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熟悉的陌生人 ...
-
“不是？”柯凉扒拉开那只手，满脸震惊望向对面的人。
那串数字柯凉见过的，他的社媒上也具有相似的粉丝量，可这依旧阻挡不了他的震惊。
就这么大剌剌地拿出来了？
而且这好像是我的列表！
柯凉连忙扣上手机屏幕，直到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他才颤颤巍巍地把手机推回去。
莉莉安，好熟悉的ID。
“老师，我好像关注你了……”
你甚至问过我能不能仿我的画出cos。
柯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他完全错过了，江述已经从对严安的震惊变成对他的探究。
严安双手合十，脑袋探出，眼神满是祈求，“所以，请不要把我的身份说出去，拜托了。”
这话说的真切又合理，真不答应了反倒像是无理取闹。
江述此时却抛出一个锐利的问题。
“可老师你这样出门也容易被认出来吧？”
“除了你，谁能认出来老师啊。”柯凉完全见不得严安那张美丽的脸流露出难过的神情，脱口而出又顿觉不妥。
“不是说老师不好，就是反差太大了，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一起，呃。”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柯凉又收回菌丝，成一只蔫蔫的蘑菇了。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你们两个都是好宝宝。”
……
严安：怎么就营业上了，这是工伤！
柯凉：老师喊我宝宝，宝宝诶！
江述：被夸了好诶！
“总之，就是不想二次和三次的生活混在一起。对吧。”江述咬着叉子，支着头开始思考。
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发尾，为整个人添一层温暖的滤镜，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
“那为什么不扮女装呢？”
再一次的冷场了。
柯凉和严安两个人都盯着江述，被盯着的人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冒犯，甚至微笑着回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雷人。
这是可以说的吗？虽然他也想看。
柯凉只敢在心里小声逼逼，眼睛却不放过江述脸上任何的情绪的变化。
如此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倒是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
可惜柯凉没来得及看江述的脑子，自己的脑子就被来了记重锤。
因为他听到了严安的“好啊”。
“什么？！”柯凉直接站起，身上的白猫“喵呜”一声跳下，还舔了两下爪子。
一扭头就见严安一脸坏笑，显然藏了一肚子坏水。
再一回神，看见江述也掩遮嘴角，眼睛却已经笑弯了。
金毛和黑猫沆瀣一气，逗得蘑菇都会蹦了。
蘑菇本人炸完毛，喝了一大口橙汁，又狠狠咬下柠檬挞的挞皮，才堪堪平复尴尬的心情。
“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有意思，这么一看，你确实很有趣。”严安就那么坐着，语调也稀松，穿堂风过，带起过长的刘海，漏出的眉眼不过尔尔，偏偏就是让人挪不开眼。
江述和柯凉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肯定。
对于严安魅力的肯定。
妈的，他天生就该去当Coser。
柯凉感觉幸福得要昏过去了，好在理智尚存，只可惜大腿上的肉进行代偿。
“所以，老师以后的活动还方便吗？”
他斟酌了良久，才鼓起勇气问出这个问题。
不同于画师，Coser的性质，注定决定了他需要曝光在大众视野之下，严安甚至有行程。
他是出于真心，不想因为三次的事情影响到严安的二次日常。
柯凉不想失去他的互联网妈妈。
严安闻言，却歪起头来，一脸疑惑，视线在两人之间穿梭。
“我刚来第一天就租了学校外边的房子，完全不会有影响的。”
他顿了顿，望着完全不敢看柯凉的江述，缓缓开口，“而且我租的房子还是江述的。”
柯凉：让我们说中文？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江述，彼时他正心虚地别过身，佯装专心地撸着猫。
“江述，你又早知道了不告诉我？！”
柯凉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跳过了“江述学校附近有房”，“江述是心爱太太的房东”，“江述全然知晓”这三个问题，转而挑了个最刁钻的问题询问。
好像他俩多熟似的。
明明才刚开学两天半。
江述闻言僵了一下，睨到柯凉脸上的诡异水红，他再三保证，以后知道的消息一定共享，才解释了一番他和严安的初遇以及他是怎么成为他的房东的。
