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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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徐幼艾，你运动会报什么？”体委李鹏徽拿着纸笔走过来
“四百和4*100，”徐幼艾从卷子里抬起头来，“对了，一会儿咱们几点搬椅子去文一？”
“文一刚才来人说12:40，还有10分钟。”
“好好好，今天中午无人入睡。”
徐幼艾最后写完了最后几道数学题，认命般地收拾好笔记本和书，没搬椅子。
算了，徐幼艾心想，我还是在后面站着吧，再坐着我就真要睡着了。
她站在后排举着书听课记笔记，没看到不远附近范凌悄悄瞄了她几眼。
一天上课结束，徐幼艾照例留在教室负责锁门。
她昨天回家时才知道，父母都出差了，归期不定，不在家里。与其回家被阿姨变相监视，不如在学校待着，连写作业的速度都能快不少。看着同学们陆续收拾东西放学，她借着打水的机会假装偶然路过文一
范凌果然还没走
她今天还有题没问完，徐幼艾在内心默默祈祷范凌能。
她打完水，又假装不经意见瞥过去，发现文一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但是范凌还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
这下稳了
她拿着水杯回去，等到班里只剩她一个人，便抱着练习册溜到文一门口敲敲门
“范老师，您有空吗？”
范凌抬起头，看到徐幼艾靠着门抱着练习册，金色的夕阳洒落到她的校服和发丝上，看起来温和又明媚
他自己也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
“有，你要问题吗？”
“嗯哼”
“今天好像有老师巡查，咱们不能待太久。”
“那咱们去附近麦当劳吧，不远，我请你吃冰淇淋，感谢你给我讲题。”
“不用，就当我换换脑子，放松一下。”
“嘶......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
“怎么会......”
他们一路走出校门，范凌看着徐幼艾弯着眉眼，随意松弛地同他开玩笑，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诶，有车！”
范凌思绪一走神，没注意到眼前的路况，还好徐幼艾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他的校服袖子将他拽了回来。
“看路看路，”徐幼艾拽着他的袖子没松手，但也只是稍稍拽了一点点袖子，没抓胳膊。她长舒一口气，微微仰起头笑着看范凌，“我差点成为学校的罪人，我们宝贵的年级第一啊。”
“你这是对年级第一有救命之恩，”范凌顺着她的话揶揄，“麻烦看在我还能给你将讲题的份上把我拽紧点。”他稍稍靠过去一点，徐幼艾也并没有放开手，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偷瞄了几眼对方，在莫名的沉默中走过马路，进了麦当劳。
“我把题目标好了，感恩”
“嗯，”范凌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橘子汽水，“我看一下。”
今天圈的题有一点复杂，范凌讲得细致一下，然而他讲到一半，就感觉胳膊上一沉
徐幼艾的额头抵在他胳膊上，他的“救命恩人”毫无戒心地睡着了
桌子上的橘子汽水正冒着气泡
范凌轻轻将笔放下，喝了一口汽水，心理暗想她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睡得觉今天才会这么困。
他看着徐幼艾已经松散的马尾，几缕散乱的发丝毫不客气地贴在他的校服上，然而主人却一无所知，范凌也并没有把他叫醒，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望着漫天夕阳，想要等她醒过来。
他真的很少见到徐幼艾这样的人，范凌静静地想
她的原生家庭他勉强可以在那次宴会上窥得一二，可是徐幼艾本人好像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她依旧阳光、活泼、随性、大方
自由
身陷黑暗的人难以克服阳光的诱惑，身负枷锁的人难以抛弃对自由的渴求
他的眼睛里不经意间漫上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唔......嗯？我睡着了？”
徐幼艾刚刚醒过来，人还有点迷糊，慢慢悠悠坐直，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对上范凌的时候，双眼朦胧，显得有点无辜。
“没睡太久，”范凌默默转过头不看她的眼睛，“20分钟吧。”
“哦......我今天有点太困了，不好意思今天耽误你这么久。”
“没事，我把这道题给你讲完......”
