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山河浮

14、事故

　　“啥？！”酒吧外面崔修蹲在地上，手上拿着手机，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崔修反应突然非常激动。
　　张烁刚从车上下来，被崔修这一句话给吓的差点崴脚，前台小姐姐探出脑袋想要看看崔修怎么了。
　　“120打了没？”崔修问。
　　“打了，但是现在是早高峰，救护车来可能也要一些时间。”对面很显然也很焦急，听这声音大概是背着队员往村口走。
　　“操他奶奶的，这群人真是胆肥了，连警察都敢袭击了。”给崔修气的不轻，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咋了老崔，是有人要和你争抢程科市第一帅吗？给你气成这样？”张烁吊儿郎当的样子落到崔修眼里，当即崔修就给了他一脚。
　　“踹我干啥？！”张烁连忙躲过，但是左明风很不幸被撞到。
　　“你咋看的啊？城中村袭警，现在六个人两人受伤，一个晕过去了，救护车被堵在程北立交那边，你刚过来的时候没发现村民的异样？”崔修挂断电话，转头问张烁。
　　“你说城中村袭警？！”张烁愣愣的反应过来，一双眼睛瞪大了问。
　　“你们刚走他们就搞事情了，你没发现异常吗？”崔修问。
　　“没啊。”张烁满脸的冤枉：“我们走的时候没啥异常啊。”
　　崔修叹了口气，眼下的情况简直是十年难遇啊，当年协助人家隔壁宁州市特大案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事。
　　“老崔要紧不，实在不行我们回去看看。”左明风问。
　　崔修点燃了一支烟，蹲在门口吸了一口，那种沧桑感让人看着难受。
　　“我去一趟吧，你们刚来协助凌宜和陆钦办案，等会市局见。”崔修拿着车钥匙，转头走向停在马路对面的警车。
　　张烁点了点头，抬脚走进酒吧内。

　　早上的酒吧冷冷清清，只有保洁在清扫酒吧里的垃圾，调酒师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擦着调酒的杯子，前台的美女姐姐刷着微博热搜，看见自己喜欢的女团发微博了开心的直跺脚。
　　“您好，能带我去找一下刚才来的那俩个警察吗？”张烁开口问。
　　美女姐姐抬眼，站起来示意他们四个跟上。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们这边的发票？”凌宜点开手机相册，刚才在林希身上发现的发票出现在王许谦眼前。
　　“对，对，就是我们这边的。”王许谦看了一眼就连忙拿起边上桌子上的发票，上面的红章和凌宜相册里的一模一样。
　　“你还能记得林希在失踪之前穿的什么衣服吗？”凌宜点了点头，收回手机，侧身给保洁让出一条路问。
　　“好像是，好像是一件吊带，然后那个和我一起买的皮夹克，下身穿的是一条紧身的牛仔裤。”王许谦努力回忆道。
　　凌宜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围，身穿保洁制服的有四个人，整个酒吧的面积很大，正中央摆着架子鼓和电吉他，话筒和打碟机，不难想象晚上过来的时候将会是一副多么热闹的场景。
　　“我们在城中村内部发现不明尸体，你方便和我们去一下市局做一下辨认吗？”凌宜目光看向酒吧内部那扇不起眼的后门问。
　　王许谦愣住了，紧接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怔怔的问：“什么尸体？警察同志林希她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怎么可能死了？”
　　凌宜没说话，目光注意着王许谦的反应，后者肥胖的脸上此刻带着难以置信，眼睛里似乎含有泪光，无论从什么地方来看都是他真情实意的流露。
　　但是，凌宜和陆钦同时皱眉，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俩的神色。
　　“凌队，老崔说城中村那帮人袭警，他先去现场了，我们来帮你。“张烁和凌宜刚进来的反应一样，都是先打量了一下酒吧内部。
　　凌宜看着极力掩饰自己痛苦的王许谦没说话，陆钦站在边上和凌宜同样的神情看着王许谦。
　　“演的。”凌宜心想。
　　“演技真好。”陆钦心想。
　　俩人几乎是同时翻了个白眼，张烁在边上看的一愣一愣的。

