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恶女哄骗后献舍了》陌九柒

24、偏执

　　柳如言略微有些不解，她师弟何时变得如此偏执了？
　　但看着他皮开肉绽的手，也容不得柳如言再深想，她深吸一口气后轻声安抚道：“好，我们回去……”

　　柳如言其实有些苦恼的，短暂的相处导致她并不清楚，已经死去的姜玉别的本性，但她的师弟绝对不是这么偏执的。

　　之前为了修炼，柳如言在魔域黑市花魔石买了几本邪书，有魔修修炼之术，也有稀奇古怪的腌臜诡术。
　　她在翻开其中一本邪书时，里面就提到过夺舍之术的弊端。

　　夺舍之时，强大的灵魂有概率会完全吸收掉弱小的神魂。
　　因此，第一种情况便是，完完整整归来，存活的神魂依旧一无所知；第二种情况是，成功存活的神魂，可能获得被吸收时另一个人的一些记忆，只是以第三视角看完了这些无关紧要的经历。
　　还有第三种，获得被吸收者的忆后，会因这些记忆影响感情从而影响到其行为处事。
　　但最难以分辨的莫过于第四种，吸收后并没有获得记忆，但依旧被吸收者的本性所影响性格。
　　这四种适用于任何夺舍之术的情况，夺舍成功后其中一个灵魂必然会泯灭！

　　当时她没有多想，现在结果反常的‘顾世昌’再想到这些后，柳如言有些脊背发凉，这跟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有什么区别？！
　　她本以为夺舍之术再结合活祭血阵时，会是驱逐原主的灵魂，灵魂会重新转世轮回。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她看着书时突然回忆起姜玉别的身影，瘦弱无助，毫无保留依赖她信赖她。

　　柳如言突然一笑，人死都死了还想什么呢，说到底不就是她亲手害死的吗？
　　做都做了，她现在是在虚情假意后悔吗？
　　后悔又有什么用？

　　不过她坚信活下来的是她的师弟，也幸好是她的师弟顾世昌存活了下来。
　　若是最终是她的师弟魂飞魄散，灵魂消亡于世间，那会让她痛苦万分，因为是她亲手害死的。

　　所以她那时候很快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只是那本邪书还是让她有些念念不忘，她便更加关注师弟的一举一动了。

　　柳如言现在猜测师弟可能就是最后一种，毕竟师弟看起来真的一无所知，但现在种种行为又不似以前的师弟会做的，多半是被姜玉别阴郁偏执的本性影响了。

　　柳如言带着姜玉别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小木屋。

　　这处位于云城城主府邸不远，每次水都会先从此处分发，而且此处卖的商品也是最丰富的，快三个月下来基本没有太多不便，确实是买了个好地方。

　　这间房子有三间房，左右各一个卧室，中间是一间有大门的茶室。
　　这里没有做饭的地方，柳如言懒得做，每次都是带姜玉别去外面吃，有时候顺手也会带回家吃。
　　卧室并不大，都是只能放下一张床，茶室更是简洁，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这整个地方略显拥挤，但毕竟只是打探消息的地方，并不准备常住所以也还好。

　　“世昌，伸手。”
　　柳如言说话时从乾坤袋拿出了疗伤的软膏，随后展开姜玉别的手，简单帮他处理了一下血肉模糊的伤口。

　　师弟的手，逐渐在柳如言软膏作用下愈合，她难得对‘顾世昌’露出了一丝严肃且不悦的情绪。
　　“世昌，以后不许再犯傻了。还好温舒剑收了魔气，不然你整只手都会断了！”虽然她很生气，但对师弟也说不出什么太重的话。

