她视线藏在头发下，没有露出一点神色。

　　过了许久。问冥直起身，不知从何处取出了几根漆黑的长针，针极为细长，黑如点墨，既长云只看了一眼便觉神魂刺痛，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她问，“这是？”

　　问冥抚摸着空中的银针，如毒蛇一样的视线落在既长云身上，粘腻冰冷，“定魂针。”

　　声音也沙哑，像是蛇类攀爬而过的“沙沙”声。

　　既长云有一种直觉，若不是她的修为高于问冥，恐怕对方已直接动手，而不是回答她的问题。

　　她无声嗤笑，抬眼看向剑魄。

　　剑魄似乎也看了一眼定魂针，此时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藏在头发后的眼神死气沉沉。

　　既长云收回视线，“你打算怎么做？”

　　问冥指尖在阴冷的针上停留了一瞬，灵力一震，五根漆黑的长针便悬于空中，主针停于最高点，而剩下的针依次下落，定在女孩周身。

　　她似乎在回答，又似乎不是，古怪阴冷的语调如咏叹一般，“人有一魂两魄，如三点灵火，灵火交融，用定魂针锁住两魄，才能分离出主魂。”

　　凤七一字不落的听着，却没有办法听懂，只能凭借着她们的语气和神情猜测着内容，悄悄将七霜珠放到了舌头底下。

　　问冥抬起手，幽冷的鬼气滔天，两根定魂针煞气尽显。

　　既长云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的举动，似是若有所思。

　　没有形状的魂灵竟在阵法下显现出来，冰冷幽微，飘飘渺渺，凤七一阵恍惚，视野天旋地转，身体也变得飘飘然没有落点。

　　下一瞬，在问冥沙哑的笑声中，漆黑的定魂针刺入了她的魂魄，那三点魂真如同蓝色的灵火，被定魂针隔开。

　　可在场谁也没有注意到，漆黑的定魂针在没入魂魄的前一刻，就悄无声息地裹上了白茫的雾气。

　　寒冷在灵魂深处蔓延，凤七被冻得有些喘不过气，只能颤抖着呼吸。

　　剩下的三根定魂针被问冥收了回去，短暂显现的魂灵的也无影无踪，既长云摩挲着玄羽，语调不明，“这便好了？”

　　问冥说，“当然。”

　　在冰寒中，凤七抬起汗湿的眼，看见她们离去。

　　室内寂寂无声，隔靴搔痒般的寒冷在灵魂中愈演愈烈，她别无它法，再次咽下了那颗珠子。

　　珠子被咽下了肚，可大雾没有出现，刺痛和冰冷也没有消散。

　　面前是潮湿的石室，眼底是昏聩发黑的虚影。

　　她最终闭上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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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再次清晰，依旧伴随着无法言说的痛楚，她牙齿颤抖，随着抖动差点咬到了舌尖。

　　最先响起的是问冥的声音，“五十个上等魂灵，还没凑齐？”

　　她似乎睡了很久，就连此时醒来意识也依旧昏昏沉沉，听见的声音如同隔着雾气，模模糊糊。

　　老祖苍老的声音泛冷，“说得轻巧，若五十个化神期修士一齐失踪，你以为仙盟会发觉不了？”

　　她看向既长云，话锋一转，“我让你做的事，办的如何了？”

　　既长云说，“伪造秘境需要些时间，约莫最快也要下月才能完成。”

　　闻言，问冥眉梢一挑，神情阴翳。

　　老祖视线掠过，暗含警告，“多点耐心，问冥。”

　　这场对话到了此时便无疾而终。

　　既长云半垂下目，唇角扯出点漫不经心的弧度，随意找了个话题，“她这一觉睡了九日，当真无事？”

　　“定魂针入体，昏睡本就是常态。”老祖说，“既长云，天之阁的书你该多瞧瞧。”

　　既长云顿了一瞬，随后抬起眼，看见女孩睫毛微微抖动了一瞬，“正巧，她已经醒了。”

　　她两次醒来，都听见类似的话，猜出了意思，藏在发下的眼睛缓缓睁开。

　　问冥声线阴冷，如鬼魄缠身，“醒得正好。”

　　剩下三根长针悄然浮于空中，随之，凤七只感觉那阵已经消散的冰冷再次席卷而上，她的魂灵也跟着显现，比几日前更加幽微，像是随时会消散。

　　老祖说，“主魂取出来前，不能让她出事。问冥，你知道违背的后果。”

　　问冥只回应一阵病态难缠的笑声，眼神炙热。

　　许久，她才沙哑地说，“当然。”

　　无人信她。

　　老祖收回视线，淡淡道，“既长云，看着她。”

　　正打算开口，既长便听见一阵熟悉的咳嗽，女孩面如金纸，垂头吐出了一大口血，血迹发黑，她又竭力咽下了什么，呼吸颤抖。

　　漂浮在空中的魂火也暗下一些，像是随时会熄灭。

　　问冥对待至宝一般抚摸了一下定魂针，语气不解，“不应该啊……”

　　老祖已然出手，鹰爪一样的手将空中的定魂针尽数握住，滔天的鬼气瞬间被封印。

　　女孩的魂体再次隐去，没入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