　　“城中村袭警？”凌宜这才反应过来问。
　　“是，六个警察，三个刑侦大队的，三个民警，其中三个人两个受伤，一个昏迷。”张烁说完后目光移向王许谦的脸，后者一愣，紧接着王许谦的神情激动起来。
　　“张警官？你也在这。”王许谦问。
　　周围的人目光全部移到张烁身上，凌宜目光中都带着打探的意味。
　　张烁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王许谦的面貌，这才在自己脑海里搜索到这人的名字。
　　“王许谦？你怎么在这？”张烁问。
　　也难怪张烁没有第一眼认出王许谦，五年前的王许谦身形苗条，甚至被抓的时候还穿着豆豆鞋和紧身裤，巷口还停着鬼火在里面贩卖毒品，被从天而降的警察在巷口中抓住了，而那位从天而降的警察正是五年前张烁作为实习警从二楼跳下来，正义的阻止王许谦准备袭警的动作。
　　“对，我这不是改邪归正了嘛，这不是当年上头那个被判无期的兄弟给我留下来的酒吧，他给我说让我出来把这酒吧好好经营，帮他把愿望实现了。”王许谦表情从刚才的悲伤变成了遇见老朋友的健谈，甚至还有心情和张烁开个玩笑。
　　张烁没被他逗笑，他目光锁定在酒吧后门，开口问：“能带我们去那里看一下吗？”
　　“哦，哦，行，你跟我来。”王许谦连忙带领他们几个往前走，凌宜挑眉有些诧异的看向张烁。
　　“走啊，凌队。”张烁示意凌宜先走，自觉的让出一条小道。
　　凌宜也没有拒绝，按照张烁的示意走向后门的方向。
　　“这扇后门我们一般不常用，林希她的摩托车每次都从边上的大路拐进来，然后停在这里，晚上她下班的时候就从后门骑摩托车走了。”王许谦拿着钥匙打开后门上挂着的锁，手指向一辆黑色摩托车。
　　“你不骑摩托车吗？”凌宜上前一步，装似无意之间问道。
　　“我不骑，当年还是精神小伙的那段时间骑鬼火上路，结果被一辆奔驰给撞飞了，还好我命大没死，不然现在这家酒吧里放着的就是我的方盒盒。”王许谦手指比划着正方形，开着玩笑给凌宜说。
　　“嘭。”巨大的声响突然从拐角处传来，众人同时回头，穿着和酒吧内部一样的保洁制服的人站在大型垃圾堆前，手上拎着的袋子在扔的时候突然断裂，垃圾袋里的玻璃瓶和瓶内没喝完的酒洒落那人一身，各种浓烈的酒味混合在一起铺面而来。
　　“你干事就不能注意一点吗？就倒个垃圾都能把垃圾倒到自己身上，长着眼睛是出气的得是？能不能注意看着？”王许谦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炸药一般上前骂去，一遍向前把瓷片和酒往一起踢。
　　“等等。”凌宜突然出声制止道。
　　“警官，你也就别管了，她这刚来半年，啥事都不知道，我说说她就懂了。”王许谦并没有因为凌宜的话就停下，反而加快了踢的速度。
　　“是你现在坦白承认还是我们带着这些酒回市局检查后你再承认？”凌宜上前一步问。
　　“您说什么呢嘛，什么承认不承认的。”王许谦停下脚下的动作，陪笑问道。
　　凌宜看准时机，上前一步伸手准备抓住王许谦的后领。
　　“操。”王许谦一脚把地上的酒瓶渣踢向凌宜，后者毫无防备，被踢过来的玻璃渣溅了一身。
　　王许谦拔腿就跑，张烁追着他往后面小巷跑去。
　　刚才呆愣在原地的保洁此刻抬起头，长相映入到凌宜眼里，顿时凌宜愣住了。
　　“你别跑。”凌宜拔腿就追，只见那名保洁利落的翻过前院的墙。
　　陆钦把背包往梁欣田那边一撇，后者伸手连忙接住。
　　“帮我看好，里面的电脑里有着国家机密，少一个资料，咱俩都得完了。”陆钦跟在凌宜后面，踩着边上歪脖子树翻了过去。
　　左明风和沈文去追张烁的步伐了，留下梁欣田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凌队，那人是不是当时咱们在早市上吃饭时看咱们的人。”陆钦跟在凌宜后面问。
　　凌宜点了点头，眼看着那人再次翻过边上的墙头。
　　“陆钦，你从外面那条路过去堵她，等会咱俩给她堵巷口内。”凌宜撑着边上不知道是谁家的衣架，颇为艰难的爬过去。
　　“操，身手咋那么好？”凌宜心里暗骂道。
　　“你他妈的，给老子去死。”张烁踩着二楼的空调机，和五年前一样的姿势从天而降。
　　但是张烁低估了王许谦这五年在牢里学会的能力，竟然在张烁跳下来的瞬间闪身躲到边上。
　　“操？！”张烁懵了，在满是积水的地上滚了一圈。
　　紧接着张烁抬头，眼前竟然是当年王许谦被抓的巷口。
　　王许谦很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误打误撞的跑到这里，眼前被高墙堵住的道路让他彻底死心。
　　“王许谦啊王许谦，你可真是死性不改啊，竟然敢在酒里面掺毒品。”张烁利落的拿起手铐铐住王许谦，点了点他身上刚才被溅到的酒说。
　　王许谦一句话没敢说，全身颤抖的坐在地上。
　　“你这教唆别人吸毒和贩卖毒品可不是一个性质了，如果林希的死和你也有关的话，等着吃枪子吧。”张烁扭住王许谦的手，把他往外押。
　　巷口外左明风站住脚步，看着眼前如此熟悉的场景试探开口：“是不是当年清扫任务也在这里抓到了他？”
　　“没错。”张烁死死抓住王许谦，对着左明风回答道。
　　左明风认真的打量起周围的场景，眼前和五年前有着很大的变化，唯独只有当年张烁踩扁的二楼窗户栅栏还留在那里。
　　“凌队呢？”张烁看了眼周围，并没有发现凌宜的身影。
　　“刚才那个保洁也不对，凌队追着人家跑了。”沈文拿起手机话说完后就沉默的对着左明风目光看到的栅栏拍了张照。
　　张烁点了点头，王许谦硕大的身躯看着虽然很权威，实则一点力气都没有。
　　“老实点。”王许谦有意无意的想要挣脱张烁的束缚，被张烁厉声制止。

