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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桃色新闻(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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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时候,江逐浪已经在驾驶室里值了很久的班。如果他没有和二副打输什么赌或许下什么诺,这会儿该是他休息的时间。
所以在水吧的时候,江逐浪说的什么履行船长职责,不过是从女人堆里摆脱的借口罢了。
然而,唐智安原本以为他会把剩下来的时间留给她。可没想到留在水吧里的人竟是渔女。
表面上嬉皮笑脸地嗔骂着,实际上心里难受得很。
这船上有杀手不假,可当江逐浪辨别出她不是杀手之后,就和她共享了秘密。对她是这样,对渔女呢?也会是这样吗?
完整的夜晚又是什么时候约定的事?是她钓起大鱼,而她在小舱房里躺尸的那一晚么?不知道渔女有没有怀疑过她是杀手呢?
唐智安自嘲地笑笑。
她捋了捋自己情绪,其实那种醋意根本就不是什么春心萌动,不是什么突然闯进生命里的crush。
他甚至都不是她中意的类型!她喜欢兢兢业业搞事业、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卖弄嘴皮子的富家公子哥。
她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忽然遇到了一个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的帅哥,那帅哥还和她搞私联……
是虚荣感作祟,才不小心被不该有的占有欲冲昏了头脑吧。
厘清了思绪后的她十分疲惫,无力感再度袭来,她准备回到那间暗无天日的笼子里睡上一睡时,大管家拦在了她的身前。
“唐小姐,这是船长让我交给您的。”说着,大管家把捧在胸前的长条形木制礼盒递给了她。
盒子上刻了一长串法文,虽然看不懂,但唐智安在水吧展示柜的角落里见过它,应该是价格不菲的红酒酒盒。
“这东西很贵吧?我可不能收。”唐智安不想接下。按照游轮上的物价来说,这一瓶酒的价格该比她付的船票还贵。
横在他们之间的只有交易,现在一命还一命好不容易平账了,她可不想再欠他什么债。
船上的杀手也找出来了,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等明天去找江逐浪讨来她的奖赏——无痛的死法。
“也许它的价格对您来说很高昂,但相比起船长的资产,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唐小姐您救了船长的命,这是他的小小心意,请您不要有心理负担,收下吧。”
大管家的态度看起来决绝得很,他很像那种不达成雇主命令就不罢休的忠心仆人。他不会同你急眼,只会一句句地好言相劝,最后把你的耐心磨没。
唐智安不再推拒,接过了酒盒。大管家浅浅地鞠了一躬,匆匆离开了。
她知道大管家那心虚逃离的步伐是出于什么。
接到手上的盒子轻飘飘的,全部的重量几乎都来自于那木盒子本身。
背着船医偷喝酒的美好愿景全都破碎了。这世界上最残忍的就是给人以美好期望,最后却让它落空。
她无奈地晃了晃盒子,里面传来一阵闷闷的撞击声,好似一个小玩意在泡沫填充物中跳跃。唐智安心下一沉,不会等她打开盒子以后,发现是一颗心形石头吧……
别说一亿美元游艇了,就算对资产不过两千块人民币的她来说,那也是九牛一毛呢。
今晚这过道上的灯光好似比往常的更亮几分,她抬头看去,发现那多出来的灯光是从自己的小房间里传出来的。
村里终于通电啦!
唐智安决定回到房间里再拆开江逐浪卖的关子。
她打开舱门,只见一条长长的磁吸灯管牢牢贴在了倾斜的舱墙上。好家伙,这下可真是坐牢了。
盘起腿来坐在床沿,脑袋上刚好要顶着那盏灯。
她把木盒子放在腿间。好吧,讲实话,江逐浪果真懂得如何吸引她的好奇,她的确对这里头装的礼物充满了期待。
该不会是……
她如约揪出了隐藏在船上的凶手,这难道就是江逐浪守信送来的解药?
会是一把枪吗?如果是的话,她会有勇气扣下那扳机吗?注射了吗啡之后,她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出现极端的头疼了,要不要等连吗啡都无法治愈的时候……
不,太胆小了,太狼狈了。那样的话,她也死得太难看太被动了。
“唐智安!唐智安!”
木盒子突然叫唤了起来,吓得她差点一把将它扔出去。
唐智安颤抖着双手拉开了木盒,只见一个崭新的对讲机躺在精致的绒布之中,它那安详的模样好似脱了裤子在放屁。
“听到我说话了吗?唐智安?”