　　“姐姐……”姜玉别没想到伤这么快就好了些许，他心下感叹柳如言还真舍得下血本。
　　这灵膏如果他没记错，是用五百年的灵虫蝉蛹制作而成的“蛹膏”，一小瓶要千颗灵石，一般只在四大门派五大家族私下互相交换，所以有价无市。
　　柳如言即使以前足不出户，不了解人间疾苦，但也肯定知道这药膏弥足珍贵。
　　即使是顾世昌的记忆里，柳如言很多次受了些伤都没用这么昂贵的软膏。
　　不过姜玉别又突然想起来，这软膏的气味和他初见柳如言时软膏气味一样，对方居然这么舍得？

　　“姐姐，这是蛹膏吧，如此昂贵，用在我身上有些浪费……”姜玉别故意垂头丧气说道。

　　柳如言原本舒缓的神情闻言又有些阴沉，“世昌，你万万不可妄自菲薄。更何况你是我的至亲，再华贵的药膏也是药膏，说到底都是人受伤用的，师姐不想你受伤。”

　　柳如言又突然以师姐自居，想来确实是真的生气了，姜玉别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若这些话是说给姜玉别本人听的，那他会发自内心感动和感激，感动到无以复加。
　　但这些甜言蜜语全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所以姜玉别心下十分烦闷。

　　本来他这段时间还在想，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和顾世昌切割。他一开始还觉得这想法无稽之谈痴心妄想，毕竟他本身就是建立在顾世昌存在的容器，他只能模仿对方不让柳如言怀疑。

　　但现在他一着急堪堪露出本性，但焦急万分的柳如言只是一脸担心，并没有怀疑他，姜玉别突然清楚该怎么重新建立两个人的关系了。

　　柳如言起身想拿些纱布包扎之时。

　　姜玉别木然看着手上的伤口，他猛然张开手又突然紧握成拳，本来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又崩裂开了。

　　找了一圈，这里什么也没有，柳如言只能撕扯开自己的白色襦裙，撕扯了一块又一块。

　　等回来时却发现姜玉别手上的伤口更严重了，蛹膏药效能持续三个时辰，这么长时间伤口差不多就能完全愈合了，但没想到这伤口却又突然裂开了！

　　柳如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是师弟自己故意弄裂开来的？但他有这种自讨苦吃的必要吗？

　　柳如言的耐心要被这一茬接一茬的糟心事耗没了，从前的顾世昌根本从来不会这般让她苦恼，“伤口怎么裂开了，你刚才做了什么？”

　　姜玉别垂头语气低闷道：“我刚才只是想试试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谁料姐姐一起身把我吓了一跳，我不是有意的……”

　　“所以，你这是在怪我？”
　　柳如言表情冷漠，以往无论她做什么，顾世昌从未怪过她，她现在比起生气不解，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不，我没有怪姐姐的意思，我只是不想欺骗姐姐，姐姐莫要曲解了我的意思……”
　　姜玉别语气和表情都很真诚，柳如言看他这副模样反倒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师弟想坏了。

　　就算真的融合了姜玉别的本性，也不至于此，毕竟两人应该都很在意她，仔细想想她刚才的说法确实很没理。
　　她都答应他留下来了，顾世昌也没理由再任性了。

　　更何况她也确实觉得，哪些脑子不好使的人故意把自己的伤口弄严重，眼下又不是生死存亡的情况，为什么要去傻呵呵施展苦肉计？

　　柳如言沉默良久，突然想到，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受姜玉别本性影响，还可能是受魔域的风貌影响。

　　这里虽是魔域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但毕竟也是魔族地界，偶尔还是能看见可怜的女人被拖到巷子里，年幼的孩童被高大的男人拳打脚踢，上了年纪的老人被踹翻在地。
　　魔族说到底还是魔，无法跟凌霄宗这种满是爱意与尊重的温室相提并论。
　　更何况魔域满是煞气和怨气，连入魔的柳如言都能隐隐看见，街道上环绕着的淡紫色的煞气和瘴气，更何况是顾世昌这个修士，他眼中的紫色恐怕更为浓郁。
　　所以修士待太久会侵蚀其心智，慢慢变得偏执无情。

