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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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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比赛几人就没去看了,槿在门口挂上牌子表示有比赛,暂停歇业,然后和霖拎着大包小包吃的就往工造司赶。
是的,今天大家集聚一堂,就是为了看住白珩不让她乱跑以及帮忙检查星槎。
昨天的事大家依旧心有余悸,直面死亡的感觉太突然也太震撼,如果可以,槿真诚的希望没有第二次。
而作为参赛者的白珩被镜流提到旁边座椅上乖巧的坐好,两只耳朵随着她摇晃的动作晃来晃去,看着又软又好摸。
霖想摸,但她忍住了。
摸狐人的耳朵不太好,就算摸了也要征求他人同意,白珩现在还有伤,明天还有比赛,她就先不问了。
应星在那边一点一点检查星槎整体至细节,有些细微的地方必须得使用放大镜才能看轻,而此时的应星鼻梁上架上了平面眼镜,看着一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社会精英模样。
如果忽视他身上穿的老头衫和花裤衩以及脚下的人字拖的话,更好。
据应星自己所说,工造司内部常年温度高于外界,平常除去正式在外办公穿统一服饰外,他穿的比这还少,现在只要是为了检查而不是锻造,所以他就穿的更随意了。
嗯,是挺随意的。
丹枫一边喝茶一边看应星搁那敲敲打打顺带加牢加固星槎某些零件,视线顺着对方布满细汗的额头下滑,在眼镜框上停留了一阵,最后缓慢下移……
停留在了那件白色老头衫上。
平常的应星跟他们见面穿的都是工造司统一制服,而私底下几人玩嗨的时候穿什么的都有,除了他。
就好比现在的白珩,不比赛修养时套着个睡衣就过来等着了。
还有景元,今天他被批准休假一日,小伙子高兴的穿着运动装就这么冲了过来。
镜流也难得放松的穿了一身白裙坐在白珩身边,用手按住旁边白珩按耐不住想要再去飙车的手。
穿着睡衣去飙星槎,姐姐你行行好别折腾自己了。
大家穿的都很随意,应星的上衣跟眼镜不搭,不过这只是为了检查,确实怎么乱搭都可以。
就是应星身上这老头衫明显小了点吧,胸口感觉都要爆开了!
平常他穿工造司制服好像也是这样,岌岌可危的扣子永远坚守在第一线。
丹枫低头,看了看自己为了不被人发现特地换的长袍,觉得自己跟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早知道就不穿这个了,真热得慌。
旁边适时递来一杯加了冰的椰果芋圆茉香抹茶。
同样穿着短袖的槿在他接过奶茶后拉着妹妹在旁边坐下,一人一杯加了一半冰的奶茶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嘬起来。
冰块碰撞塑料杯子发出清脆声响,在外界听着或许只会更烦躁,但在成功喝进嘴的人看来,没有什么比夏天喝加冰的气泡水更爽的事了!
他们带了很多,一人一杯可以一起嘬嘬嘬!
“其实我真的想试试穿着睡衣开星槎。”满足的喝了口加冰紫薯芋圆奶茶的白珩还是很沮丧,耳朵都悲伤的耷拉下来,时不时抖一下证明她此刻悲伤的心情。
镜流按着她手的力度不自觉加大,在对方蹙眉低声说好疼时受惊似的松开,紧接着小声对白珩说抱歉,但现在你不能开。
因为有公文明确规定不能穿睡衣踩着拖鞋去开星槎。
哪怕你是天泊司在职工作人员也不行,规则就是规则,能打破规则的那个人现在也不存在。
白珩姐想要穿睡衣开星槎,大概得等到几百年后吧,毕竟那会儿打破规则的人才出生。
槿和霖朝对方看去,从彼此眼神中看出了无奈和感慨。
而且这种情况白珩本该安心卧床静养身体,可无奈狐人实在活泼的过分,除了睡觉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比年纪最小的景元看着都有朝气。
旁边给她开出静养药方的人此刻正捧着一杯高糖高卡奶茶喝的正欢,虽然脸上没表情但从翘起的龙尾尖可以证明他此刻心情极度愉悦。
景元翻着昨天的文件,父母在地衡司工作的他表示拿到资料简直小菜一碟。
“对白珩姐星槎动手脚的人已经捉拿归案,白珩姐你在外招惹的人不比我们在罗浮招惹的人少啊。”
资料显示对星槎动手脚的是一群异乡人,当然,这群异乡人之前的身份则是通缉犯。
各个身价上百万,虽然搁他们这有些不够看,但怎么说都是榜上有名的大人物。
他白珩姐是怎么招惹上对方的?还足足有数十人?