“不了，我刚睡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你跟我讲什么我都听不懂，不浪费你时间了，”徐幼艾说话还算是思路清楚，然而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还没开机完全的电脑
屏幕亮了，但是什么都做不了
有点可爱，范凌想。
“好，”范凌沉默了一下，默默地把笑意忍了回去，“李叔一会儿过来接我，让他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徐幼艾摆摆手，“我公交回去，就两站。”
范凌没再说什么，只嘱咐了她路上小心，起身要走的时候，又补了一句，
“今天外面风有点大，你刚睡醒，记得缓缓再出去。”
“好，谢谢......”
她看着范凌离开店里，又透过窗户看到范凌上车，远远地朝她挥挥手
徐幼艾笑着做了个“再见”的口型，看起来很阳光
车子逐渐消失在晚霞深处，徐幼艾的微笑的嘴角回归成一条直线
她休息片刻，自己坐公交车到了家里。
她打开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阿姨做好了饭，放在桌子上，手机里是发小姚清清的语音消息
“周末出来玩吗？别学习啦，陆姨和姨夫不是说了吗，反正能给你搞到国外去，读完本科以后不用上学也不用上班，干嘛苦哈哈啃书。”
徐幼艾斟酌片刻，清了清嗓子，一副十足娇蛮懒散的口气语音回复道
“勿cue，我要在家躺着，在学校待一礼拜，我周末不想看到任何一个汉字或者英文字母。”
对面的姚清清回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包，没再继续要她出来玩。
徐幼艾掏出书和卷子，默念了三遍“我热爱学习”坐到桌前开始写作业。她的房间看起来像是给一个十岁的小公主准备的，墙壁和家具上最不缺的就是嫩粉色，看起来温柔又梦幻，床边是三两个大型毛绒玩具，书架上摆满了漂亮的小工艺品和几本爱情小说，作者基本都是简·奥斯汀，还有几本书包上了浅色的书皮，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六点半一过，她从书里抬起头，拿着自己的记单词本下楼热饭，手机上弹出了几条妈妈的消息
“到家就别学了，好好休息，记得吃饭。”
“你们下周运动会和清清学校是不是同一天啊？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反正你又不报项目，和清清出去逛街吧，妈妈上次看清清买的那支口红挺好看的，你也试试。”
她含着筷子打字，非常乖巧地回消息
“嗯嗯知道啦～不想学了，上了一天课了一天好累啊，今天早点睡～”
“我运动会约了同学中午吃饭，顺便在观众席加油，下次再和清清约吧。”
“你和爸爸出差也别太忙了，注意休息呀～”
一把手机扣下，她就继续一边吃饭，一边复习单词
撒了半天谎，但是好累真的是实话
痛苦的一周终于结束，整所学校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来了运动会
全学校学生落座，整齐划一地掏出练习册和卷子——开始写作业。
校领导欣慰地看着勤奋刻苦的高一和高三，走到高二的时候却发现高二全体正亢奋地关注着100米比赛，叹口气，打算找离自己最近的林老师好好聊聊。
林老师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资深教师，面对领导毫不怯场，一脸坦荡地帮学生们胡说八道
“张校，孩子们刚考完期中，最近情绪正不好，需要发泄发泄。再者说，这不是很快就要高三了吗，这属于最后的狂欢，这会儿松完，马上就要月考，把负面情绪发泄出来才能好好备考。”
其他高二老师纷纷保持统一步调，不是胡说八道就是打马虎眼，再不然就是装模作样地在校长来的时候吩咐大家学学习。老师们集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学生们的手机当板砖。
运动会氛围如火如荼，加油声和广播声不绝于耳，高一和高三纷纷放弃学习
这破卷子谁爱写谁写吧，我要看比赛！
徐幼艾拿校服蒙着头，偷偷摸摸拿手机背完最后几个单词，刚见见阳光就听到人破锣似的大喊
“高二女子400检录！！”
“来了来了！”
后面韩佳薇喊她
“你号码牌没别呢！”
“没事，”徐幼艾无所谓地挥挥手，“一会儿找个姐妹帮我别一下。”
