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人设不符》李七安

7、人设

　　中途冉时依带着班主任独有的神出鬼没，悄无声息从班级后门走进教室。

　　好在林金鑫本着必不负嘱托的心情，时时观察教室前后门，瞥见冉时依便准备敲桌提醒喻川，没想到被程煦元拦了动作。

　　“让她睡。”

　　林金鑫压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搞没搞错，这是你救命恩人啊，居然见死不救。”

　　程煦元：“……”

　　教室里灯全关了，只随着电影光线忽明忽暗，但冉时依还是很快注意到趴着的喻川。

　　下午淋了雨，她第一反应是发烧不舒服，走近想叫醒问问情况。

　　程煦元出声：“小班。”

　　冉时依年轻，虽然是班主任，但却不靠威严治班，几天相处下来，更像是拿学生当朋友，于是八班的人都亲切的叫她“小班”。

　　冉时依抬眸，“她发烧了吗？”

　　程煦元低声道：“没有，可能是淋雨感冒了，她刚刚只说有点头晕，睡会就好了。”

　　冉时依：“跟你说的？”

　　程煦元脸不红心不跳，胡扯：“我现在可是班长，她位置离我那么近，当着我的面睡觉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林金鑫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大哥，人睡觉压根没通知你，甚至是当着你的面命令你同桌帮她站岗放哨，你哪来的面子。

　　听程煦元一本正经说些不正经的话，冉时依失笑，“行吧，那就让她休息会。”

　　而后冲喻川的同桌开口：“同桌帮忙注意下她的情况，要是发烧赶快跟我说。”

　　杨念慈愣怔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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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的结尾高潮部分，枪炮声不绝于耳。

　　喻川感觉自己是被炮轰醒的。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有不到十分钟就放学了。

　　后门站着的冉时依见她醒了，忙过来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倒是不烧，低声问：“还难受吗？”

　　额头突然贴上的手让喻川愣怔了下，呆呆的摇摇头。

　　冉时依松口气：“那就好。”
　　又问了她有没有别的症状，确定人没大事，这才放心走出教室。

　　林金鑫见小班走远，转头解释道：“我本来打算叫你的，但咱的好班长非说你头疼，让你睡会就好了。”

　　这姐可千万别记他仇啊。

　　喻川没什么情绪地瞥了眼程煦元的后脑勺，看向林金鑫，“谢谢啊。”

　　林金鑫摆手，“不不不，我才该说谢谢，不对，是他说谢谢，我说对不起。”说这话时，拽了下程煦元。

　　程煦元：“……”

　　他本来是想买个礼物，私下找人好好道谢的，下午被教官一顿痛骂后，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是她开口打破了僵局，不然还不知道要在眼睛都睁不开的雨里待多久。

　　下午回家后，他仔细想了想，除了四金，那群人中任何一个都可能因为正义感站出来帮他，但没想过会是喻川。

　　现在八班有三分之二的人他初中就认识，有的是同班同学，有的是打球认识的，还有的是因为社团、比赛、春游、研学等各种原因，或多或少打过照面。

　　四金试图帮他解释时，他示意算了，不想拉他下水。

　　何况解释了也没有，那种情况下说再多都像借口。

　　林金鑫觉得第一个开口的女生特别勇敢，班上很多人在那样的情境里反应过来有人带头把帽子摘了时，心里都不由生出感动和佩服之情，更何况他还是当事人。

　　这会被林四金打扰了他的致谢计划，程煦元有些不满的睨他一眼，但看向喻川时眼神满是真诚：“谢谢。”

　　林金鑫赶紧跟着补了句：“对不起。”

　　喻川：“……”

　　又双叒道歉。

　　头一偏看了眼杨念慈，心说为什么最该道歉的人不道歉，跟个哑巴似的。

　　林金鑫右手握拳举起，大拇指指向同桌程煦元，自顾自道：“下午李教官说他在后面跟人嬉皮笑脸，打打闹闹的对象，是我，不是你。”

　　喻川：“？”

　　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林金鑫更愧疚了，“真是对不起啊，但我必须说句实话，你和他讲话的那个角度教官根本看不见！没想到你还因为这个内疚了……”

　　喻川不可置信：“我……内疚？”

　　社会姐居然也讲人情冷暖，林金鑫沉浸在自己的惊奇发现中：“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解决问题的方式那么直接，带头脱帽，虽然我站前面没看见你的动作，但光听你的报告声就被帅到了。”

　　灯光昏暗，林金鑫没有注意到喻川眼里的无语。

　　喻川懒懒地靠住椅背，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口水，而后就着水瓶指向程煦元，“我下午不是帮你，只是纯粹看不惯那李什么德教官，不过你的谢谢我接受了，你确实应该谢的。”

