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鱼》非渔非渔

6、钓鱼前奏（已修）

　　小莫渔一连几天都病恹恹的，看得莫谦这个老父亲心里不是滋味儿，总担心孩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因而便时不时摸摸额头和小手。

　　只有小家伙活蹦乱跳的，当爹的才能把心放肚子里。

　　“小渔，过来吃饭了。”

　　坐在沙发的小莫渔抬眸望向莫谦，脚边的丑丑也跟着抬头，光秃秃的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顶嫩黄色的小帽子。

　　小帽子是旁边兔子玩偶的，被小家伙拿来给丑丑遮挡地中海，同色系的小帽子配上稀稀拉拉的鸡毛，乍一看还挺合适。

　　就是有些滑稽，教人见了止不住想笑。

　　当爹的不懂儿子为什么会喜欢这只丑了吧唧的鸡崽子，但是既然儿子喜欢，他便也无所谓。

　　莫谦耐心道：“爸爸刚做了番茄炒鸡蛋，小渔要不要尝尝看？”

　　番茄炒鸡蛋是小莫渔最喜欢的一道菜，酸酸甜甜的，很开胃。以往做这道菜，小莫渔都会吃上小半碗米饭。

　　可惜今天小家伙实在没什么胃口，他伸手摸丑丑的秃头，边摇头边小声道：“爸爸吃。”

　　爸爸吃，他不吃。

　　莫谦听出来儿子的意思，他走到小莫渔身边坐下，仔细查看身体情况，确定真的只是吃不下才作罢。

　　丑丑有些不耐烦小莫渔折腾身上的毛发，它偏头盯着头顶作乱的小手，然后轻轻给一嘴巴。

　　上回叨了小莫渔被宋俨狠狠教育一顿的鸡崽子不敢下重嘴，只好以此来提醒主人自己不高兴了。

　　小莫渔停住手，秃毛鸡崽子便仰头愉悦地啾一声，结果下一秒还没得及扇翅膀庆祝就被一只小手拢住放在膝盖上。

　　“丑丑，想吃小米吗？”

　　丑不拉几的鸡崽子听见小米豆子眼睛就放光，它叽叽两声告诉小莫渔自己想吃。

　　小莫渔商量道：“摸一下一颗小米。”

　　他认认真真地和手里的小东西谈条件，丝毫不把对方当成一只鸡崽子，而小东西也很严肃地歪头思考。

　　“叽叽。”它叫唤。

　　这是同意了。

　　小莫渔抿嘴笑，漂亮的眼睛弯成弧形，似是弯弯的月牙。

　　莫谦抬头望见儿子的笑容不由得松口气，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蹙起眉头，“小渔，饿了一定要和爸爸说。”

　　“嗯嗯。”

　　兀自和丑丑玩耍的小莫渔敷衍地点点头，他从装小米的盒子里捏出一小撮放在掌心，然后摸一下丑丑的秃头或翅膀便喂给它一粒小米。

　　很快，一人一宠就玩的不亦乐乎。

　　这时宋俨小跑着进来喊道：“小渔，走去吃粉蒸肉。我奶奶特意做的，老香了。”

　　小莫渔摇头，“哥哥吃。”

　　他小手揪住丑丑的右脚丫子，气得丑丑鼓着豆子眼敢怒不敢言，连带着喂到嘴边的小米也不香了。

　　宋俨有些失望，他低头望见炸毛的丑东西，不高兴瞪道：“丑丑，别缠着小渔陪你玩。”

　　不然小渔都不想吃饭了。

　　丑丑：“？？！”

　　主人不想吃饭干它一只鸡崽子什么事儿？！越想越气的丑丑只敢狠狠碾碎嘴里的小米粒。

　　“哥哥，你吓到丑丑了。”小莫渔抬手顺了顺丑丑身上仅有的几根毛发，语气有些无奈道。

　　宋俨凉凉道：“把它送上桌就不怕了。”

　　小莫渔：“……”

　　丑丑：“！！！”

　　被吓到的丑丑立刻挣脱开小莫渔的手，然后迈着爪子躲进一旁的兔子玩偶背后，缩头缩脑的模样看着着实有些可怜。

　　小莫渔知道阿俨哥哥不喜欢丑丑，为了防止丑丑真的被送上餐桌，他起身穿好凉鞋后主动牵住宋俨的手。

　　“哥哥，走。”

　　被答应的宋俨眯起眼睛笑，他回握住小莫渔的手，朝莫谦打过招呼便牵着他兴冲冲往自家院子里去。

　　夏天天气热，宋家习惯在院子里的凉棚下吃饭，为此还特意修铸了一张石头小桌用来盛放餐饭。

　　旁边的葡萄藤枝叶繁茂，森绿色的藤蔓肆意攀爬在木架上，为不大的小院织就一抹阴凉。

　　宋老爷子坐在凉棚下摇着蒲扇，望见孙子拉着小莫渔过来，苍老的脸庞立刻浮现点点笑意。

　　他招手让小莫渔过去，小家伙便听话地上前喊了句宋爷爷，然后低头看他给自己挂上一个蓝色的小荷包。

　　小莫渔好奇道：“宋爷爷，这是什么？”

　　“这里面装的是草药，用来驱虫的，有了它小渔就不怕蚊子咬了。”宋老爷子解释道，“爷爷做了两个，你和阿俨一人一个。”

　　宋俨点头道：“咱俩一人一个，我的是红色的，你的是蓝色，刚好凑一对。”

　　小莫渔低头看脖子上挂的小荷包，宝石蓝的布料上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小鸭子，旁边点缀着青绿色荷叶。