十来个人对一个星槎动手脚,也是难为他们了。
说到这个白珩可就来了兴趣,这股子兴奋劲连镜流都没压住她:“说这份上我可得跟你们好好唠唠嗑,就我之前不是去其他仙舟吗?正好路上遇到一群……”
她讲自身经历跟讲故事一样,说的跌宕起伏,精彩至极,将的旁边景元奶茶不喝了话也不说了,随着白珩的话时不时屏气凝神,说到精彩处还忍不住连连叫好。
也是,他本来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巡海游侠啊。
寰宇间那么多奇妙,只可惜无缘见到。
人这辈子有很多无法选择的事,前方道路千万条,可最终能踏上的,只有一条道路。
故事说完了,一切跌宕起伏也就此落幕,白珩狠狠吸了口奶茶,餍足的瘫在椅子里变成一摊狐饼。
而此时应星也以将星槎检查完毕,心细手巧的匠人将里面不少零件都做了些修改,虽说新的星槎基本上不会有问题,但能做好做好他们势必要让白珩用最好的!
毕竟,每个参赛选手都对自己星槎进行了改装,像他们这样的已经算是最简单的了。
他抹了把汗,捞过旁边散发森森寒气的冷饮猛吸一大口,直接从舌尖爽到肚子里。
呈直线下滑的凉意,让人心里都舒服不少。
“好了,检查完毕,明天加油吧。”
工造司的炎热被手中饮品驱散了不少,几人围坐在一起肆无忌惮的聊天,说到尽兴了还忍不住互怼起来。
槿和霖也加入其中,不过绝大多数时间只有槿在聊天,霖在一边吃糕点一边倾听。
一天快乐时间就这么匆匆流逝,转眼时间来到决赛当天。
跟初赛不同,决赛在距离和速度上都有要求,这次依旧是往返十次,最先抵达终点的人获胜。
而起点是天泊司门口,终点是鳞渊境。
第一名将获得工造司颁发的证书以及星槎十年免费保修,此份奖品由龙尊以及工造司代表为胜利者颁发。
“等等?鳞渊境?怎么终点是那里?龙师们允许了?”实话实说,在听到终点是哪儿时霖懵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在景元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
就算反应过来了,第一时间还是想问为什么终点是鳞渊境。
毕竟鳞渊境,罗浮众所周知歧视最强的地方,龙师一个二个心比天高,总觉得持明祖上是不朽龙裔高人一等,其他人在他们面前都得俯首称臣。
兄弟清醒清醒,不朽都亡了,还搁这傲什么呢?
话说回来丹枫是怎么说服龙师们的?
那群龙师真的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问题蹦豆子般一个又一个问出,景元连忙止住,避免霖在他面前问出十万个为什么。
在比赛开始后,他们一边往鳞渊境赶一边聊天,景元步伐是难得的轻盈,高兴的心情下也将只有他们几个知道的事跟槿和霖说了。
原来终点原本选择十王司的,但大家觉得那里太阴森光线不好还不吉利,直接将其票出,重新选择终点。
既要远,还要有足够的地方停星槎,更重要的是,不能影响正常的交通。
原本只是来旁听的丹枫顿时来了法子,说鳞渊境可以,平常就没什么人,距离天泊司也远得很,更重要的是,平常根本没星槎会到那去!