徐幼艾跑两步到了检录处，助理裁判领着她们到起点候场，她正打算找个同组的姑娘帮她别号码牌就听到有人朝她打招呼
“你报四百？”
范凌别着助理裁判的袖箍，站在她旁边，看她手里拿着别针和号码牌，主动请缨
“一会儿要上场了，我帮你别号码牌”
“行，麻烦你。上下各别一个就好。”
她自然地把东西递过去，转过身去，把自己的马尾拽到前面，微微低头，露出一节脖颈。
她平时站得笔直，马尾辫扎得很高，哪怕只是背影，看上去也显得很有活力。可是大约是因为范凌比她高一些，帮她别号码牌的时候，觉得她这样微微低头站在面前的背影文静得有些陌生。
他手上规规矩矩帮忙别号码牌，心思飘忽，觉得自己一只胳膊就能揽住她的腰
只要揽住她，自己就就能获得永不西沉的太阳。
“好了吗？”
“嗯，好了，加油”范凌收敛了目光，默默往后站过去，看到徐幼艾站到一道跑道上，目光沉下来准备起跑
范凌在不远处看着她
训练队的专业选手们都在100米拼得你死我活，要么就是准备在长跑大展拳脚，400米这个尴尬的项目几乎没有训练队参加
“预备——”
“嘭！”
徐幼艾反应极快，起跑迅速，建立起一点领先优势，但并没有选择一开始就拼命冲刺
结果很快就掉到了第二
文二加油加得锣鼓喧天，恨不得自己上去替她跑
最后一个弯道了
加油声和广播站念加油稿的声音都仿佛消失了
徐幼艾前面的姑娘大约是前半程冲得太猛，现在跑得有点累，正贴着内道边努力维持原本的速度，徐幼艾毫不拖泥带水，咬咬牙加速在刚进弯道时从外道超过去
“超了超了！”
她们这种没有专业人员参与的比赛，一进直道基本上就是已成定局，
徐幼艾率先冲过终点时整个文二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
范凌看着她排队去登成绩，正想走上去说点什么，却看到另一个姑娘火速冲过去抱住了徐幼艾的胳膊
“老徐你也太强了！！！”
“冷静薇总，基本操作，不要激动。”
范凌看着她们两个站在一起笑闹，还没走近，就被老师叫走
“诶范凌，过来帮忙搬奖牌，”体育老师挥挥手招呼他过去，“也不知道今年学校怎么想的，突然要发奖牌，估计是有区领导市领导来检查。一会儿你去跟老师们传播一下，让学生们今天别明目张胆玩手机。”
“好”
他帮老师给奖牌归好类，上午的比赛刚好进行完，广播站里正播报着让每个班派人来领前三名的奖牌
文二今天上午收获颇丰，范凌上午助理裁判的工作结束，看到文二好几个人挂着奖牌出来，徐幼艾戴着金牌笑得格外明媚，看到范凌的时候还心情颇好的朝他打了个招呼，从乌泱泱准备出学校的学生中穿行而过，穿过人群走到范凌面前
她背着书包，胸前挂着奖牌，发丝里都洋溢着阳光，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
“范老师，今天接待学生吗？”
“接待，”范凌少见得有点哭笑不得，“那我们去吃饭？”
“啊......我约了我同学吃饭，我吃完饭去找你吧。”
“中午我们班都是人，你要来我们班问题？”
“要不图书馆吧？运动会的时候肯定没人去图书馆。”
“中午教导主任肯定去巡查......”
“巡呗，”徐幼艾没什么反应，“我又没干坏事，她要是表扬我认真学习我也没意见。”
范凌感觉自己一瞬间被噎了一下，随后“嗯”了一声说好，继而迅速反应过来
“但我没带手机”
“没事，到时候我去你们班找你。”
心虚的人永远觉得坦荡的人会错漏百出，然而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了别，在食堂吃好饭，坐在班里等人。
其实徐幼艾没有和任何人一起吃饭
她自己打了辆出租车，到了个不近不远的商场，随便找了家必胜客点餐
终于能清净一会儿了
她整个人放松下来，面无表情地窝在餐厅的沙发上，仿佛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服务员将她的披萨端过来的时候，她找服务员要了一副塑料手套
她还记得妈妈跟她说过很多次
“一定要用刀叉，别用手，显得多不淑女啊，会不讨男生喜欢的。听话，记得以后不许用手拿着吃，啊。”
“你小时候多听话啊，怎么长大了不听话呢。”
“要听爸爸妈妈的话，要乖乖的知道吗，爸爸妈妈不会害你的。”
“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什么都不用想，听爸爸妈妈的就好了。”
去tmd淑女
去tmd听话
她戴着塑料手套，面无表情地啃披萨
没关系
什么都没关系
只要不到两年，她就一定能逃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