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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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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风刮得东倒西歪之前,斯蒂芬·埃弗里都对自己感到很满意。
他早就说过,他才是帮助穆尔塞伯执行食死徒预备队计划的不二人选——至于雷古勒斯·布莱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只对学习和魁地奇感兴趣的闷葫芦,看见自家球队犯个规都能大惊小怪的——还想成为黑魔王的左膀右臂?恐怕光是泥巴种清洗计划就能把他吓得哭鼻子!
只有像他自己这样的人、这样会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的人,才能真正明白黑魔王的需要——建立一个纯血巫师统治一切、混血巫师跪地臣服、泥巴种只配像牛羊一样予取予求的纯洁世界。再不会有人敢于挑战他们的威权,讥讽他们的衰落——三十年前的埃弗里家族也曾面临着破产危机,是他的父亲老埃弗里坚定地站在了黑魔王身边,从而避免了这一灾祸;而今天,他的身边也有了一些人,高尔、帕金森、弗林特,还有几个主动来“长见识”的低年级生……他得意地环顾着这些跟随着他实施第一次威慑计划的人们,他们绝大部分都是老牌纯血家族出身,以往总是对雷古勒斯高看一眼……但是现在不同了,这些人已经与他有了共同的秘密、共同的目标,只能围绕在他身边,帮他重振埃弗里家的荣耀——
“斯蒂芬,你过来看看这个小泥巴种,”巴里·高尔嘶哑地说道,抬脚踹了踹麦克唐纳的肩膀,“她是不是昏过去了?这么不经玩?”
在六英尺一、两百磅重的高尔面前,玛丽·麦克唐纳简直像个轻飘飘的布娃娃,在他的踢打下毫无反抗之力地滚了半圈,露出了她脏兮兮的脸。她一直精心保养的金色发辫此时散开了,身上的霍格沃兹校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不知道该算是不幸还是幸运,她的指甲里、前襟上和脸上都糊满了令人倒胃口的污泥,但也正是因此,反而没有遭到更屈辱的折磨——
“作为一个泥巴种,才吃了几口泥就受不了了,她未免也太脆弱了吧?”弗林特居高临下地看着昏迷中的女孩,啧啧地说,“我还没玩够呢——我们每个人才在她身上练习了两遍夺魂咒,连帕金森都还没掌握要领——我说埃弗里,你对这个新咒语的理解到底对不对啊?它有没有可能造成精神方面的损伤,就像钻心剜骨那样?”
帕金森本来在怔怔地盯着麦克唐纳看,突然被点到了名字,不禁打了个激灵,“我……本来就不太擅长战斗……”
“没关系,没关系,这个咒语的确不好学。”埃弗里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当初穆尔塞伯把夺魂咒教给他的时候,他也是偷偷练习了无数个晚上,才能像今天这样一路控制着麦克唐纳从霍格莫德主路走来这个小广场——虽说中途也失手了一次,或者说,正是因为他都失手了一次,他才更加忌惮弗林特仅尝试了两次就成功的天资,而帕金森难得的笨拙反倒更符合他的心意……他看向周围乌泱泱的人群,带着鼓励的笑容说,“我刚才已经给大家讲解过夺魂咒的要点了,和其他黑魔法不一样,这个咒语不需要很强的攻击性,而是需要你找到……掌控全局的感觉,就像这样——魂魄出窍!”
埃弗里的魔杖向前一挑,好像扯动了空气中一把无形的丝线,但麦克唐纳仍像尸体一样了无生气地瘫软着,没有一点动静。片刻之后,埃弗里耸了耸肩膀,“看来她是真昏过去了。弗林特,我记得你擅长治愈咒来着?”