一言蔽之，金毛和黑猫一同在一根贴着房屋租赁小广告的电线杆下，金毛在贴，黑猫在看，两人一拍即合，然后发现是未曾见面的同班同学的巧合。
“我当时还好奇严安为什么要租房出去住，但是问别人这个实在不太好，没想到倒在这知道了。”
江述一如既往地散发金毛能量，又跳了几个轻松的话题，氛围才终于回归正常。
夜幕低垂，零星的星子式微，霓虹灯光占据主流，人们从一天的劳作中抽身，奔赴欲望的洪流。
他们三人满足了食欲，又得到了精神的抚慰，于是决定打道回府，和各自的小笨床、小被子来场幽会。
严安先行一步，并且在走之前把账单付了，说是两人保守秘密的报酬。
再去追时，他已经踩着电动滑板，吹着口香糖向两人招手以示告别。
路灯一盏盏倒退，严安变换在光影中，脸上的笑颜那样真诚又肆意。
两人长久地矗立，决定也挥一挥手。
告别这位极尽相似又不同的朋友。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发问的是江述，他并没有注视着柯凉，他抬起头，视线穿过层层云翳，仰望星空。
于是两人骑着共享单车，路上谁也没有开口，只让风吹过碎发，绕碎一切凡思。
“喂，那个。”
江述终于开口，两人漫步在学校的小路上，这里并不允许单车通行，平添一些隐秘的意味。
终于还是来了吗？柯凉在心中如是想。
虽然他多少预料到，两人之间即将到来一场对话，可这并不代表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截止此的人生中极少骗人，经验浅薄至此，又怎么能瞒住马甲呢？
每一次的诘问都是对柯凉良心的谴责。
在柯凉纠结得就差把有事没说的表情下，江述开口了。
“你是不是很有负担？对于保密这件事。”
短暂的驻足让江述默认为肯定的答复，于是他转身，也如雕塑般回望。
他其实并不想以此为切入点，可看着柯凉睫羽下的那一小片阴影，他兀自开口，并没有问过本心。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严安有，吴瞳李延有，我有，你也有，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为朋友保守秘密也是应该做的。所以我在你们两个还不认识的时候，不想将他的私事告知于你。并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知道完全在话题外的被排斥感很难受，所以。请原谅我好吗？”
这么一段堪称剖解内心的独白，在柯凉的耳朵转了一圈，只剩下个“我有秘密”在脑中形成闪烁的红色弹幕。
他看出来了？！
骤然紧绷的神经传递危险的讯号，全身的血液霎时凝固，柯凉的脑子却开始飞速地运转。
是刚才说刷到过严安吗？这个量级的路人刷到也很正常啊。是我的刚才的称呼暴露了我吗？可是只是叫老师也没什么的吧，是的我有什么做的不好吗？
脑中飞速检索，全然忘了引起这场信息流爆炸的人，正一眨不眨地在旁边凝望着他。
江述抿抿唇，不发一语，只是给予柯凉一个拥抱。
在他看来，完全是因为他先认出严安，才让柯凉有如此大的负担。
他是罪魁祸首，理应解决这件事。
那是一个拥抱，江述想，柯凉应该会冷静下来。
柯凉在温暖的怀抱中冷静了下来，一如江述所想。
夏季衣服清凉，心脏声有力地穿过皮肉，震动胸腔，连心尖也被震得酸胀。
他抬手隔住并未相贴的躯体，只是将额头贴在江述的胸膛。
所有的过度思考被一扫而光，他的灵魂正在安定。
只贪图这一点就够了。
头顶上声音骤然响起，柯凉却并没有抬头，自顾自地掩藏起难掩的情绪，殊不知抖动的肩膀将他全盘托出。
“你不必为此感到难过，小柯。这些事并不是朋友给予你的枷锁。相反的，你们是可以共享秘密的亲密的人。”
“我请求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是值得天底下最真挚的友情的。”
江述语调温柔，学着幼时母亲的样子，轻轻拍着柯凉的后背。
他怎么会看不出柯凉面对严安的惶恐呢？
回忆中的柯凉和现在的柯凉重合，明明想要更多的接触，却又只敢小心翼翼地贪恋一点。
就像是那个哭声很小的孩子，明明自己也在哭泣，哭得大声的孩子却能用眼泪作为手段独占安慰和轻哄。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的手心，和满脸的泪水。
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柯凉这样想，无非就是言辞的贴心，出自于对室友的关爱。
可江述忽然后退，在柯凉惊愕的眼神中，手中多了朵无名的野花。
嘴角不自觉上扬，悲伤的情绪却仍然盘踞心头，肌肉只抽动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好了，收了哥的花，可就不许哭了。”江述安慰似的拍了拍肩，却见柯凉的泪流的更多了，依旧没有声音，只砸下大颗大颗滚烫的泪。
金毛笨拙地安慰着蘑菇，在允诺出三顿甜点后，蘑菇才停止哭泣。
吴瞳捂住李延的眼，选择当做没看见，转身又逛了一圈才回了宿舍。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熟悉的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