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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五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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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江拂袖注定不能睡一个好觉。
半夜向晚照哼哼唧唧地醒过来,一直叫唤着牙疼。
小姑娘眼泪汪汪地诉苦,江拂袖忽的意识到自己拿太多糖给她吃了。
可惜向晚照是凡人,任何丹药对其都不管作用,折腾了一宿,她才耐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向晚照吃萝卜的时候吐出来了一颗牙齿,好巧不巧,是门牙。
——
向晚照小娃娃终于走进了她的换牙期,自此,她说话一直漏风,为此受到好几次江拂袖的逗弄。
江拂袖给她糖的次数也少了些。
这一天,向晚照抱着一团小花花路过三师姐沈石心的院前时,竟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前敲门。
不是上次看到的那个男人。
小姑娘刹住脚步鬼鬼祟祟地闪进一旁的草丛里。
门“嘎吱”一声打开,露出半截美艳的侧颜。
三师姐笑眯眯地引他进去,下一秒门就干脆地关上了。
“干什么?”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吓得向晚照寒毛倒竖,惊呼仓惶地转过身来,却见一个身量与她差不多大小的小男孩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
小男孩穿着一身玄衣,粉雕玉琢,眸如湛石,可见将来一幅好相貌。
“吓施(死)了。”向晚照后怕地拍了拍胸口,“你是水(谁)呀?我怎么没在不周山见过你?”
“你叫什么呀?”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叫陈青……在这里……修炼的。”
“啊!那你一定是……五师兄!”向晚照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师父曾和她讲过的那些师兄师姐,“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呀,可是师父不是说你们去历练了吗?施(四)师姐嘞?”
男孩又默了默,“她没回来。”
向晚照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五师兄还没有认识过她呢,露出一个笑容道:“五师兄好!我是一二三……六师妹!我叫向晚照。”
小姑娘一张嘴,就将缺了口的牙齿暴露无遗,有一种憨憨的可爱。
男孩垂下眼帘:“嗯。”
终于遇到一个差不多和她一般大的人,向晚照总对其多几分亲切感,一下子把刚刚对三师姐的好奇抛之脑后了,不一会儿就叽叽喳喳地把自己的底细全掏出来了。
“有空找我玩呀,我太无聊了!我住摘(在)师父那,你知道摘(在)哪里吧?”
男孩只是默默点点头。
只是那一次之后,向晚照好久没再见过他,以为五师兄不爱和她玩,为此低落了一段时间。
有一天,她在院中“嘿咻嘿咻”地练剑,一个小萝卜头突然走进院内,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个男孩。
“五师兄!”向晚照惊喜地停下挥剑的小手,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没想到五师兄路过,见到她练剑的错误姿势,皱着眉头指导了她一上午……
陈青渐渐成了向晚照的小老师。
向晚照有时又看见了那个新男人走进三师姐的屋内,总是感到一阵好奇:“三师姐要找很多男人给她做饭吗?”
陈青哽了一下,道:“她在复仇。”
“?”向晚照满腔疑惑,陈青却再不多言。
花叶飘落,离离入秋。
不周山的秋天来得更早,枯叶层层叠叠,密密地编织出软绵绵的地毯。
向晚照跳跃在斑驳的石板路上,手里提着一小壶酒,哼着小曲走着。萧瑟的秋风穿过小径,与她薄薄的身躯相拥,带来一身凉意。
走近江拂袖的院舍,鸡鸣声起。向晚照熟门熟路地推开门扉,“二师兄二师兄!你的酒来啦!”
“吱呀”一声,月牙色袖袍从门扉探出,笑眯眯的二师兄悠悠然地接过酒壶,转身往里面走去,向晚照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二师兄似乎有很多好友,或者他有买下什么酒铺?不然的话,为什么每天都有人给他送酒呢?
无形之中成为“跑腿”的向晚照如是想道。
“二师兄,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呀?”她蹦蹦跳跳地跟在后头,那只曾在她面前拉屎的大公鸡突然冒出来,踱着步子在院子里走着。向晚照小跑过去要追它,被江拂袖一把拎住后颈,悬在空中扑腾。
江拂袖笑看她撅得老高的嘴道:“不准撵我的鸡。”
向晚照只得老老实实和江拂袖进屋。
“嗯……今天你叠这个。”走近屋里,室内的桌子上一片狼藉。江拂袖指了指桌上的一沓纸道,“随意发挥。”说罢,他懒洋洋地提着酒回了房间。
二师兄大懒虫。
她坐在桌子前,拿起一张白色的纸,愁眉苦脸地思考叠成什么样子比较好。她的余光忽然瞥见旁边躺着一本《折纸大全》,红色的书皮,仿佛脸红地缩在那。
向晚照一打开,居然是各式各样的折纸指导,而且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哇!”她抚摸了一下上面张牙舞爪的字,难道是二师兄写的?
在晚照的闺阁时代,她也只见过折纸青蛙,还是表哥折出来哄她的。二师兄知道这么多折纸方法,真是不可思议呀!
她兴致勃勃地挑选其中之一,然后认真地折起来。
晚照比江拂袖想得更有耐心。他百无聊赖地提着她的午膳回来时,看见小姑娘仍坐在桌前全神贯注地摆弄手里的东西,眼珠子紧紧地锁在纸上。
江拂袖将午膳放在桌前,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吃饭了,小师妹。”
晚照胡乱点头:“知道啦知道啦。”头却仍然低着。
江拂袖哑然失笑,伸了个懒腰就回屋睡觉去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
当晚霞悄然无息地爬上台阶,探进屋内,晚照才大功告成。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准备作最后的点缀。
晚照在乱七八糟的桌上翻呀翻呀,翻出一只毛笔和一罐墨水,她将毛肚子戳进墨水里吸饱了墨水,然后抬笔认真地在上面作起画来。
“嘻嘻。”
当她画完一抬头,发现外面已经红彤彤的一片。她连忙跑到院子里站住,怔怔地看着。天边红霞斑斓,像是地上的火烧到天上去,烧着那些如棉絮般轻盈飘然的白云,热烈地烧着,绵延不绝的大火,烧穿了天际,漏下点点火星在地上,也点燃了大地。院子内一片赤红。
“看什么?”一声清洌徐徐吹到向晚照的心里,她呆呆地回头,指了指天边道:“好漂……”
江拂袖站在门前,霞光染红了他如玉的脸庞,爬上月牙色的衣袍,洁白无瑕的人儿突然变得艳色无双。发尾懒洋洋地搭在胸前,澄澄的发丝调皮地跳出来仿佛在发光。纤长的睫毛低垂着投下一片阴影,霞光跑进眼睛里,仿佛秋天落满枯叶的池塘,太阳掉进月亮里,搅碎了一池潋滟。
“亮啊二师兄……”向晚照呢喃着,不知道是在夸谁。
江拂袖笑眯眯点了点她的脑袋,“此等霞光,你二师兄看过许多遍了。”
向晚照回神,拉住他的衣袖噔噔噔跑进室内,“二师兄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