要去也是坐船。
这简直不要太方便!
“饮月,你确定那群老古板愿意……?”其实对于丹枫的开口,腾骁有些意外,毕竟这主平常在鳞渊境被压抑久了,见面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只有在他几个朋友面前才会稍微好点。
这还是他头一次那么积极主动提出建议。
只是,丹枫虽贵为龙尊,但鳞渊境里面那一堆老古板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上一次他可是亲眼看见丹枫跟几名龙师唇枪舌战的名场面,平常沉默寡言甚至懒得废话的丹枫在面对那几个龙师时,简直就是“活泼”。
“活泼”到重渊珠都掏出来想往那几个人脑门上砸了。
为了不让持明人口永久减一,腾骁及时出手拦住了丹枫,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一会儿,好说歹说才让对方停手。
而那几个龙师后来怎样了腾骁不知道,但他听说第二天丹枫推开门时看见的是门口半死不活的龙师。
为此镜流还特地跑去问了。
丹枫说是他们先倒在地上碰瓷的,他可一点儿没动手。
镜流嘴角抽搐:“你是指你一开门他们就只剩半口气的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丹枫点头,认真又严谨:“是的,一开门他们就是这样的。”
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也没人知道那几位龙师为什么无缘无故跑龙尊门口碰瓷。
“这次也是丹枫哥据理力争夺来的,欸,大家都知道,龙尊一年365天无休,这好不容易放几天假,肯定要争取一下对吧。”景元表示很理解,虽然他还没当天选打工人,但丹枫哥这全年无休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霖点头表示赞同,毕竟再怎么做打工人都要有合理的休假才是!他们支持丹枫的行为!
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坐着小船进入鳞渊境时,隔着老远就看见有两个人在拌嘴。
那两个人是谁呢?好难猜啊。
一个手拿证书气势汹汹,一个手持模型冷笑连连。
“不是说了不让你做代表吗?你这脉象乱的很,熬几天了?”
“合着是丹枫你不让我做代表啊,我跟你说我熬这几个大夜就是为了向所有人展示我这个模型的!你拦不住我!”
“你要身体还是要模型?一个星槎模型而已,什么时候不能展示?”
“你懂机巧还是我懂机巧?这可是我用许多珍惜材料才做出来的,比机巧鸟还要灵活!”
“这是灵不灵活的问题吗,你现在需要休息,黑眼圈都要到下巴底了!”
“我的身体我比你清楚……”
槿用胳膊肘戳戳无奈捂脸的景元,悄声问他们平常也这样?
景元觉得什么云上五骁啊他们的面子已经完全不要了,但还是很诚实的点头:“是这样的没错,不仅他俩吵,我有时候也跟应星哥吵。”
“吵着吵着就习惯了,应星哥人挺好的,我们就是单纯拌嘴,互相怼。”
霖很理解,毕竟他们父母之前也是这样,虽然话都很少,但句句暴击。
如果实在说不过了,那还略懂一些拳脚。
她跟槿也是,亲兄妹也会发生争执,这个时候要么就是其中一人先低头,要么就是等几天气消了再继续玩。
主打就是一个靠时间来缓解关系。
“这次大概是因为应星哥熬夜做奖品的原因吧,你们是知道的,哥他一旦有了灵感,不做完是不会停的。”为此景元也很无奈,他丹枫哥已经跟应星哥重复了很多遍,不要熬夜,不要连续熬夜,不要在紧绷的状态下连续熬夜!
可奈何灵感这东西没办法自如的收放,而应星还是一个灵感一来就睡不着的性子,这久而久之,大家经常因为这件事跟他吵。
今天情况也是这样。
二人的争吵在几人的到来前落下帷幕,一个双手抱臂目中无人,另一个也是双手抱臂但鼻孔看人。
一副互不搭理的模样。
“现在更多人知道你们吵架的样子了。”景元耸肩,原本只有他们几人知道,但现在槿和霖也看到了。
这下好了,云五在外英明神武的形象已经完全坍塌。
霖捂着嘴笑,余光瞥见远处有星槎朝这边驶来,于是连忙招呼几人看过来:“快来快来,白珩姐要到了!”