唐智安按下通话键,对着收音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还让不让人死了啊,她心里想说的是。
“唐智安女士,请你到船长室里来一趟。”说完,那对讲机便恢复了死寂,绿色的指示灯长亮起,只留下唐智安的脑袋上浮满了雾水。
江逐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感。也不知道要她去船长室做什么,颇有点像是在课间同伙伴玩闹时,被广播叫去班主任办公室。
楼梯和过道处零星地散布着几个摄像头,她记得在驾驶室和船长室里有监控录像。不知道此刻的江逐浪是不是正盯着屏幕,注意着她的动向?
唐智安敲响了船长室的舱门,门锁哗啦一声打开了,但没人来开门。
又在卖什么关子?明明自己请来的客人却不迎接,还学人家明星那套耍大牌呢?
即便她承认,江逐浪的颜值的确不输给那些一线明星。就算放在大屏幕上也会非常吃香。如果能在游轮上开一个直播,他大概就会变成海陆闻名的明星船长吧。
打开舱门,江逐浪背对着她,站在那扇被打碎的漏风玻璃前。
江逐浪没戴船长帽,宽厚的肩膀像一座山一样,几乎挡住了所有吹进舱房里的风。
“你找我有什么事?不是要陪渔女去过一个完整的夜晚吗?”
“把门关上。”
“啊?这样不好吧江船长?这大晚上的,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看到了该讲闲话了。我知道船长你万花丛中过,片片都沾身,可好歹留我一个清白啊。”
江逐浪没有回应她的阴阳怪气,而是冷着脸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被一个高个壮汉这么冷眼盯着的感觉可不好,唐智安怯怯地要躲到门外,求饶般地说:“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的啊!”
然而,江逐浪在她身前站定,把身子俯向她,伸手越过了她的肩膀。
唐智安大脑一宕,但身体好似在叫嚣着“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她紧紧闭上了双眼……
咔哒。
身后传来一阵关门声,身前气息很快远去了。
想什么呢。
唐智安睁开眼睛,却看到江逐浪朝着衣柜的方向走了过去。他依然没有说话,好似在生她的气。
唐智安仔细回忆起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情,自己是在哪一个环节惹到他了?怎么跟一只河豚似的,光闷着火气也不说话?
江逐浪拉开衣柜钻了进去,见唐智安站在原地迟迟不动,于是喊她:“跟我来。”
唐智安答应着跟上了脚步,但心里仍然疑惑万分:上阁楼做什么?难道是她没有爱惜他母亲的假发,现在准备把它收回去了?
平心而论,这两天来,她对这假发实在是不太好。
头疼发作时不仅蹂躏了它,还让它染上了鲜血;今天又戴着它上了战场,似乎也沾上了江逐浪的血……
她倒是不介意他把假发收回去,她的行李箱里还有顶保暖的帽子,大不了摘了假发戴帽子就是。
关上阁楼的门之后,江逐浪一把将她按在了墙壁之上,眼里满是凶狠与……担忧?
“你不要命了吗?!”
“啊?”
江逐浪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眼睛里,自从看到了江逐浪眼底的担忧之后,她便不再怕他这副模样了。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是那胖子下了药?你就不怕他们报复你吗?”
“我真不明白了,你说的杀手不就是宋筱吗?我都给大家指出来了,他还能怎么报复?”
“呵,宋筱?你看他有一点杀手的样子吗?”
唐智安想了想宋筱那被江逐浪一个眼神就吓得屁滚尿流的怂样,的确不太像是杀手:“可我明明白白看着他往酒里下了粉末状的东西,如果不是要毒害你,那他放的是什么呢?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翻翻甲板上的垃圾桶,再找找监控来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逐浪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心虚事一样。
“哦?那是什么意思?”
“船上不止他一个杀手。他不过是个打下手的罢了。你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他们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来干掉你……”
“等等,不止一个杀手?”
江逐浪点头。
“所以你想说的是,海盗为了劫你的船,花费六十万不止买了船票,就为了假扮游客混到这艘船上?”
“是雇的杀手……”
“你在那一万个候选人里,精准地选中了两个海盗雇佣的杀手登船?”
“偶尔也会有这样的随机事件发生……”
“今天射向你的那发子弹是为了给劫船的海盗解围吧?”
“也许是吧……”
“船票加上雇佣费,没有一百万下不来吧?这么富有的海盗,雇得起杀手,却买不起两颗炮弹?”
“……”
“江逐浪,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