　　鼓囊囊的小荷包捏一捏，能摸到里头碾碎的干草药，低头闻一闻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小莫渔很喜欢宋爷爷给的小荷包，他仰起笑脸对老爷子道：“谢谢宋爷爷，我很喜欢小荷包。”

　　小家伙认真稚气的道谢让宋老爷子哈哈大笑，宋俨在旁边也跟着咧嘴笑，小渔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宋老太太在厨房喊宋老爷子过去端饭菜，老爷子便起身进了厨房，留下宋俨和小莫渔凑一起研究小荷包。

　　小莫渔没在宋俨身上看到荷包，于是开口问道：“阿俨哥哥，你的荷包呢？”

　　“被我挂床头了。”宋俨道。

　　他不喜欢往身上挂东西，就把自己那个挂在了床头，反正效果都一样，挂哪儿都行。

　　小莫渔歪头想了想，“那我的也挂床头。”

　　“你的还是戴着吧。”宋俨开口道。

　　小渔比一般的小孩儿更招蚊子，以往他们几个小孩儿去山坡上玩的时候，就小渔被蚊子咬得浑身是包。

　　他皮肤又白又嫩，痒起来挠得一块一块的红血丝，偏偏他年纪小又贪玩，怕自己回去赶不上小伙伴一起玩儿就憋着不吭声。

　　要不是宋俨拉着他回来擦药水，小家伙指不定得挠出血来。

　　小莫渔听见宋俨让自己戴着便乖乖把手里的小荷包放下，“阿俨哥哥不和我一起戴吗？”

　　小家伙的盛情邀请让宋俨有些犹豫，谁知抬眼就看到小莫渔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面盈满对他答案的期待。

　　于是话到嘴边的拒绝咽了下去，他朗声答应：“行，咱俩一起戴。”

　　小莫渔澄澈的眼睛弯成月牙，他拉住宋俨的手和他一起坐在石凳上。腾空的小短腿一晃一晃的，展示着小家伙的愉悦。

　　老两口端着饭菜出来就看见两个娃娃头靠头说着悄悄话。

　　香喷喷的粉蒸肉被摆在小莫渔面前，宋老爷子笑道：“小渔今天一定要尝尝你宋奶奶做的粉蒸肉。”

　　当年老婆子就是凭借这一道馋死人的粉蒸肉俘获他的心的，如今几十年过去，那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香。

　　小莫渔看着也觉得香，但自身的食欲却并没有因此变得旺盛。他小脑袋瓜动了动，糯声道：“小渔不吃。”

　　“不吃饭会长不高的。”宋俨拿过小碗盛好米饭放在小莫渔面前，然后顺手用筷子夹好菜放在里面。

　　他略微抗议道：“哥哥，太多了。”

　　宋俨道：“没事儿，吃不完再说。”

　　“胡萝卜。”小莫渔眼珠子一转，拿起筷子把最讨厌吃的胡萝卜放进他碗里，“哥哥吃。”

　　闻言宋俨笑眯了眼，乐滋滋地把小莫渔夹进碗里的胡萝卜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比之前的更香了。

　　老两口看出来小家伙这是把自己不喜欢的扔给阿俨，偏偏对方一无所知地乐得被投喂。

　　讨厌的胡萝卜不见了，但剩下的小半碗米饭依旧让小莫渔感到艰难。

　　他努力地埋头吃着碗里的饭，吃着吃着手上扒饭的速度就慢下来，紧跟着没两分钟就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

　　宋俨嘴里叼着肉，低头一看还是那小半碗，“你就吃这么点儿？”他都怀疑这饭压根儿没动过。

　　“你多吃点儿，吃完饭咱们得和刘越他们去钓鱼，要是回来晚了得饿着。”

　　宋老太太柔声道：“要是没胃口奶奶给做酸梅汤，酸酸甜甜的，开胃得很。”

　　“以前你宋叔叔就爱喝这个，喝完就抱着碗吃饭，弄的后来读小学胖的跟小猪似的。”

　　提起儿子老太太脸上尽是笑意，她和老伴儿就宋城一个独子，独子出息，他们老两口也跟着脸上有光。

　　就连孙子宋俨也是个好的，学习用不着家里操心不说，还偶尔会帮着干家务，唯独有点皮这个事儿，赖不了账。

　　小莫渔奶声道：“宋奶奶，爸爸给我装了吃的，不怕饿的。”说着拍拍衣服口袋，示意她看。

　　莫谦知道小莫渔不爱吃饭，因而时常在他口袋里装上一些小面包什么的，让他饿了就吃。

　　也因此，小莫渔的衣服大多都有口袋，实在没有的就用专门的小包包装着，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宋老太太瞅了眼他的小口袋，见里头鼓囊囊的也就不再多说，毕竟各家有各家养孩子的法子。

　　宋老爷子边给孙子碗里夹肉，边叮嘱道：“钓鱼不要去水深的地方，就在那边的小池塘钓知道吗？”

　　小池塘的水不过大人膝盖高，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往那儿凑。

　　宋俨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我知道，不去危险的地方，就在附近钓。”

　　“玩的时候看着点小渔，别光顾着自个儿玩知道吗？”老爷子又道。

　　“我晓得的。”

　　宋俨顺手捞过小莫渔吃剩下的小碗往里面添菜，再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里头的饭菜，然后拉着小莫渔就跳下石凳去扛放在屋檐下的锄头。

　　这东西挖蚯蚓的时候用得着。等小哥俩弄好饵料手牵着手到小池塘的时候，那里早就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