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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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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纸张任意折叠,幻化成千姿百态,或为大刀,或为利剑,皆对准一个方向:顾凌雪!
一把剑飞来刺向顾凌雪,几招几式下来,便被顾凌雪劈成碎片,轻轻落在地上。
顾凌雪看着覃儒,扬眉不屑道:“也不过如此。”
覃儒不恼,只道:“好大的口气。”
前面十几把剑瞬间朝顾凌雪刺来,后面是大刀和腾空旋转的飞镖,顾凌雪一面闪躲,一面与面前的几十把刀剑缠斗。
飞镖轻擦顾凌雪脖子,顾凌雪往后一倾,飞镖只削断顾凌雪一缕头发。
顾凌雪提剑刺中飞镖内的中空,几枚飞镖就如串糖葫芦一般串在梅花剑上。
她将梅花剑向前一甩,飞镖离开利剑,快速向覃儒飞去。
覃儒没想到顾凌雪会用自己的武器来对付他,连忙用一片纸化为比肩高的盾,挡住飞镖。
就在覃儒把盾移走时,顾凌雪的剑已经刺向他的脖子。
利剑离流着温热血液的脖颈仅有一寸,却只刺穿一张纸。
“哈哈哈……”
覃儒在顾凌雪后面鼓掌大笑:“好厉害的剑法。”
顾凌雪将梅花剑收入剑鞘,道:“我可以保护你。”
覃儒却指着梅花剑,讽刺道:“可你的剑差点杀了我。”
“我知道那不是你。”顾凌雪露出一抹笑,抬手指着面前的覃儒,“我面前的,也不是你。”
覃儒眼里带笑,问:“哦?为什么?”
顾凌雪满是识破一切的张扬:“不仅这不是你,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用纸造了一个世界,把我困在这里。”
顾凌雪说完,混沌世界慢慢崩塌,顾凌雪眼睛映出红烛摇摇曳曳的烛光,回到原来的户籍管理处。
“你是怎么知道的?”覃儒箕踞而坐,手握茶盏,正惬意地品茶。
顾凌雪走上前坐下,往茶杯中也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解渴,说:“我猜的。”
顾凌雪低头不经意看向铺在地上的纸,这确实有猜的成分。
当顾凌雪走进这间房子,就发现地板竟不是用木头铺就的,而是用纸,本就感到奇怪。
后来被拉进纸制世界,她想到了在酒店的画壁。一样的手法,都是把人困在一个空间中消耗致死,顾凌雪握着温热的茶盏,心想:鬼都喜欢换个空间打架?
覃儒知道顾凌雪说得真真假假,但也不追究,说:“阴簿上没有名字,你就是阴间的无名鬼,为我所用,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的名字……”
覃儒打断顾凌雪的话:“把你的名字加在阴簿上,我办不到。”
就算他再厉害,阴簿也不以他的意志变化,作为鬼门关的城主,他只能通过阴簿查到所有鬼的前世和在阴间的行踪。
顾凌雪知道,阴间不会有她的名字,徒儿为她烧的纸钱也不会到她的手上,如此想来,呆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眼下,面前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如此厉害,绝对不会完完整整地放她走。
覃儒眯着细长的眼睛,那眼神告诉顾凌雪:要么为我所用,要么死。
顾凌雪可不想一辈子呆在这空空寂寂的鬼门关,她要逍遥自在,游遍鬼界,命数一尽,便转世投胎,寻她师父去。
但眼下这狐狸武功远高于他,她知道,当下与鬼门关城主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顾凌雪只好先稳住覃儒:“我可以在暗地里为你做事,但我不杀人。”
先要活下去,再寻找出路,这是顾凌雪的为人之道。
覃儒眼珠一转,答应下来。
顾凌雪此后便在鬼门关主殿旁的侧殿住了下来,表面做侍女,实则是城主的一颗棋子,这颗棋子总会发挥她的作用。
子兰管理顾凌雪和一众新来的女子,那日,她得到城主吩咐:“你要紧紧盯着顾凌雪,虽然她说为我所用,但总有是刺客的嫌疑。”
于是子兰今日跟着顾凌雪到湖上泛舟,明日跟着顾凌雪爬到瓦房上喝酒。
终于,屋檐下仰头的子兰忍不住问:“顾凌雪,你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吗?”
顾凌雪本就不喜有人跟着自己,那样多不自在,于是她想了个好法子。
顾凌雪拿着酒坛子,坐在屋檐上,低头笑着垂下手,道:“子兰,快上来!”
子兰又怎么会拒绝呢?只好牵住顾凌雪的手爬上屋顶,坐在顾凌雪旁边。
房子不高,但也能看到被绿树遮住的忘川河,浩浩江水,如一条素练。
顾凌雪喝了口酒,伸手把酒推给子兰,豪气道:“子兰,你也喝一口嘛。”
子兰嫌弃地看着碰过顾凌雪嘴唇的瓶口,用一根手指推开冷滑的酒坛:“不喝。”
顾凌雪用衣袖擦擦酒瓶口,又递给子兰:“现在不脏了。”
见子兰仍旧不喝,顾凌雪使用激将法:“子兰,我要把这酒献给城主,你不先尝尝,要是有毒怎么办?”