弗林特知道他是在故意恶心自己,暗指自己以前看到雷古勒斯在球赛中受伤时,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帮他治疗的行为。但此时他不得不像其他人一样,在穆尔塞伯的授意下对埃弗里俯首听命。他蹲下来念了一个“清理一新”,然后嫌弃地拽起了麦克唐纳的长发,端详了一阵,“啧,这张脸就算弄干净了也没什么看头嘛,如果是另一个泥巴种伊万斯在这儿,起码更有观赏价值——”
有几个人赞同地点了点头,窃笑着交头接耳起来。埃弗里的脸变黑了。他知道,没有什么比临时变更的计划更能削弱一个领导者的威信,他本来都已经宣布了,选择莉莉·伊万斯——格兰芬多的级长、波特的梦中情人作为第一次任务的目标——在霍格沃兹里,还有哪个泥巴种比她更具影响力?都怪那个斯内普,一个独来独往的混血,甚至愿意没人带他玩,却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个消息,疯了一样要求用麦克唐纳换掉伊万斯。要不是穆尔塞伯也说最好答应他——
想到这里,埃弗里下意识地抬头往左前方看了一眼。那里有个荒废的小钟楼,因为地势较高,本来是最好的望风地点,但现在里面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整座小楼就像一个安静的巨人俯瞰着一切。他有些惴惴地收回了目光,应该不会有人找过来吧?毕竟斯内普说了,只要放过伊万斯,他就愿意为自己所用,引开所有怀疑的视线……
“嗯?怎么搞的?”这时弗林特奇怪地嘟囔了一句,“她体质太差了吧……快快复苏!愈合如初!……怎么还是没有反应?”在自言自语中,他不由得凑近了一点,去试探麦克唐纳的鼻息。埃弗里看着两人的位置,心头忽然涌起一阵不安,想要提醒他别凑得那么近——
电光火石之间,刚才还一动不动的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提起膝盖往弗林特两腿之间猛地一撞!
“……啊!!”弗林特当场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哀嚎,惨白着脸翻到了地上。在他身后,透明的防护罩应声而碎,麦克唐纳立即一矮身从弗林特身边钻了过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往外冲。有几道起手最快的恶咒已经打到了她的后背上,伴随着校袍破碎、鲜血流淌,她痛苦地哀叫了一声,眼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脚步也随之踉跄起来。但她别无选择,只能抓住这帮恶魔分神的一瞬间自救——
“该死的!魂魄出窍!……魂魄出窍!!”埃弗里直到这时才手忙脚乱地举起了魔杖,但大概是因为他暂时失去了“对全局的掌控感”,那两个夺魂咒明明击中了麦克唐纳,却都没有生效。在弗林特“嘶嘶”的抽气和呻吟声中,他怒吼了一声“这婊/子!”终于稍稍恢复了理智,念着“闭耳塞听”扑向了破碎的防护罩——
“倒、倒挂金钟!”帕金森颤抖着说。只听“嗖”地一声,麦克唐纳顿时被一种强大而无形的力量抓起了脚腕,倒挂在了空中。她的双手惊恐地乱挥乱舞着,校袍倒垂到了脑袋上,就像一朵开败了的枯萎的花——万幸的是,作为麻瓜出身的女孩,她会习惯性地在校袍里面套上衬衫和牛仔裤。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们了!?”玛丽·麦克唐纳沙哑着嗓子尖叫着说,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痛哭还是在怒骂了,滚烫的热泪从她红肿的眼睛里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晕湿了她散开的头发。她的脸因为充血涨得通红,思维已然混乱了起来,但仍然没有乖乖求饶,“我会告诉教授的……你们再不放了我,我一定会去告诉教授的!!你们全都会被开除……!”
