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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旁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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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苏安妮又跑到了这里。
贺潇鬼鬼祟祟地躲在苏安妮的视野盲区,时不时探头偷看她在干什么。
大门打开了,她隐隐约约能听见中年男子和苏安妮的交流声。但是由于距离较远,她听得不太真切。
她悄悄地向前走了几小步,确保没有人能看到她,从而不会再次改变梦境的自然走向。
雨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尽管贺潇躲在外面偷窥难免被雨淋湿,但是忍受潮湿的感觉总比忍受失败扣血的疼痛强。
没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想起刚刚经过的地方有扇小窗,而且那里的视角差不多正好能看到里面发生什么,她转过身去,猫着身子准备悄悄躲到薰衣草丛里继续偷看。
谁知她刚转过去低下身体,就有细微的声响从窗户那边传来。
她抬起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正在看着她。
遭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很好,雨还在下。
还是不要再继续干扰剧情发展了,她若无其事地准备离开,那个少年继续敲了几下玻璃。
他清瘦的指节轻叩玻璃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地能让她听见,又不会打草惊蛇,让正在客厅交谈的苏安妮和那个中年男子听见。
怕他再敲下去会引起另外两人察觉,贺潇只能慢吞吞地走过去,不情不愿地抬起头,隔着玻璃做出口型:“别、敲、了。”
楼房外面的天空仍不间断地飘着雨丝,而室内温暖惬意,玻璃上形成了一层水雾。那个少年抿抿唇,浅浅地微笑了一下,用手指在玻璃上写字:“你叫什么?”
“贺潇。”外面的玻璃上没有水雾,但是她仍旧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进来躲雨吗?”少年的手指在玻璃上划过,留下隽丽的字迹。似乎是为了不让里面的人发现他在干什么,他又把窗帘拉了拉。
贺潇摇摇头,用口型做出“谢谢。”
那人的眉毛微皱着,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又匆匆地把窗帘彻底拉上,转身离开了。
……
贺潇看了一眼天空,雨不知怎么的越下越快,像是这个世界的时间被加速了一般。
她又看了看手环,手环上的倒计时倒是正常的速度。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突然有一辆车急速的驶向这座房子,然后又轻巧地停了下来。车里面的人没有因惯性继续向前扑,看样子这里的时间确实加速了。
很奇怪,她一边想着,一边躲到了一旁。
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几个人,然后叩门,接人,开车离开,一气呵成。但是他们的动作就像是加了倍速一般,他们之间的话语声也听不清晰,只能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从他们的口中掠过。
她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这个梦境还没结束,那就说明应该还有些什么事情没发生。
天空颓然欲倾,大片乌云垂在上空。这里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快,雨下得越来越仓促。雨丝像屡屡丝线一般从天上落了下来,与摇曳的薰衣草共同织就着一个新的天地。这里没有电闪雷鸣,淅淅沥沥的雨声成了这里唯一的声音。
……
贺潇已经被完全淋湿了,几个小时的空等让她迫切地想知道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要如何做才能逃离这个阴雨不停的世界。
她彻底被困在这个小楼的周围了。
她是个很享受自己安静空间的人,但是这里过于寂寥和荒凉了。就像她知道无边的黑暗会以一定的速度逐渐涌上视线,沾染内心,她几乎可以明确计算出什么时候会再次失败。但就这样慢慢目睹着已经被宣判失败的未来的到来实在是太煎熬了。
在她等待的期间里并没有发生任何引人注意的事情,就连那个少年也不曾再拉开过窗帘,只有那个中年男人偶尔会外出采买。
她再次来到那个窗前,窗帘仍旧是紧紧地关着,密不透风。
她学着那个少年的样子轻叩玻璃,但却没有一点回应。
雨渐渐停息,那个中年男子叫来了救护车,然后……然后贺潇只记得救护车呼啸而过,雨彻底停了。
她的意识模糊,痛觉也变得不真切了。
……
【夜幕降临,困于梦境。达成结局——旁观者】
【011号游客副本“无限梦境”累计失败3次,累计扣除5点ph值。】
【精神值过低警告!警告!警告!请玩家及时调整状态。】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贺潇已经明显地感觉到有些累了,她强撑着坐了起来。