　　“凌队，让开。”陆钦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盆对着眼前不断窜逃的身影飞了过去。
　　凌宜连忙低头，铁盆顺着他的头发飞过，直直的砸在想要翻墙的身影后面。
　　“我去，你不是不用暴力抓人的吗？”凌宜伸手从拿出别在后腰上的手铐，喘着气问陆钦。
　　“这不打破规矩嘛。”陆钦同样累的不行，扶着边上的台阶坐下去。
　　“你拿的啥盆啊？”凌宜跑上前去，一脚踢开扣在那人身上的瓷盆。
　　“哦，刚在那边捡的，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狗盆。”陆钦指了指不远处狗窝，一条被拴着的狗此刻正幽幽的看着被摔在地上的瓷盆。
　　凌宜:“……”
　　“他妈的，跑这么快，让我看看你是谁？”陆钦从台阶上起来，伸手掀开那人的帽子，紧接着一张长着胡子的脸和光头映入他俩眼帘。
　　“不是你，刚才那个人呢？”凌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人和自己早上遇到的跟本不一样，甚至连性别都不同。
　　“你抓我干嘛啊？”那人委屈的声音传来。
　　“你跑啥啊？”凌宜没好气的问。
　　“我以为是我们老板倒卖假酒被发现了，你们是来抓我们的……”那人支支吾吾的说。
　　“靠。”陆钦气的差点骂出声，心中暗骂王许谦一万遍。
　　凌宜神情也蔫蔫的，铐着那人往回走。
　　不远处，居民楼的拐角处有人探出头颅，目光落在凌宜和陆钦身上，而她身上穿着和那人一模一样的保洁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