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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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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师父的许可,刚来的第二天,向晚照就欢喜地满山跑,去抚摸翠竹,看蚂蚁造窝,光着脚在溪水里踩踏,洗去初来乍到的胆怯与紧张,活脱脱像一只放出鸟笼的小鸟。
她在四处寻乐时意外闯进大师兄的住所,在山林深处的一间被一片萧萧青竹掩映着的小木屋。大师兄在院前提剑甩风,发出一阵阵飒飒声响,舞得极干脆,叫晚照都看痴了。
大师兄发觉某个小脑袋在偷偷地看他,脸上淡淡的不言语,提着她的衣领把她赶出去了。
也不知道大师兄用了什么法子,后来向晚照还想再去时,怎么也找不着路。
她也经过过三师姐的院舍,尽管三师姐经常帮她扎头发,但是她仍然怕三师姐凌厉的气息,就像害怕玫瑰上的刺一样,不曾去找过她。偶尔在院外远远瞧过,总是有一个陌生男人在三师姐的院里与其对饮喝茶。
那个人也是像师父领着晚照一样被三师姐领上来的吗?
晚照是知道不周山的隐蔽的。
只是她无暇多想,因为山中各种生机勃勃的景色已经深深地吸住她的心,每日只顾着玩了。
而来到不周山的这几天,她跑遍各处,独独还没去过二师兄的屋子。
一日的晨昏,太阳缓缓滑落山头,寒气渐渐涌上来,侵染向晚照白色的罗袜。
老人正照看着毕毕剥剥的炭火,转头瞧见她踩着干净的袜子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连忙将她抱起来:“晚照哟,不穿鞋子可不能乱跑。”说着将她放在床上,又将炭盆推在她旁边给她烤火。
“谢谢师父!”晚照甜甜地笑道,然后烘着暖洋洋的红光,轻轻地摇晃着小脚丫。
老人不知道怎的,白须飘飘的眉毛撇下来,淡淡地叹了口气,颇为凝重地对晚照道:“晚照,这几日你对山里的路熟悉了没?”
“不熟悉!”向晚照大声地回答道。
“……那就不许乱跑。师父很忙,没有时间陪你,山里虽有布阵,但还是有许多隐藏的风险,如果有需要,就用这个铃铛来找你的师兄师姐。记得远离一些威胁的东西,比如这个炭盆,它会烧伤你……”
老人捻着胡子絮絮叨叨地说着,东拉西扯,慢慢的,在晚照眼里渐渐地就只剩下一张抖动的胡子。
向晚照的思绪渐渐跑远了——
不周山虽大,人却少,房屋也零散,与处处精致、丫鬟小厮众多的向府完全不同。虽说见到不少府中未曾见过的景色,但时间久了,也有一点儿孤独。
她最近和小亭里经常出没的一只松鼠成了好朋友,虽然小松见到她总是跑,但是没有关系,总有一天她会摸到小松毛茸茸的小脑袋的!
嗯……明天带什么吃的给小松呢……
许是太暖和,脑海中的纷杂思绪渐渐模糊了,向晚照开始犹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脑袋,昏昏然地摇晃起来。
见状,老人又叹了口气,扶着她躺下来,又把铃铛放在她枕边,掖了掖被褥,就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了。
月照中庭。
向晚照瑟瑟发抖地从睡梦中醒来。
屋里的蜡烛已熄许久,只有炭盆里的点点余辉在黑暗中亮着。
她揉着眼睛在床上摸索着被她踢得飞远的被褥,胡乱中床边的铃铛被她一把推到地上,发出“叮”的一声清响。
“哎呀,铃铛!”
她连忙跳下床,蹲下来一阵摸索。
地上冰凉得很,她胡乱一摸,倒先摸到了自己小小只的绣鞋。
想起师父的嘱咐,她摸着黑给自己穿上鞋子,站起身循着墙摸到了门。
她大喊着“师父”就推开了门,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寂静。
她往外走了几步,一面喊着师父,一面走出了竹舍小院。
一出院门,向晚照就发现白天里见到的那些怪模怪样的花朵在夜色里都发出了淡淡的莹白色光芒,把石板路的沿途都照亮了。
她好奇地蹲下来观察,还用小手指轻轻地戳了戳,确实是和花朵一样柔软的触感。
“哇!”向晚照发出了惊奇的赞叹。
她摘下一朵插在发间,一路上边走边摘,不一会儿头上怀里都满满当当了。
眼前的奇异美景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渐渐将师父的嘱咐忘却了。
如水的月光被她踩在脚下,仿佛可以感受那份冰冷的苍白。
“啪!”
一声清响,向晚照的面前忽然掉下来一只酒壶,壶身瞬间四分五裂,酒气扑鼻,残留的酒滴飞溅出来,吓得向晚照慌张地闭了闭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酒壶的来处,一道白色的身影坐在屋顶上,被月光修出优美的剪影。
她狐疑地张望,那白衣青年慢悠悠地转头,露出一张金相玉质的面庞,原来是二师兄江拂袖。
浅浅的红漫上他白皙的两颊,侧目而视时,狭长的桃花眼仿佛被月光浸湿,一片波光潋滟。
“嗯?”沉沉的低音响起,江拂袖看向呆呆望着他的小姑娘,笑吟吟道:“小师妹?巧啊。”眼含笑意打量着她满头的亮亮花。
他不知从哪又掏出一只酒壶,仰头痛饮,然后提着酒壶轻捷地从屋檐上跳下来,身后的马尾好似蝴蝶一般飘扬而起。
江拂袖抬手点了点她头上的花朵,裹挟着一阵阵酒气,“花不错。”
他瞧见小姑娘穿反的绣鞋,忍俊不禁,留下一句“乖乖去睡觉罢”便轻笑一声御剑而去,转眼间踪影不留,丝毫不见醉态。
向晚照怔然地摸向脑袋,忽的摸到了几根东西,拿下一瞧,是熟悉的棒棒糖。
“哇!二师兄会戏法!”她惊喜地收起棒棒糖,心里美滋滋的。
“二师兄果然是神仙!”
“下次再遇到二师兄,找他带我飞!”向晚照笑眯眯地捧着脸道。
独自乐了一会儿,她想起自己是去找师父的,就顺着沿路的亮亮花一路走。
远远瞧见一处灯火通明的屋舍,看着甚是熟悉,她大喊“师父”就兴冲冲地踏了进去,迫不及待得想见到人,却陡然撞见一幕令人寒毛倒竖的场面:白日里笑靥如花的三师姐跨坐在一个男人身上,一只手将对方的胸脯捅了个对穿,溅到脸上的鲜血顺着柔美的下颚线缓缓流下来。那男人瞪大眼睛,似有遗言未尽。
那男人就是前几日在师姐屋里喝茶的人!
听到动静的沈石心转过头来,一双毒蛇般冰冷的眼睛在触到僵硬的向晚照时,立即解冻:“师妹啊……”她不疾不徐地站起来,娇媚的脸上似有苦恼之意:“被师妹看到了,真是罪过呀。”
“看来,师姐我,得使一点点小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