子兰连忙抢过酒坛,幽怨地看了顾凌雪一眼,说了句“无赖”,然后饮了一口。
辛辣的酒划过喉咙,子兰不适应地咳了几声。
顾凌雪凑近子兰,拍了拍子兰的背,问:“子兰,你说天上为什么没有星星呢?以前,我总是喜欢躺在房顶看星星。”
子兰不胜酒力,脸被辣得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阴间……怎么会有星星?”
顾凌雪扯住子兰的胳膊扶她起来,说:“你醉了,可别不小心摔下去,来,我扶你下去。”
子兰头晕眼花,腿脚皆软,无力地将头枕在顾凌雪肩头,扯住顾凌雪的衣角,咬牙切齿:“你给我下药!”
顾凌雪笑着点子兰的额头:“你自己喝不得酒,怎么还怪我?”
顾凌雪走在小路上,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把玩,想到子兰脸颊通红,生气的样子也变得可爱起来,就忍不住笑出声。
顾凌雪只是趁子兰不注意在酒里加了些蒙汗药,但看子兰红彤彤的脸,看样子确实是被醉晕的。
“子兰长得那么漂亮,不板着脸更好看。”
她走过一级级台阶,往下朝鬼门关大门走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溜出去。
走过一大片竹林,顾凌雪看竹林旁一棵大桃花树,枝上桃花开得正盛,风一来,像天空中浮动的粉色晚霞,一时起了兴致。想到子兰房间里总会摆上几枝花,便打算摘几枝桃花给子兰赔罪。
顾凌雪兴致勃勃地跑过去,火红色的衣服衬得桃花愈发娇嫩。
她踮起脚摘了枝最下面的桃花,举起来透过光,看花瓣边有些枯萎,想上面的桃花想必开得好些,于是一跃到了上面支撑的树枝上。
桃花树被女子的突然到访吓到,抖下一阵粉红桃花泪,花瓣纷纷落在女子头顶上。
顾凌雪扫了扫肩上的花瓣,伸出手摘更上面的桃枝,很快便摘到了几枝新生的桃花,露水还粘在花瓣上,像罩了层月光。
她倚在树干上,看着手中不张扬的桃花,想到了师父和师娘。
院子前有一棵桃花树,一到春天便开得显眼,顾凌雪喜欢捡地上粉色的花瓣,然后跑到师娘面前张开手给她看。
师娘坐在门前看着她手中的花瓣,说:“掉了也是可惜,要不做成桃花酥吧。”
于是每年春天,顾凌雪和师父师娘都会围在一起吃桃花酥。
顾凌雪负责摇树,师母负责做桃花酥,师父负责洗碟子。
顾凌雪有些恍惚,好像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师父总是很忙,以至于她的记忆里关于师母的回忆更多。
不远处有人经过,踩到一根树枝,发出“咔嚓”声。
顾凌雪转头看前面那人,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但由于走得太快,一下便隐没在黑暗中。
她抬头看向来人往前走的方向,见大殿灯火尽灭,只有城主书房的房间还亮着。
顾凌雪想:这么晚了,他来找城主做什么?
她顿了顿,便从树上跳下来,顺着那人的方向往前走。
越往上走,视野便越清晰。顾凌雪往上看,见那名黑衣男子走上主殿,转头时,才发现他戴了张黑色面具,将脸遮住。
顾凌雪在远处眯着眼细细看,看清楚后立马睁大眼睛,又是他!
距离上次在壁画中见他,已经过了一月,顾凌雪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在鬼门关碰到他。
她往前走,见城主书房中灯火明亮,房门紧闭,却无一人把手,里面隐隐传出说话声,顾凌雪只有站在窗边的墙壁旁才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叶判官,你答应我的事办好了吗?”是覃儒的声音。
“自然。我已经把一部分兵力屯在酆都城和地域城交界处,只要等个好时机。”清清冷冷的语调。
顾凌雪听不太清,只能依稀听到“兵力”二字,为了听得更清楚,她只好又凑近了点。
“那就好,这个计划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要是泄露,你我生死难料。”
“你答应我的事情呢?”男人反问。
“自然。”覃儒用男人的原话回答他,“我已经传信给慕容昭和苏云,想必过几天就会收到回信。”
顾凌雪听得云里雾里,但知道他们一定在谋划些什么,该不会要打仗吧?
“铛——”
顾凌雪听到靠近窗边的烛台被重重敲了一下,连忙缩回去。
“怎么了?”覃儒问。
男人淡淡地说:“你们这的桃花开得茂盛,在这里都能闻到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