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山河浮

19、调查

　　“走吧，回家。”张烁打着哈欠推开凌宜的办公室门，含糊不清道。
　　“凌队……”张烁看清眼前的场景，嘴里的话下意识停住了。
　　凌宜趴在桌子上，身后的窗户微微打开，暴雨后的晚风吹向室内，淡蓝色的窗帘随着风摇曳，窗外混合着夏天泥土湿润的味道铺面而来。
　　张烁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现在的凌宜没有往常的雷厉风行，没有皱着的眉头，只是静静的趴在桌子上睡觉。

　　“凌宜……”张烁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凌宜喃喃道。
　　“为什么，眼前的场景这么熟悉?”张烁心想。
　　时光退去，办公桌幻化成为课桌，同样带着风的晚自习，伴随着暴雨后湿润的泥土味传来。

　　“他是谁啊？”穿着夏季校服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凑在走廊窗户边，人群被一个人强行挤过，定睛一看竟然是张烁的身影。
　　“叫你们班上的那个谁，那个那个学习委员在不，那个你们的年级主任让你去办公室！”张烁抱着篮球，优越的身高在人群里非常出挑，身后左明风同样穿着球衣，怀里抱着一袋子饮料。
　　“凌宜，老师叫你！”有热心民众听到张烁的话叫道。
　　靠在教室另外一边的人影微动，张烁看过去，凌宜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记得去啊！别忘了。”张烁最后喊了一声，目光停在坐在另外一边窗户旁边趴着的人影。
　　“走啦，那几个傻逼催呢。”左明风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说。
　　“长真帅。”张烁在最后一刻看到凌宜坐了起来，突然评价道。
　　“我知道，这点思想觉悟我还是有的。”左明风以为张烁是在夸他，略带谦虚的应下。
　　张烁：“……”

　　“咋了，难道全校还有比我这个人更帅的?”左明风凑上去问。
　　“有。”张烁斩钉截铁道。
　　“谁?”左明风问。
　　“我。”张烁白了他一眼道。
　　左明风：“……”

　　“实话给你说了，是刚才那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帅，你没看到他的脸?”张烁懒得和左明风废话，直接道。
　　左明风“委屈”的抹了抹自己不存在的眼泪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知道就行。”张烁回怼道。

　　左明风无语的和张烁对视，后者无辜的摊了摊手。
　　“人家好看就好看，你再怎么看都不会是你的。”左明风抢过张烁手里的球道。
　　“靠?！”张烁拔腿就追，嘴里叫嚷道：“左明风，你他妈的，老子不喜欢男的。”
　　左明风抱着球转头叫道：“谁知道呢？”
　　左明风冲出门，身后的张烁跳了起来，从后面抓住了左明风。
　　“靠靠靠，张烁你他妈别动老子命根子。”左明风被控制住了，俩人同时滚到操场的地上。

　　二楼走廊上，凌宜抱着一沓子本子从上面看下去，路灯下张烁恰好抬头，俩人对视上。
　　凌宜在目光触及的一瞬间就转身，独留下张烁一个人懵逼。
　　“我长的很丑吗？”张烁喃喃道。
　　左明风叫道：“你长的很丑，自己知道就行，不用说出来。”
　　“去去去，谁他妈给你说话了。”张烁一脚踹翻左明风，抱着篮球跑了。

　　“凌队，回家吧……”张烁抬脚往里走，嘴里小声叫道。
　　凌宜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眼前摆着刚才李柏的审讯笔录，他趴在笔录的一角，上面被微微压出皱痕。
　　张烁看凌宜没有丝毫要醒的意思，于是大胆的开始打量趴在桌子上的凌宜。
　　趴在桌子上的凌宜身形显得十分瘦削，张烁凑近了一点，这才发现凌宜的头发竟然带着很浓的金黄色的。
　　“警局好像不让染头。”张烁心想。
　　但随即张烁像是想到什么，整个人的身形愣住了。
　　“瘦削的身形，枯黄的头发，这是很典型的营养不良。”

　　凌宜在睡梦中像是感受到什么，突然惊醒，在想东西的张烁就这么和凌宜对视上。
　　“你干什么？”凌宜刚睡醒的嗓子略显沙哑，他揉着眼睛问。
　　“没，没啥，叫你回家。”张烁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道。
　　“回家?谁家?”凌宜抚平笔录问。
　　“回我家，但是你放心我是一个人住，家里没别人。”张烁以为是凌宜不想去，于是立刻竖起三指，发誓道。
　　“我家呢？”凌宜心想。
　　“凌玮斌死了，老家房子拆迁，我在程科市的房子在八年前都不租了，现在没家可回。”凌宜这才反应过来，心想。