用手轻轻揉了揉眉心,虽然她很想逃避,但是这个梦境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什么都不干只会在这里陷入无尽的轮回以至于绝望。
她深呼吸了一会,终于平复了心情。
这次,她一定要进到那个房子里,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次她准备在苏安妮之前进入到那个房子里,至于进去的理由……或许可以利用一下那个少年。
她再一次走到了那个窗边,叩响玻璃。
敲了一会,里面却还迟迟没有回应。
难道是记忆错乱了?贺潇疑惑的想。
她看了眼手环,里面的记录明白地告诉她,那些事都是在这里真实发生过的。
雨又开始下了,她松了口气,差点以为她要立马“重生”了。
雨越下越大,贺潇又被淋湿了。刚过肩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经过上一次失败的体会,她已经彻底厌恶这种潮湿的感觉了。
她又叩响了窗户。
这次,终于有人回应她了。
还是熟悉的场景,那个少年抿嘴微笑,用食指在玻璃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询问着她的名字,问她是否要进来躲雨。
贺潇故意装作柔弱的样子,在风雨里颤抖着点了点头。
那个少年再次笑了起来,他转头像是吩咐了些什么,随后便从窗口走开了。
没过一会,那个中年男子便撑着一把宽大的雨伞走了过来。
他十分绅士地邀请她进入小楼里,与之前碰到的他大相径庭。
甫一带她走进客厅,那个男人就匆匆离开了,回来的时候给贺潇递了一条干洁的毛巾。
“贺小姐,拿这条毛巾擦擦头发吧,不要着凉了。”他将右手放在身前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身体:“我是这里的管家,你可以叫我魏叔。既然少爷说你是他的朋友,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说着,他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顺着他手伸向的方向,贺潇看见了那个少年。
他穿着宽松的衣服,微微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微笑着看向贺潇所在的地方。
贺潇朝着魏叔点了点头,朝他走去。
直到看到魏叔彻底消失在楼梯口,那人才开口道:“你好,我叫陈焱。”
他微笑着伸出手指了指身边的沙发:“你可以坐下的,这些沙发都是木头做的。”
贺潇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你是怎么说服魏叔我们俩是朋友的?他都不怀疑的吗?”虽然这应该与自己想要搜寻的情报无关,但她还是想问,毕竟上次见到的魏叔还是一个很谨慎多疑的人,不应该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他说的话。
“啊……我和魏叔说我们是小时候在医院里认识的,魏叔不太熟悉那时候的事,所以相信了吧。”
“原来是病友啊。”贺潇也笑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吗?”
陈焱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调笑道:“我觉得你不像坏人,我的眼光一向很准的。”
“而且,我也好久没和别人说过话了。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想念小时候在医院的日子了。”他低着头掩唇笑了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了,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原本就苍白的脸,现在变得更加惨淡了。
贺潇赶紧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陈焱摆了摆手,咳得整个人都要蜷缩起来了,魏叔听见声音赶紧跑了下来,给他喂了几颗药。
过了好长一会,陈焱终于不咳了,魏叔又在旁边守了好一会才不放心地被他支开。
“和我说说话好吗?可以告诉我现在这片园子的外面是什么样吗?”他的眉头仍然微皱着,脸由于刚刚剧烈的咳嗽而涨红了。
贺潇也想告诉他外面是什么样的,但是她的记忆被乐园封存了,不知道怎么向他描述一个美好的世界。
“外面啊,应该是有很多高楼大厦吧,然后科技很发达了?。”她不确定地说道。
“你也不清楚吗?”陈焱有些惊讶。
“啊,说起来挺巧的,我也是因为生病好久没出去过了,父母将我安置在一个偏远的地方修养,所以我也不太清楚现在外面是什么样的。”贺潇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尽管漏洞百出,陈焱也没有深入追究,他用手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准我们真是病友,只不过我们没有碰见而已。”
袖子往下落了下来,露出了他的手腕,他的手腕绑了很多条绑带,隐隐约约有血渗了出来。
贺潇也附和着笑了起来,为了获取更多信息,她继续问道:“你的手腕怎么了?”
陈焱满不在乎地指了指手腕上的绷带:“你是说这个吗?我自己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