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们的秘密花园》哪里来的狗贫道

12、天降“皇帝”

　　卜玉华和丈夫几乎没读过几本书，平均下来都没有高中毕业，愚昧且无知，坚信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一定是“太子”。在怀孕时，他们决定完全不做产检，甚至连“羊水穿刺”四个字都说不清楚，至于做什么用的，他们更是完全不懂。

　　“我们以前也没做过什么检查，也没见出什么问题。”
　　“这些东西就是医院用来骗钱的。”
　　邻居和亲戚曾劝过卜玉华夫妇去产检，说这是对孩子负责的表现，可卜玉华却白了人家一眼，冷冷地说道：“我自己的肚子我还不清楚？肯定是个大胖小子，去什么产检，净瞎操心。” 她的丈夫在旁边附和，完全没有丝毫的反思。

　　怀玉杉的时候，卜玉华总是捧着肚子，逢人就得意地说：“我肚子这么圆，肯定是个带把的。” 她的神气十足，仿佛肚子里怀的不是孩子，而是未来的帝王，继承家族的所有财富和荣耀。在她的认知里，孩子就是天降的“皇帝”，无需任何担忧。她大鱼大肉地吃，似乎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太子”更强大。最后，她果然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玉杉——她觉得这都是她肚子“争气”的结果。

　　玉杉在溺爱与疏忽中成长，营养过剩让他比同龄人长得更高，三岁时看起来就像五岁的大孩子。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展现出与其他孩子不同的性格——既聪明又大胆，有时甚至显得过于冷酷。
　　他特别喜欢去屠宰场看杀猪的场面，那里的“表演”让他异常兴奋。
　　屠宰场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潮湿的地面倒映着昏黄的灯光，玉杉站在一旁，眼神紧紧盯着屠户手中那闪着寒光的刀，周围的嘈杂声仿佛都被他隔绝在外。
　　屠户手中的刀光闪闪，玉杉竟然在屠户的鼓励下学着动刀，刀刃稳健而迅猛，毫不犹豫地让血液喷涌而出。看着那些畜生死前的惊恐眼神，他的内心没有丝毫的动摇，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屠宰场成了玉杉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开始对生命产生兴趣，甚至一度迷恋于解剖与折磨。他抓蛇、剥皮、观察骨骼，捉鸟、困住它们，看着那些小生命在他手中挣扎的脆弱与痛苦。所有人都看不下去，纷纷远离了他，觉得他是个怪胎。
　　玉杉却从未表现出任何愧疚，反而总是冷冷地对待这些小生命。他给受伤的小鸟绑腿，模仿医生的样子为它们“治疗”，甚至带着蛇去老药铺，给那位孤苦的老人看病。可惜，这一切微不足道的善意没有人看到。
　　只有卜玉华夫妇觉得这是孩子勇猛聪慧的表现。

　　村里有个见多识广的老人，偶然看到玉杉的这些举动后，皱着眉头，私下里对旁人嘀咕了一句：“这孩子行为太反常了，怕不是有啥毛病哦，得让他家人带他去城里大医院好好瞧瞧呀。” 卜玉华听到这话，鼻子里哼了一声，‘老糊涂了吧，我家孩子那是聪明胆大，懂个啥呀，瞎操心。

　　那些孩子见不得玉杉的行为，终于集结在一起，把玉杉狠狠打了一顿。
　　玉杉本就高大且性格暴戾，面对这群人的攻击，他像发狂的小狮子，在人群中挥拳打人，牙齿紧咬，眼睛里充满了怒火。孩子们的哭喊声、惊叫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极为混乱。
　　午后的阳光本就炽热，此刻仿佛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激怒，愈发滚烫起来，烤得地面发烫。村子里的小广场上，原本聚在一起闲聊的大人们被孩子们的吵闹声吸引过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家脸上满是惊愕与焦急，纷纷大声呼喊着劝架，可玉杉和那群孩子却像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听不进去，整个场面愈发混乱不堪，仿佛一锅煮开了的粥，热气腾腾又躁动不安。
　　可这场暴力并未平息，卜玉华夫妇立即找上门来，毫不客气地开口质问：“你们孩子打了我家孩子，居然还有理了？”卜玉华不由分说地骂道：“我家孩子没受伤吗？当我卜玉华是好欺负的吗？”
　　其他家长愤怒地指责他们不教孩子，卜玉华却一脸不以为然：“我们家三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家小孩？你来一个，我跟着一起打！”她言辞激烈，甚至愈发死皮赖脸。