　　程煦元：“……”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回复谢谢，不是只有不客气一种话术。

　　“但是，光是口头谢就没什么诚意了，我呢，也不需要你做别的，我就一个要求，管好你的眼睛，不管你在好奇什么，不要再盯着我看，真、的、很、烦。”

　　说完，也没给他辩驳的机会，冲着一旁看戏的林金鑫抬了抬下巴，“你。”

　　挑明道：“不是怕我吗？”

　　喻川的人生信条就是绝不内耗自己。

　　既然事情找上门了，那就今晚都解决了。

　　林金鑫刚才也不是纯看戏，自己兄弟程煦元那么个怪脾气头一次被人给治的一愣一愣，想到这姐的传言，心里不免紧张，狠狠为阿煦捏了一把汗。

　　只是没想到那么快，话题就转到了自己身上，一时有些目瞪口呆。

　　喻川自顾自继续开口：“我没猜错吧，所以我听你说对不起，还以为你是因为在背后议论我觉得抱歉来着。”

　　就像下午李思圆那样。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很忙。林金鑫讪笑两声，摆摆手，又放下拍了拍大腿，轻咳一声，结结巴巴开口：“这个啊，误会，都是误会，你什么人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还能不知道吗？善良、勇敢、仗义执言……女侠风范！”

　　喻川刚醒，精气神不高，没兴趣听他编些胡话，拿着水瓶再次指向前方。

　　林金鑫顺着方向偏头看。

　　程煦元手肘杵在桌上，整个人歪斜坐着，笑得肩膀发颤。

　　他才是那个看戏的人。

　　靠，兄弟把你放心上，你把兄弟往沟踹，踹完还站一边看笑话。

　　林金鑫压着情绪，装作警惕的模样扫了眼前后门，朝喻川的方向凑近了些，低声说：“还没下课，被小班看见我们聊天就不好了，咱们找时间再聊。”

　　说完立刻转身给了程煦元一记锁喉，恼羞成怒道——
　　“见死不救就算了，笑话我，嗯？”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友尽，绝交！”
　　“不行，放学别走，咱俩找地方单挑！”
　　“这事没完！”

　　喻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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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四十，一中晚自习结束铃声响起。

　　喻川头一次正眼看向杨念慈，语气平静：“坐着，等人走完，有话跟你说。”

　　而程煦元被林金鑫“挟持”着离开教室。

　　两人在走廊打闹一通，到楼梯口才老实。

　　林金鑫：“她说你老盯着她看那事是真的吗？”

　　“也没总盯着吧，而且我看她的时候，明明很多人都在看她，偏偏她就注意到我了，啧，还是在人群中太突出了……”

　　林金鑫无语死了，“打住！当我没问，得亏人社会姐不像你这么自恋，不然你俩就该两情相悦了。”

　　“这怎么两情相悦？又不是互相喜欢，怎么着？两个人纯靠自恋谈恋爱啊？”

　　“你能承认自己自恋是好事，但你也是真敢想啊！和社会姐谈恋爱？？？我说真的，你真就一点不怕她吗？”

　　这话林四金不是第一次问他了，第一天报道程煦元惹得喻川朝他扔脏纸团就问过。

　　“这么跟你说吧，直觉，我总觉得她这个人，跟群里那些传言不太像。”

　　林金鑫鄙夷加不屑：“你没事吧？女人才玩第六感那套，你一大男人，平时玩玩乐高差不多得了，还搁这玩上直觉了？还是说人家美女救英雄，你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说到乐高，程煦元脚步一顿，右手往挂在左肩空无一书的书包上按了下。

　　林金鑫：“干嘛呢？”

　　程煦元：“我今晚拼好的船舱忘拿了。”

　　船舱？林金鑫想起他今晚拿着一个乐高小人是独眼，合着那是海盗啊。

　　林金鑫语气贱嗖嗖的，“就你拼了快一个月的光翼之舰？终于要封顶了啊！恭喜！”

　　程煦元给他一拳，“看不起谁呢！要不是你每天叫我出去，早拼完了。”说完便转身逆着人流往楼上走。

　　没等林金鑫反应过来，程煦元利用长腿优势三步两步就快消失在楼梯间拐角处，林金鑫只得大声说：“我晚上有加训，不等你了！”

　　程煦元听见他的话，拽住楼梯扶手向后倚，潇洒地摆摆手，整套动作下来不超过三秒便头也不回的往楼上教室跑了。

　　“没异性也没人性，你就跟乐高过一辈子吧！”林金鑫嘟囔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