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三界异闻录》霜沐月

34、第 34 章

　　天碧书院的猎灵会参赛名单终于出炉，共二十三人。这次通过铜鼎选拔的只有两人，林霖名列其中。
　　名单一出，林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众人也纷纷向她祝贺。
　　马行空听说了也是喜出望外，叹道：“孺子可教也。”唯有一人听到后，难得皱起了眉。

　　书画课上，柳少英见到喜滋滋的林霖，忍不住泼起了凉水，“区区一个猎灵会，有那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啦，既可以帮到莫还真，又提高了我的功法境界，真是两全其美！”
　　“别高兴得太早，那哀山可不是那么好闯的，隐形兽也不是那么好捉的。我听说上届的人都是空手而归，受伤的很多，还有人退学了。”
　　“我们队新加入了两个玄妙通的高手，我身手不行但观形不错，我研究过了，我们队胜算还是很大的。”
　　林霖信心满满，但柳先生的冷水却源源不断，“哼，你观形虽是不错，但在哀山没有自保能力，也难以平安归来。再说我观你呼吸，实在没看出你竟到了地自在的境界。莫非，你作弊了？”
　　被反复挑衅的学生终于忍不住道：“若柳先生不信，可以一试！”
　　对方则抚了抚衣袖，“我才懒得试呢。”

　　林霖下课后独自从后山返回，冬天山里黑得早，寒风吹过，路两旁的杂草顺着风向发出沙沙的声响，看上去像无数头奔跑的豹子，风声中还夹杂着其他声音。
　　独行的她并没有在意，马上就到隐形兽聚集哀山的日子，最近从天碧山路过的飞禽猛兽很多，偶尔听到一两声野兽嘶吼也不奇怪。
　　突然一个黑影从草丛里窜出，朝着林霖直扑而来，她骤然一惊，一侧身急急躲开。
　　那是头眼冒绿光的巨大野狼，一扑未中，迅速转过身呲着牙又扑了过来，她又轻松避过。
　　野狼两扑未中，便绕着人一直转圈，林霖不得不小心与之周旋，但野兽速度很快，每次都能封住她的下山去路，就这样数十个回合下来，她就有些急了。
　　那兽似能感觉到林霖的不安，一个凌空急扑，她躲避不及，忙单手撑地，身体倾斜着。
　　另一只手举着匕首向从她上方跃过的野狼刺去，匕首正中后腿，那野狼落地嚎了一声，仓皇跑进了草丛里。
　　林霖正待喘息，又有一道劲风袭来，有人从背后偷袭。
　　她好不容易躲过这一掌，并立刻回敬对方一刺，熟料那人动作更快，一把将她手腕扣住，她手中匕首脱力掉了下来。
　　来人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胸前，那人又在耳边低语：“这也没到地自在的境界啊......”话说完，就把力道卸掉了。
　　林霖又惊又怒，好你个柳少英，哪有这样试探学生的！
　　她赶紧从柳少英胸前弹开，转过身指着人骂道：“柳先生，你这样太过分了！你试就试，怎么还搞偷袭的，还是两次偷袭。”
　　被自己学生指着鼻子骂的人毫不在意，冷笑一声，“哀山比这凶险百倍，里面的凶兽可不会提前打招呼，我这又算得了什么。你不过半步入地自在，不知那铜鼎是怎么让你扔进去的。”
　　他见林霖仍是一脸气呼呼的样子，言语缓和了些，“行吧，算是为师不对。但你与其在这里生气，还不如好好想想这中间会不会有古怪之处。”
　　柳少英说完这些，便扔下她不管了。
　　受挫的女子待在原地想了半晌，这才拾起地上的匕首离去。
　　她深思之后，觉得确实有些蹊跷，若自己还未到地自在境界，那木牌能进入鼎中肯定是有人背后捣鬼，难怪当时他们寻了半天都没有找见木牌。
　　她又联想到“623事件”的幕后黑手，这是否是他们一手策划的呢？林霖觉得有必要将此事向研究所汇报。
　　白一羽交待过，若有紧急事件可以找山长，林霖拿定主意便向群贤苑跑去。
　　群贤苑在书院的西北方向，山长、副山长及监院们都住在那里。此地幽静，遍植奇花异草，又有假山林立，是书院有名的胜景之一，但学生轻易不会踏足这里。
　　林霖气喘吁吁地跑进苑里，正要往山长的居所隐庐走去，却被散步的副山长拦住了，“这位同学，这么晚了，你来此作甚？”
　　林霖行了个礼，“副山长，您好，我找山长有事。”
　　卢长英斥责道：“不懂规律，你有什么事应当先找斋长，哪有直接跑来找山长的！”
　　林霖恳切地说：“我真有急事要找山长，跟斋长说没用。”
　　卢长英认出她就是来自华市研究所的林霖，面上稍稍和缓，“山长不在，我听说万夫子把他叫走了。你明日再来吧。”

