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胆坡玉米》周末大王

12、新人进门

　　“你……”陈荣田开口，却不知道回应什么，思来想去，说了句，“好好过日子吧。”
　　好好过日子。陈海富一听就压抑不住心头的火气，这话是要让他认命，做一个和他一样的贫困户吗？！不就是觉得他一事无成，庸碌无能吗？！他提高声音道，“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想好好过日子，可是日子让我好好过了吗？！”
　　陈荣田知道他儿子的自尊心上来了，想歪了他的话，又心酸又无奈，“海富，我们要认清现实，追求更好的生活人人都想，可又有多少人能成功呢。不成功那些难道就不活了吗？别怨天尤人，我们是什么就活什么，命都是定好了的。”
　　“我最烦你说命了！”陈海富把扇子一丢，起身回屋又躺下了。陈荣田叹气，眼泪又不争气出来了，可是黑夜里没有人看见，他也就随它挂在脸上了。
　　自这次争执，陈荣田父子俩关系更差了，几乎到了不相见的程度。陈荣田找泥水工来看规划加盖楼房的事情，陈海富上来就让人家走，说自己家不盖房。
　　“你到底想怎么样呢？”陈荣田罕见的红脸，问正要出门巡河的儿子。
　　“不怎么样，认命过日子。”
　　“盖房子就是过日子！”
　　“没必要，我的命住不上二楼。”
　　“你——！”陈荣田退了一步，心里明白，那晚的话终究是伤他很深。
　　陈海康继续道，“我赚不了钱，孝敬不了你，那些钱你留着养老吧。”
　　如此这般，陈荣田也没心思搞加建了。
　　到了第三天，陈元还是陈荣兰带过来的。陈荣田用红塑料袋装了一大袋的糖果瓜子，等在村口，接上陈元之后就一路发喜糖。
　　“五婶，我儿子海富的媳妇，陈元。来，吃糖！”
　　“三婆，我儿媳妇，陈元，今天进门了！
　　“长叔，陈元，海富媳妇今天进门了，请大家吃糖！”
　　陈元涨红了脸跟着喊人。大家高高兴兴接过糖，都问一句，“什么时候办酒？”
　　陈荣田勉强扯出笑容，指着陈元身后的小女孩说，“这是小梅，也一起过来。”陈荣兰在一旁寒暄拉家常，缓和气氛。
　　众人就了然了，二婚，带娃，不办酒。
　　陈元在一旁腼腆地微笑，红衣服是新的，头发是精心梳过的，连嘴唇都浅浅抹了口红。她为今天羞红了脸，趁着胎记越发红了。
　　陈荣田感觉挺对不起儿子，也对不起陈元。为人父母一辈子，竟也没能给子女办一次婚礼，让孩子们脸上无光了。原本也打算卖了桉树，凑一凑，借一点就办个五六桌的，可是如今这情况难了，儿子连相看都没出面，可想而知，婚礼是决计不会出席的，没得让人难堪。
　　唉，儿女债，总是要还的。
　　陈荣田发了一路的糖果瓜子，还专门另装了一袋送到村委。今天正好是村书记值班。
　　王进官笑着接过东西，拱手道贺，“恭喜海富了，一切顺利！”王进官摸不清楚情况，也只说些好听的，什么成家立业，早生贵子的一个都没说，怕陈荣田听着难受。
　　陈荣田趁机打听了一下，问书记什么时候能和村委签合同在狗胆坡上种粮食。
　　“明天吧，你有空就过来，都是现成的合同。签了你想种玉米红薯也行，种甘蔗也行。”
　　要说这个合同也是这段时间的新鲜事物了。政府出钱租了桉树地，又收购了桉树，现在还雇佣原来的农民回去种粮食。转了一圈，始终得益的就只有九八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