　　堕魔对顾世昌来说肯定是接受不能的，更何况柳如言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思来想去，他们也该回灵界一趟了。

　　只是，柳如言还是想等姜玉别的手好的差不多才走，所以直到三日后两个人才动身准备回去。

　　“魔域气候干燥，煞气漫天，灵气匮乏。虽然也可以吸收灵石上的灵气修炼，但说到底都不如天地灵气，所以我们去灵界待一段时间。”
　　柳如言解释道。

　　“恩，我听姐姐的。”姜玉别点点头。

　　马车路过黄沙之地又踏入灵界，柳如言撩开布帘。
　　虽然早就从顾世昌记忆里看过灵界春暖花开的模样，但自己亲眼见到这生机勃勃的新世界时，还是觉得不一样，十分新奇。

　　“春天了。”柳如言笑着看着窗外，“你又长了一岁，已经十五了——”

　　姜玉别心下一跳，十五岁……
　　按照民间来说，他已是成年。

　　柳如言看着他依旧稚气未脱的脸，伸手抚摸上他的右脸。

　　少年呼吸一滞，紧张垂眸下意识看着下面，虽然这种亲昵的动作柳如言经常做，但他每次都会紧张到心脏砰砰直跳，脸忍不住发红。

　　柳如言见顾世昌如此不经逗，立马把手缩了回来，居然莫名还有点心虚。
　　以往她在凌霄宗经常这般触碰顾世昌，对方每次都会笑着，用明亮澄澈的眼睛含笑看着她，从来不忌讳，毕竟他们亲为姐弟。
　　但自从现在就不行了，柳如言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年纪。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按照人间来说，已经是成年，到顶天立地需要区分男女的年龄了，不是能随便摸脸的年纪了。

　　柳如言想到这里，略微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姜玉别压下心底杂七杂八的强烈情绪，他表现得过于不正常。这不是顾世昌该有的反应，要是对方，他只会坦然看着柳如言，毕竟俩人就像亲姐弟那般。

　　虽然姜玉别每次都会唾弃自己反应过大，但每次柳如言触碰他时他依旧按耐不住那些情感。

　　不过奇怪的是，他都表现得这般反常了，柳如言对此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依旧熟视无睹，这不应该。

　　“你也长大了，已算是成年了，确实该有自己的心思想法了，师姐不能再随便摸你的脸了……”
　　可能是因为捕捉到了师弟突然无措的表情，柳如言解释道，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明晃晃的失落。

　　这句话表层的意思姜玉别能懂，但突然之前他又明白了这句话之后，更深层次的意思。
　　柳如言已经无比肯定他就是顾世昌，也无比肯定他绝对不可能是姜玉别。
　　所以他做的任何行为只要不是过于越线，柳如言都会将其合理化。

　　就像现在，柳如言只是单纯觉得男孩成年了，被摸脸才有些不适应，却从未想到其实是因为他是姜玉别。

　　姜玉别其实也不知道柳如言哪里来的自信，难不成那个活祭血阵就是百分百成功的吗？
　　他不知道是不是，但如果确实是百分百成功的，那不就说明柳如言知道他是必须死的吗？

　　姜玉别面无表情看着窗外，反正他在柳如言心里就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自从刚才那番小插曲后，两个人一路相顾无言，甚至气氛还有一丝丝的尴尬。

　　灵界人间，竹林深处。
　　这里白烟寥寥，灵气充盈，是一片修灵的风水宝地，很适合避世隐居。

　　姜玉别寸步不离跟着柳如言，其实启程时俩人心中并无定点，所以现在只是在四处云游，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一处风水宝地。
　　柳如言准备暂时居住在这里教导师弟重新修炼。

　　自从复活顾世昌后，她带上鬼杀龙的次数也变少了，毕竟一心不能二用，对她来说还是她的师弟顾世昌更为重要，所以经常把它独自留在别处，现在也是把它留在了那处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