高尔和埃弗里放声大笑。
“你想开除谁啊,小泥巴种?”等到埃弗里笑够以后,他抬起手拨开了麦克唐纳面前的衣料,抓着她的发辫,认真端详起她格外狼狈的面容,“霍格沃兹里已经没有几个纯血统了,你问问斯拉格霍恩敢这么做吗?你以为他愿意整天闻着泥巴种的臭味吗?……再说了,谁有证据能证明我们做了什么?我保证有人找到你的时候,他们只会发现你精神异常、大吵大闹,但是身上一道伤口都没有、一句清醒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麦克唐纳睁大了眼睛、无声地发起抖来,“永久遗忘咒导致的精神疾病,会让你在圣芒戈住上一辈子……但也别太担心了,我很快就会送你的泥巴种室友去跟你团聚,”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白手帕,装模作样地擦了擦手指,然后用力塞进了麦克唐纳的嘴巴里,转过身对仍然趴在地上的弗林特说,“你没事吧?你不会真被这个小贱种搞得‘鸡飞蛋打’了吧?”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哄笑声。弗林特恶狠狠地瞪了埃弗里一眼,终于舍得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能把伊万斯弄来,如果这次是她,那我挨一下子也不算太亏。但是吊着的这位……”
他眯起了眼睛,“你们让开点,我要用切割咒把她的裤子和血肉一片一片地切下来——”
“那就违背初衷了,说好今天让大家练习夺魂咒的,”埃弗里立即与他唱起了反调。听到麦克唐纳接连不断的呜咽声后,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左前方的钟楼——他处理这个意外的方式应该还算得当吧?那么接下来就该论功行赏了,“帕金森刚才用的咒语最及时,我看不如让他再练习一次,就由他来决定怎么处置这个战利品——”
“啊…我吗?我未必用得出来……”帕金森硬是被人群推到了最前面,他看了看面色淡淡的埃弗里,隐有不快的弗林特、高尔,还有试图挣扎的麦克唐纳,暗自咬了咬牙,“好吧,我试试……魂魄出窍!”
一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到了麦克唐纳身上,这次她的抵抗失败了,在一个剧烈的抽搐之后,便梦游般地抬起了手臂——
平地突然刮起了沙尘暴。
漫天黄沙和飞石遮住了众人惊愕的目光,只见帕金森的魔杖第一个脱手被大风卷走,然后他本人像颗泥里的土豆一样被拔了起来。他面前的麦克唐纳一下子栽到地上,奇怪的是几乎没撞出任何响声——不过也没人注意这些了,埃弗里只来得及高喊了一句“敌袭”,就见一道梦幻的蓝光一闪,他被重重地抛上了石墙,在五脏六腑快要移位的痛苦中呕出了一口鲜血……紧接着红蓝色的光四处飞射,人群中央的石砖地面爆炸了,见习食死徒们和石头残片一起倒飞出去,纷纷挂在了树杈上、墙壁前、角落里,嘶声痛叫并互骂着。弗林特是唯一一个用铁甲咒做出了正确应对的人,但没等他的视野里捕捉到任何一个敌人,就听见一道悦耳而冷漠的男声说道,“砖块飞来!”——于是十数块碎砖从背后劈头盖脸地向他砸来,他两眼一翻,直接带着满头鲜血和肿包晕在了地上。
——在这么多道咒语之后,最初那两个幻身咒终于维持不住了,清场完毕的广场上渐渐显现出两个黑发的少年。其中一个单膝跪在麦克唐纳身边,似乎在仔细检查她的伤势,另一个则旁若无人地站在一地伤员面前,任由下午的阳光如金色画笔般勾出他高挑的身影。他那双烟雾缭绕的灰色眸子转向了埃弗里——
“西里斯·布莱克。”埃弗里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个名字。
“答对了。”西里斯漫不经心地说,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神色也十分傲慢,但是并没有因为刚刚打了一架而露出一点狼狈来。微风吹拂着他微微凌乱的黑发,他只是懒散地站在那里,就显得格外潇洒迷人,帕金森的魔杖在他掌心里轻盈地转了一圈,“奖励你给手下再买一根魔杖吧。”
“咔嚓”一声,这根可怜的小木棍断成了两截,被他踩进了泥里。他走到麦克唐纳旁边,俯身下去,这次眼里带上了真切的忧虑,询问同伴道,“她怎么样了?”
“……因为咒语冲击过大昏迷了,但是生命体征很平稳,身上也没有严重外伤,具体的还要回校医院检查。”艾德蒙轻轻叹了口气说,看了看西里斯优雅垂下的长发,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估计是麦克唐纳掉的)蝴蝶结皮筋递给他,“你要不要扎一下头发?接下来就是一场硬仗了……”
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埃弗里和他六个还有行动能力的同伴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带着赤裸裸的恶念看向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