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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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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诚远上大学只有假期才回来,所以他的房间很长时间都是空的。我意识到我喜欢他时,就跟我妈说要搬去他的房间住。
我妈问我为什么?我说他的房间风水好,我也要沾沾985的福气。
原谅我,妈妈,我是一个撒谎精。
我妈很单纯,她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还给我换了新的被子床单什么的,嘱咐我好好学习,以霍诚远为榜样。
我们那个地方,你要炫耀说“我孩子考上985了”,可能还有人问你“安?985是哪个厂啊?”
比如我妈,我妈就不知道“985”“211”啥意思,她只知道有大学上就是很厉害!哪怕三本民办或者大专出身呢,你只要跟我妈说:“婶子,俺上大学啦!”
我妈准得夸你:“你真厉害!真有文化!”
你要是心眼儿多觉得我妈阴阳怪气你,那你可就冤枉她了,她初中毕业,我继父小学毕业。在他俩眼里,只要比他俩强,那就是有文化,是厉害的人。
我们那个地方教育资源有限,能上二本都不错啦,很多都是学个技术傍身什么的。我黄哥——霍诚远的老八黄健,他当年上了个二本,他爹哐哐放炮,差点儿把他邻居停在楼下的电动三轮子崩了。
听说黄爹还携家带口地去黄哥他爷爷坟上磕头呢,两代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终于在第三代有个挺直腰杆儿的文化人儿了。
但我家这个文化人儿可不一般了。我上过学,当然知道“985”的含金量,说实话,霍诚远确实厉害,但是我不会说出来。
因为我是皇帝,他是臣子,皇帝不能对臣子服气,一切解释权在我。
我妈、我继父在家里摆了一桌给他庆祝,还有好多人来问他,霍诚远被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围着说话,我站在一边,他没空看我,我觉得没意思了,然后回房间睡觉去了。
我换进他的房间之后,还暗暗想:狗屁985福气,我需要沾他的?我自己就能考上好不好。
不过我没想到,后面高考滑铁卢了,总之最后连末流211都没够着。
所以,一定是霍诚远把我的985福气吸走了,都怨他,还有该死的英语听力。
那时候我躺在厚厚的被子里,想到这是霍诚远的房间还有点儿高兴呢。被子裹着我的时候,我就想象是霍诚远抱着我。
你说,霍诚远的怀里是什么感觉呢?我很想知道,我感觉应该会很热,但肯定不会像我的被子那么软,他的胸膛应该很硬很结实,因为他是男人,书里写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吧。
霍诚远算是我的初恋,但他没有回应我,所以应该是我的“初次暗恋”。
我有了自己的手机后,我每天都要看霍诚远的社交账号。霍诚远的头像是百鬼丸,网名叫“无远弗届”,我就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了多罗罗,名字叫“不能限也”。
我后来觉得太明显了,于是我把那个“限”改成“羡”,把“也”换成“耶”,把“能”提到最前面,“不能限也”就变成了“能不羡耶?”
我把多罗罗头像换成了一个画师创作的同人图。
要是霍诚远问起来,我就说,霍诚远,你想多了吧,我那网名的意思明明是从内心发问自己,怎么能不羡慕呢?
嘿嘿,我真是冰雪聪明啊。
我的心理是矛盾的,我想让他知道,但我又不想让他知道。
不过,霍诚远居然真的没有问过我?!我感觉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兵荒马乱,他在呼呼大睡。我有点儿想给他一拳!
霍诚远放暑假回家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考了很好的学校,所以有一些人想要让他教教自家小孩,有偿。
我跟我妈说,我也需要霍诚远辅导功课。
其实我压根不需要,我这么聪明,自己就学得明白,我就是不想让他教别人。
但是霍诚远想赚一点儿生活费,所以他去教了两个快上高三的男生,教完他们才能陪我。
他在帮我预习新学期的课程时,我在心里想,我以后一定要攒很多很多钱,把他的时间都买下来。
黄哥也趁着他放假回来约他过了日头一起去爬山玩。黄哥新入手一辆山地车,非要给霍诚远显摆。
我俩下楼时,黄哥正扶着他的山地车等我们,霍诚远可没素质了,直接抢过来,骑上就跑。
“哎?不是,你不要咱妹了?”黄哥在后面喊。
“不要啦!”霍诚远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我当时立马垮下脸来要回家,黄哥从后面一个劲儿追着哄我,我根本听不进去,直接跑上楼开门关门趴在自己的床上就委屈得要哭。
不多一会儿,霍诚远就回来哄我了,他还给我买了很多零食和酸奶,好吧,我大人有大量,又原谅他了。
我们最后还是去爬山了。我刚开始嫌弃霍诚远的自行车后座硌屁股,霍诚远一边嘟囔着“不是刮风就是下雨的,一天天屁事儿多”,一边去地下室给我找了个小坐垫。
我坐在他后面,心里美滋滋的。
爬山可累了,爬到山顶时,我和黄哥坐在亭子里休息,喝水,霍诚远又往上走了一段,最终站在崖边往远处看。
“确实一览众山小。”他回头笑着说。
可我跟他想得不一样,我在一阵微风里看到的他,是那句“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霍诚远上了大二好像就交女朋友了,他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背叛我!他的社交平台万年不发一条朋友圈,有一天居然发了和一个很漂亮的长发姐姐的合影,合影里,霍诚远笑得阳光灿烂。
我的心里酸酸涩涩的。
原来,那样的笑容,他也会给别的女生啊。
我妈和我继父看了还说俩人真是非常般配,我没好气道:“般配什么?霍诚远笑得傻不拉几,上大学就谈恋爱,还能好好学习吗?”说完就摔门进卧室了。
留下我妈和我继父面面相觑。
我又做梦了。我梦见霍诚远牵着他的新娘,我妈和我继父高兴地要掏改口红包,霍诚远走到我身边,让我叫他的新娘:嫂子。
我气得要发疯,让他俩都滚!
我妈拉住我,还问我大喜的日子发什么病?
我发什么病?我能发什么病?我就是要做霍诚远的爱人,这叫病吗?霍诚远的新娘是我!
我妈骂我想当哥哥的小三儿,跟当年的“三儿姨”一样不要脸,她要拉着我去精神病院看看脑子。
我的身后冲出来好多穿白大褂的医生,他们按着我,我只能拼命哭喊:“霍诚远,我不是小三,我喜欢你的时候,你都不认识她!是我先遇到你的!”
霍诚远冷笑了一声,安慰他的新娘说:“我妹,就一小孩儿,脑子有病,别理她。”
突然之间,霍诚远跟虐文言情小说里的男主重合了。我那时候没哭出来的眼泪,全攒到今天泄闸一样喷出来了。
我醒的时候,枕头都湿了,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不能暗恋了,我得让霍诚远知道,我喜欢他。
凭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知道,朕必须要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