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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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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一过,新年就来的尤其快。
港城沈家今年表面一如往年的热闹。
沈岫白赶到时人到的已经差不多了,几个堂兄弟见了他连表面平和都懒得演,不过也不像以往那么敢明目张胆的针对他。
只看他径直去了老爷子的书房眼角抽搐了下。
经过几次交手后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每次给他找茬最后都落自己一身骚。
老爷子现在重视他,他们一时还动不了他。
"哼,先得意一段时间,爬的越高跌的越他妈重!"
沈华逸因为在A市给沈岫白下绊子的事回来后被沈四海堵在医院病房就好一顿敲打。
被沈岫白当着那么多人面毫不留情的打进医院这事,早就被他记恨上了。
回来后在爷爷这失了心不说,害的二房下了好大的面子,还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为了讨好那个杜家,度假村的钱都由他们出!
沈华逸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气的牙痒痒,如今沈岫白俨然成了他的禁忌,谁提一嘴都能把他点燃。
沈华安看了眼弟弟,担心他又意气用事冲出去惹出事端,出声安抚:"来日方长,现在还不能动他。"
"好一句'来日方长',果然撑得住气。"
沈华安一滞,微眯着眼警惕的看向身后。
沈义见他们兄弟俩不甚友善的眼神,丝毫不畏惧的走到跟前:"好久不见,"说着眼睛从上至下打量了一会沈华逸,看似真诚,语气中的调侃溢于言表:"看来堂弟已经完全康复了,恭喜啊。"
沈华逸哪经得起他的挑衅,涨红着脖子咬牙瞪着他:"别他妈以为你们三房了不起,不过是靠着不知从哪找回来的野/杂/种/,也有脸在这耀武扬威。"
沈旻听了撸起袖子就要给沈华逸一点颜色瞧瞧,沈华逸不服:"来啊,有种你动手一个我看看!"
沈旻刚要上前被哥哥拦下,沈义嗤笑道,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点头称是:"所以你连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野/杂/种/都收拾不了,反而被打成那个蠢样子?"复又挑眉看向面色同样不虞的沈华安:"连带着整个二房都受到牵连。"
沈华安咬着牙,脸色骤然冷了下去,忽然又冷笑一声:"二房的事自然不用你们三房操心,与其操心我们,不如想想同样都是三叔的儿子怎么外面养的就比你们强?还是说是自己太废/物。至于亏损的事就更不劳烦你们兄弟帮忙操心了。"
沈华安眼底含着一丝疯癫,带着看戏的心态,阴翳的眸子盯着沈义,走近了些,压着声音用他和沈旻都能听到的音量:"可你们就不一样了,三房的那些东西究竟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不是吗?"
换言之,再不济沈家二老爷沈茂荣的资产以后也是他们哥俩的。
可沈家三房三老爷沈世昌的那些身家,如今有了沈岫白这个有力竞争者面前,他们兄弟俩包括女儿沈薇薇可就难了。
也许正如外界所言可不是分出去一份那么简单…
"你们兄妹…"沈华安戏谑的眼神游走在沈义,沈旻,以及自己落在他们身后两步,从头到尾都一脸严肃的垂着头一句话未说的沈薇薇:"啧啧啧…"挑动眉梢,不屑道:"与其担心别人,还是想想自己吧。"
沈华逸自然也明白沈华安的意思,顿时畅快的朗笑出声,点头附和:"大哥说的是。"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在沈义几人脸色逐渐难看到极致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几人之间的气氛。
众人回头,正看到李斯诺一派春风得意的架势,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翘起,表面维持着一贯无害的浅笑。
"表哥。"众人不情不愿道。
同时自然也都留意到了他身边的女伴。
即便是个生面孔,心里对对方的身份依旧了然。
李斯诺是同辈几个人里年龄最大的,母亲又是父辈里最年长的大女儿。
虽然当年沈以安与丈夫李林的感情并不被沈四海看好。
为了讨好沈四海,李林狠下心入赘进沈家。
经此一事即便沈四海再怎样也不得不妥协,因此也没让李斯诺如其它入赘的一样随沈家姓,算成全了他跟沈以安的父女情。
后来在妻子的苦苦相求下除了四海集团的股份外又把当年最不好经营的海外项目给了大房。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随着时代进程,国内越来越多的企业把目光投向海外,沈家自然也不例外的把重心向海外迁移不少。
如今才有了大房春风得意的一天。
莉莉安挽着李斯诺,像只白天鹅高傲的昂着头,跟着来到众人面前。
李斯诺笑着朝几人点点头:"介绍一下,我的女友莉莉安。"接着又向她逐个介绍了对面几人。
众人虽然面色有些僵硬,但还是跟对方打了招呼。
"华逸,之前还说要去医院看看你,结果我有些事没抽出时间。"李斯诺友好的关心道,很有兄长的气度:"今天见你已经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沈华逸有些别扭的:"嗯"了声。
李斯诺倒不在意,反过来又问其他人:"弟妹们到了吗?孩子们呢,在主宅吗?"