　　然而，等到受伤的孩子被拉出来后，卜玉华的语气立马转变，开始哭哭啼啼地说：“我家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们真是无理取闹。”
　　玉杉的暴力行为似乎一直被父母视作“小孩子脾气”。但他们并未意识到，随着年龄的增长，玉杉的暴力行为早已超出“脾气”的范畴。玉杉无法控制自己愤怒的情绪，始终无法融入同龄人的群体，经常和其他孩子发生冲突，且从不悔改，甚至自己也曾威胁过：“我要杀了所有人。”
　　玉杉觉得自己在失控，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跟父母说，只觉得很难受，身体总像有火要自己窜出来。有个比较细心的家长看着玉杉失控的样子，忧心忡忡地对身边人说：“这孩子这脾气也太暴了，感觉不太对劲啊，会不会是身体里哪儿出问题了呀，可别耽误了。” 然后其他人附和几句，但卜玉华夫妇依旧不以为然。

　　直到后来，身边的人逐渐远离了这家子，卜玉华被玉杉屡次用巴掌扇了过去，依然没有丝毫表情触动，这才让他们意识到，问题可能真的是存在的——这个孩子，可能不正常。
　　巴掌，打到自己脸上才会疼。

　　急匆匆去医院检查，医生给了他们一个晴天霹雳——玉杉携带恶魔基因，患有XYY染色体综合症。
　　“XYY染色体综合症是一种染色体异常疾病，患者通常身材高大，智力正常，但情绪易波动，行为冲动等表现。虽然目前没有根治方法，但通过科学的干预和教育，孩子是可以逐渐学会控制自己行为和情绪的……”
　　卜玉华夫妇的脑袋好像装不进任何实际有效的信息，完全陷入了混乱，“什么？什么XYY病？”
　　“而且还治不好是吗？”他们开始哭泣了。

　　医生尝试再次解释：“我是说，通过科学干预，孩子是可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逐渐过上正常的生活。只是，这个疾病的治疗需要长期投入，可能会产生不小的经济负担。”
　　“XYY？这是个什么病？”
　　“为什么我们孩子会得这个病？”
　　“你说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
　　“我们好好一个孩子，怎么送到医院检查就查出有病了？”
　　“我说的是，这个疾病虽然是先天的，但仍然可以干预。孩子的生活质量可以得到改善，虽然治疗和护理费用较高，但依然能有所控制。”
　　“那治疗需要多少钱？”
　　“从最基本的治疗和护理来算，每年最少也需要5万元。这只是最低的费用，随着孩子的成长和病情变化，费用可能会更高。”
　　卜玉华夫妇的脑袋依然懵懂不清，他们完全理解不了医生的话。
　　“你说每年5万？”
　　“对，每年5万。”
　　“5万？我们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卜玉华开始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你就把我们拆了卖了，也拿不出5万块！这是什么命啊，造孽啊！”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甘与愤怒，指着丈夫的鼻子骂道：“都是你家祖上缺德，才把这些倒霉基因遗传给了我家孩子！”
　　丈夫气愤地回击：“你怎么不说是你这块破地不争气？把狗屎运气带进了我们家！”
　　他们的争吵变得越来越激烈，言辞激烈，毫无节制。

　　医生无奈地看着这场闹剧，心中充满沉重。
　　然而，这场喋喋不休的争吵，早已没有了任何理性可言。
　　从医院吵到家里，接着又无休无止地互相指责，寻找各种外部因素来为自己辩解——风水不好，树木不吉，甚至把孩子的病归咎于村口的老槐树或寡妇们的“坏运气”。周围的人都糊里糊涂，完全搞不清楚这些混乱的言辞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这家人像疯了一样？明明是他们说孩子有病，怎么又反过来骂我们！”周围人纷纷表示无语。
　　没过多久，卜玉华夫妇就决定把玉杉抛弃了。
　　他们认为，既然孩子有病，且治疗费用如此高昂，且未来看似充满了不确定性，那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放手。
　　玉杉没有办法处理这件事，照旧吃吃喝喝玩玩，不知道迎接他的是什么。
　　我其实不是不可教，只是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吧，玉杉经常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