　　“我不去，你自己回去吧。”凌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晚上住哪？”张烁问。
　　“市局。”凌宜合上笔录，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道。
　　“咱市局哪来的床，上面都没配，你睡板凳上？”张烁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市局哪来的床，带着疑问问道。
　　“你别管了，反正我不去，你快回家吧。”凌宜催促道。
　　“我咋了，去我家睡咋了，咱俩又不是干啥见不得人的坏事，为啥不去我家?”张烁被催促的满脑子问号，向前一步问。
　　凌宜向后退了半步，张烁瞬间又上前一步。
　　“为啥不和我去，我又不是犯罪分子，去我家借宿怎么了？”张烁眨巴着大眼问。
　　凌宜还想往后退，但是紧接着他就撞墙了。

　　“走走走，我去。”凌宜与张烁对视数秒妥协道。
　　“好耶！”
　　凌宜：“……”
　　吴慕蕊抱着一沓子资料从市局门口的走廊走过。
　　“凌队?”吴慕蕊看着凌宜跟在张烁后面，俩人屁颠屁颠的出了市局叫道。
　　“那个，吴慕蕊你也休息吧，明天再来分析。”凌宜有种偷跑被人抓到的尴尬感，在吴慕蕊略带震惊的目光中轻咳一声道。
　　“啊——凌队你可真是健忘，法医部就我和新来的俩实习生，而且我的从事年龄连一年都不到，他俩下班就跑了，就剩我一个人和尸体对视了这么久。” 吴慕蕊仰头欲哭无泪，手上抱着的资料在此刻都显得烫手。
　　“没事，我和张烁都……”
　　“都愿意帮我干活是不是?”吴慕蕊瞬间放光，激动的差点把资料散地上。
　　“都会支持你继续干下去，我们专案部希望你明天可以赶在晚上之前搞完尸检。”凌宜温柔的声音传来，虽然声音很动听，但是此刻在吴慕蕊耳里就像是一道惊雷，把她劈的外焦里嫩。
　　“加油。”这次凌宜率先离开，张烁连忙跟了上去，转头对着吴慕蕊道。
　　吴慕蕊：“……”

　　“可…可是我害怕啊，我不想和尸体独处一室啊！”吴慕蕊此刻顾不上别的，在后面叫嚷道。
　　“没事，我们都是无神论者，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可以像汪晋一样在面对高腐时可以面色平静的吃面包。”张烁回头对着吴慕蕊比了个耶，后者仿佛再次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
　　“汪晋可是整个西北地区赫赫有名的法医，我怎么和他比……”
　　“超越！”张烁道。
　　吴慕蕊：“……”
　　下一秒张烁拉起凌宜就往外跑，身后的吴慕蕊把资料撇到地上，整个人跳起追了出去。
　　“你们俩个怎么一个比一个坏！”吴慕蕊叫道。
　　“因为我俩太帅了！”张烁连个顿都没打回了回去。
　　吴慕蕊险些崴脚，最后只能看着张烁带着凌宜跑了。

　　“做法不仁道。”凌宜坐上副驾驶突然说道。
　　“我赞同了。”张烁笑了，赞同道。
　　“要不然回市局加班?”凌宜问。
　　“得了吧，今天半夜汪晋就从云城回来了，吴慕蕊一直想要拜汪晋为师，如果汪晋回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在加班，为了破案不断努力，汪晋肯定会同意的。”张烁看着眼前的红灯分析道。
　　“吴慕蕊想拜他为师。”凌宜当年在云城的警察局待过两个月，当时的汪晋只是比他大三岁的“哥哥”，在云城协助搞那次事故的尸体。
　　“哈哈哈哈，老子要征战法医界的沙场，等老子两天后给你尸检报告。”当年的汪晋在云城的法医部门口是这么说的。

　　“对啊，在吴慕蕊心里汪晋十分的高冷，据说她写了三次拜师信都被汪晋无情拒绝。”张烁打着方向盘一边拐弯一边道。
　　“高冷?”凌宜难以置信的想。

　　“凌宜，你看我，在程科市里不一定是最帅的，但是在云城，老子敢说自己长相排第二，那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汪晋穿着地摊上三十元两件的短袖，腿上穿着隔壁男装店里清仓甩卖的夏季短裤，坐在大排档内一手拿着啤酒，另一只手拿着刚烤出来的羊肉串对着桌子对面的凌宜叫道。

　　“而且汪晋对自己非常严苛，虽然现在年近三十五，但是身材依旧保持完美，每天吃的都是减脂餐，买奶茶的时候都会说自己要三分糖。”张烁继续道。

　　“凌宜，看这可是罕见的全糖奶茶，知道你不喜欢喝甜的，所以我帮你喝了。”汪晋站在办公室内，手上提着两杯奶茶，一脸真诚的看着凌宜。
　　“买错了直说，把我那个给谢湘月去，休想自己独吞。”凌宜抬头看着汪晋道。
　　“哦。”汪晋停下要把吸管插进去的动作。

　　“而且他还十分的具有法医知识。”张烁夸赞道。
　　“这点我赞同，就是剩下的那几个有待商榷。”凌宜这次点了点头，在心里没有想到关于汪晋法医知识储备不足的事。
　　“真的，他特别高冷，凌队你明天见了以后就知道了。”张烁以为凌宜不信，补充道。
　　凌宜险些笑出声，强忍着笑意道：“行，我明天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