　　哪知第二日书院里仍是不见山长的踪迹，连那万夫子也不知去向。
　　林霖急了，后日便是猎灵会，到时自己进了哀山不知要几日才能出来，时间紧迫，她只得私自下山了。
　　白一羽还说过，有事可以去隔壁武校打电话找她，林霖当然知道不能大摇大摆直接进去，便选择了夜里潜入，这次她记得叫上了莫还真。
　　莫还真并不知道下山的目的，但林霖没说，他也就不问。
　　武校就建在天碧山的半山腰上，一条柏油路直通学校大门。
　　从天碧书院下山，再穿过蜿蜒崎岖的山路，就可以下到柏油路上，这条道林霖每个月都要走上一次，熟悉得很。
　　她带着莫还真从武校操场后墙翻了进去，避过角落的监控，摸进了教务大楼，里面办公室自然都上了锁，只能从窗户进入。
　　林霖现在身手可以，爬个窗户自不在话下，她让莫还真在一旁放风，自己踩着空调外机轻松翻进了三楼的办公室。
　　白一羽的手机号林霖早就熟记在心，拨通了电话，将自己被人设计参加猎灵会一事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这次猎灵会你想参加吗？”
　　林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她再问：“若是此行凶险，你还敢去吗？”
　　林霖笑了起来，“就算危险重重，我还是敢去的。我相信，白队肯定也会派人来保护我的。”
　　白一羽有个主意，她想以林霖为饵，引出幕后之人。但派一个新人进行这样危险的活动，还是有点冒险，她一时有些犹豫。
　　林霖也正有此意，敌人一直在暗处活动，若不趁此机会以身入局，主动出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查到幕后黑手，还自己一片安宁，也给那些在“623事件”中无辜丧命的人一个交待。
　　白一羽再次确认了林霖的决心，既然大家不谋而合，便果断给出了指示，“林霖，那你就照常参加，进入哀山后切记要当心身边的人，我会尽快赶到天碧书院的。”

　　猎灵会举行当日，三所书院的山长及学生都聚在了哀山山脚一处隐蔽的祭台。这次前往哀山的学生共有六十一名，待进山仪式完成后，他们就要出发。
　　这日天气不好，哀山上空被一大片黑云覆盖，隐隐还有闪电在云中穿梭，恐怕晚些时候会有暴雨降下，实在不是个进山的好日子。
　　三位山长严肃地站在祭台上，等待着仪式开始。
　　司礼管事当众宰杀了一只鸾鸟，并将鸾鸟鲜血滴入碗中。那玉碗澄澈透亮，血液鲜艳夺目，置于碗中如红宝石般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管事又将鸾鸟尸体和一块玉璧放入一张精美的草席里，包裹好后埋入一个深坑之中，三位山长绕着深坑走了一圈，并将手里的糯米抛洒进去。
　　坑里填完土后，伴着邦礼司众人的吟诵声，一位盛装管事在祭台上跳起了悦神舞。
　　舞者神色庄重，踏出的每一个舞步轻盈而富有力量，舞蹈持续了大概一刻钟，众人皆被他刚劲、雄浑的舞姿震撼到了，林霖也暂时忘记了去寻找白一羽的身影。
　　悦神舞结束后，贺山长宣布了这次猎灵会的目标——少离，它是隐形兽中的一品灵兽，尾羽有九种颜色，形若孔雀，口能喷火，可低空飞行，极难捕获。
　　少离的名字一被念出，台下学生骚动了起来。
　　有人嚷道：“这也太难了吧！我怎么知道抓的鸟儿有几种颜色啊！”
　　众人附和，“对啊，这也太难了，比上届的难多了。”
　　也有人不以为意，“只要逼它喷出火焰即可，也不是很难啊。”
　　另有人反驳道：“会喷火的鸟儿少说也有四五种，你如何分辨？”
　　更有人恍然大悟，“难怪这次彩头有天碧草和回魂草，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最后大家都寄希望于少离的隐身之法早早消散，在它未喝下化生水时能将之擒获。
　　贺山长轻咳了好几声，学生们才慢慢安静下来。
　　另两位山长则分别说了猎灵会的细则和注意事项，最后贺山长结尾，“难或不难，自在人为；心之所向，命之所趋；破釜沉舟，终有所获。祝福你们，勇敢的孩子们。”
　　此时，白一羽还没有赶到，而教师队伍中，万夫子也没有出现，而柳少英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两株形态怪异、爬满苔衣的高大栎树是进山的入口，贺山长亲自端着玉碗在此处为大家“点灵”，意为山神赐福。
　　莫还真和林霖排在了进山队伍的最末端，“点灵”仪式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了他们。只见贺山长用苍老的手指蘸取了鸾鸟血，他指间微微颤动，轻轻地点在莫还真的眉心，“山神赐福，孩子，祝你平安归来。”
　　待轮到林霖时，她只觉额间一凉，眉心处痒痒的，贺山长和蔼地说道：“山神赐福......小林，加油，我很看好你！”
　　林霖接受完赐福后，没有马上出发，在入口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等来了白一羽。
　　一向以整洁清爽形象示人的白队长此时发丝凌乱，漂亮的蓝色挂耳也毛毛躁躁地散在耳边，一看就是千里奔波而来。
　　她将一把信号枪和一个微型追踪器偷偷塞给了林霖，低语交待了一番。
　　接着，白一羽悄悄地摸进了天碧书院后山的福临居，林霖说万无炎失踪了，她觉得有必要前去查探一下。

　　万无炎经常不打招呼就离开书院，而猎灵会是天碧书院的头等大事。这个节骨眼，副山长并没有把他的缺席放在心上，殊不知他人已被囚禁了起来。
　　此刻的万无炎已从昏迷中醒来，那天他终于发现了莫还真的秘密，便去找卢长英商量，哪知卢长英不在屋内，他却碰到了山长。
　　他将山长带到自己在福临居内院摆的法阵前，指着阵中木桶里的一摊黑水，大声道：“山长，这是我遍查古籍摆出的十煞缚魂阵。这莫还真竟是个死物！难怪我初见他时，发现他太阳穴处偶有黑气溢出。他是个死物，他不是活人啊！”
　　激动的万无炎突然脑后被一记重击，醒来后发现自己已身处地牢，浑身无力，真气也使不出了。
　　他几次运气受阻后终于冷静了下来，思忖道：“山长为何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