是的,绝对是白珩,第一实际上毋庸置疑。
毕竟谁愿意跟一个星槎毁灭大师比赛开星槎呢?
白珩自诩闯过的红灯比其他人吃过的米都多,对此镜流进行过一番吐槽:“这是你第十次拿星槎驾照,别搞,它还只是个孩子。”
结果那首日新提的星槎在正式上岗半年后宣告报废。
那天看着将星槎残骸拖到工造司的镜流,应星沉默了很久。
不过因为这次是比赛,白珩很遵守交通规则,一开始冲出去后保持匀速行驶,在经过丹鼎司后看着前往鳞渊境那一望无际的海面终于加了速。
轰一声将其他星槎远远甩在身后,扬起一片灰尘。
而此刻,作为冠军的狐人骄傲的站在星槎旁边,接受着来自好友和赞助商的祝福。
虽然赞助商就是天泊司,但被上司夸赞了也侧面反应出对她实力的认可。
挚友们为她戴上桂冠,递上证书和奖杯,以及星槎的微缩模型,然后将她围在中心,说尽了祝福恭喜的话。
槿和霖站在外圈,脸上挂着相同的祝福神情,双胞胎之间长得像本就无可厚非,只是笑起来也一模一样就略显渗人了。
白珩一个个谢过挚友,跟他们拥抱,击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只是有的热烈,有的浅淡,有的……像伪人。
伪人特指两位小店长。
白珩跟几位挚友拥抱,跟上司和其他参赛者握过手后,转而看向两人,笑着向他们表达喜悦和感谢。
槿和霖同时回以一个礼貌的笑。
若有若无的屏障将他们与其他人分割开,哪怕同样是笑着在祝贺,分界线却是那样明显。
他们仿佛与这里格格不入。
白珩看着他们,想将他们也拉入热闹的氛围中,却在触及槿的眼瞳时,身体下意识颤了颤。
槿脸上挂着她无法形容的笑,肉眼可见是对自己获得冠军的祝福,可这份祝福,却像空中楼阁,虚假又真实。
而那双清晰的瞳孔里也倒映着自己,里面的自己没有笑,反而浑身血污。
下一秒,那鲜血淋漓的自己,彻底化为死亡中的一员,仅仅只留下一缕带血的毛发。
她打了个寒颤,在其他人关切地询问中摇摇头,说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而目光则匆忙从槿身上转移,落在同样对着他她笑的霖身上。
只是视线一瞬的相交,亦是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
只是与刚刚截然不同,霖眼中的自己是笑着的,苦涩笑容覆盖在似狐非龙的女人脸上,属于狐人的耳朵依旧存在,但后面一对同色系的龙角是那样显眼。
那个跟自己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苦涩的笑着,眼角留着猩红血泪,张着嘴巴喃喃自语,身体更是因为恐惧而止不住的颤抖。
她在说什么?对着她自己?
在说快逃,离这里远一点,离那两个人,远一点?
“白珩姐,恭喜你。”霖笑起来很温柔,眯起的眼阻断白珩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想法,但她此刻已然浑身冰凉,刚刚获得冠军的兴奋也被着突如其来的冷水浇的熄灭,只剩下周身森森的寒意。
可其他人呢?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她眼神的恐惧。
镜流在恭喜自己,景元笑着说白珩姐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应星捧着星槎模型正在向她介绍其中巧妙,丹枫没说话,但上扬的嘴角也代表他此时同样沉浸在愉悦的气氛里。
其他人更是无知无觉。
再向二人看去时,那清澈的眼中只剩下憧憬和仰慕,再无其他。
所以,刚刚她所见的,只是过度紧张和劳累才产生的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