沈义点头:"都在主宅休息呢。"
李斯诺笑笑,略微抬了下牵扯莉莉安的手示意:"那我带她进去先跟爷爷打个招呼,之后再跟弟妹他们见个面。"
他看了眼沈华安:"天冷,你们也别在这待太久,大过节的冻感冒就不好了。"
走之前还拍了下沈旻肩膀:"前段时间出门看到一瓶酒不错,估计你喜欢就带过来了。"
说着像想到什么看着众人笑道:"你们都别挑理啊,阿旻喜欢的东西不多,也就好喝点酒。等这两天我做东,大家出去玩几天。"
几人笑着同意,又闲聊了两句后李斯诺带着莉莉安朝着主宅走去。
沈怀邦隔着一段距离,看到刚刚那副"其乐融融"的画面,玩味的笑了下,一派老神在在的从另一个方向同样朝着主宅走去。
……
"你们沈家这是又要变天了。"
沈靖悦蹙着眉,和以往人前怯懦温柔的眼神不同,此刻眼底锋芒毕露看了眼身边的丈夫肖文斌,阴沉着警告他:"别乱说。"
肖文斌勾唇,每每在这种时候他越发能感受到看似温婉的妻子同样出身沈家,是沈四海的女儿。
抬手拢过沈靖悦,忽略她锐利的眼神,把人拉向怀中:"别担心,迟早都是要来的。"
想起当年沈家各人为争夺权利的那些日子,沈靖悦脸上血色层层回落,苍白的脸色与屋外的皑皑白雪两相呼应。
她抬头望着灰蒙蒙被云层压过的天色。
雪还未停,压的堂屋门前的海棠树上的枝干越发萧条瑟瑟。
宅门前火红的大红灯笼一早就被下面的佣人高高挂起,映红了景,却怎么也暖不回人心。
她忆起年幼时自己也曾跟姐姐哥哥和弟弟几人在院子里追逐打闹,那时候沈家虽不及现在,但也是港城里顶富盛名的世家。
沈四海那时候刚接管四海集团,每天都忙于工作,家中只有母亲和他们兄弟姐妹。
儿时的几人没有权利金钱的嫌隙,只每天打打闹闹,在院子里疯玩。
是从什么开始,他们明明还是亲人却早就背道而驰,自立阵营。
他们各自筹谋,各有各的心思,为的不过是追名逐利,生怕自己得到的还不够,生怕没有把别人踩在脚下…
从怕比别人少,到想要比别人多。
现在每个人想的都是要拥有全部。
儿时的那些笑容、情谊,她至今仍还记得。
就因为还记得,现在面对他们时才更觉得陌生和伤感。
她俨然成了被沈家困住,最痛苦的边缘人。
沈靖悦垂下眼帘,隐在裘皮衣袖里的手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其实自言自语垂声叹气:"不知道明年的今天,我还有没有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从他们长大了的那天就注定了。
"妈妈!"
沈靖悦转过头的同时,面容再次恢复成了以往温婉贤惠的模样。
果真看到自己的两个双胞胎女儿边喊他们边朝着二人跑来。
笑着低下身,和肖文斌分别各自抱起一个穿着粉红夹袄的女儿,来回亲了亲两个稚嫩的脸颊:"冷不冷?"
……
"我听说,你不仅跟杜家那小子关系不错,还有陆家和T市的沈家?"
沈四海呷了口茶,附着云雾后的眼底更加难辨喜怒。
沈岫白手里把玩着棋子,这一副是因由新年,他买过来送老爷子的。
材质是用上好的玉石细心打磨,拿在手里触指生温,温润异常。
沈四海看后很是喜欢,闲来无事拉着人就要博弈一局。
"嗯,"沈岫白执起跟着利落的轻扣落下一子:"是还不错的朋友。"
沈四海摩挲着茶盏,缓缓放置在一旁,孟凡东跟着又给斟了一杯。
"什么时候认识的?"沈四海掀起眼皮看了眼沈岫白:"看样子不像是才认识。"
沈岫白依旧垂眼看着棋局,很自然的回道:"认识有段时间了,以前在国外就听说过。"
沈四海想到前不久派出去的人提到过沈翊洐也曾在M国留学的事,倒也不算意外:"既然认识就好好相处,以后说不准也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是。"
沈四海这才露出点笑模样,一副语重心长道:"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你都是沈家的一份子,你与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