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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借尸还魂(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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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十年,宣帝突然暴毙,太子病死东宫,朝堂大乱,皇后膝下无子,无奈之下,力推宣帝最小的孩子为帝,那时皇上也才十来岁,只能由太后垂帘听政。
当时朝堂局势不稳,又有外敌来犯,安阳王主动请缨迎敌,结果安阳王府没有迎来凯旋的声音,而是等来了谋反的消息,一夜之间,安阳王没了,十万大军没了,安阳王府百来人口无一人生还,尸山血海,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
安阳王府的惨案,冯大人每每想起,都叹息不止。
“安阳王之案牵扯甚广。”不知想到什么,冯大人叹息一声,有种无助感,他摇摇头,“翻不了的。”
翻不翻的了都是人为,冷迟并不想纠结于此,他只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当时不谙世事,很多事都不知,如今要查,便只能从他父亲朋友口中得知一二。
“你为何要推翻旧案,你就那么信安阳王,你不怕我转头进京向太后告发,安阳王案可是宫中的禁忌,冷大人当真不怕?”
“不怕,冯大人如今进不了京,传不了消息,若是能传,我没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出城来送大人一层了,至于......”冷迟望向前方,透过眼前的朦胧像是看到了万千亡魂,他哑声道:“我信,信安阳王,我父亲曾是安阳王府的人,他总是和我念叨,安阳王有多好多好,我爹惨死在安阳王府,我想为我爹报仇,还他们一个公道。”
怕冯大人不信,冷迟还大大方方的让他去查,冯大人摆摆手,又哀叹一声,如今,他是一介庶人,朝堂纷争他不想再管,从新帝上位,他暗中帮衬,默默扶持,可当今圣上太过软弱,被太后压着一声不吭,他已看淡,这朝堂早已烂透。
昔日他坚信好友,却为了家族,并未替好友说一句话,他看向冷迟,这后辈胆识过人,若真能翻案,也能告慰安阳王的在天之灵了。
“当年,我、安阳王还有如今的礼部尚书李贤是很要好的朋友,打猎平外敌,吟诗赏月,好生欢快,可是后来,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先皇突然暴毙,新皇登基,太后垂帘听政,把持着朝政,安阳王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当时边疆叛乱,安阳王自动请缨去平敌,去前他还与李贤大吵了一架,我自今都不知原因,后来我俩之间隔着安阳王之事,渐行渐远,便谁也不愿提起,我所知道的便是有人带回一封密信,说安阳王和敌人联手谋反,至于那人是谁谁都不知道。”提及往事,冯大人像是被一座山压住一般,微微躬起背,有一丝无力感。
“当时皇上信了吗?”冷迟问。
冯大人摇摇头,“不知,这件事没有外扬,我们所知道的就是皇上突然病了,不能上朝,当时搞得朝堂人心惶惶,生怕皇上出事,可没过几日皇上便下旨,说安阳王投敌叛国,派出军队要将他捉拿归案,可是最后,不管是军队还是安阳王都没能回来,十万大军全死在了沙漠,连尸体都被黄沙所埋,尸骨无存。”
冷迟闭上眼,一言不发,当时的他并不知道父亲发生了何事,甚至安阳王府刚收到消息,还未踏出府中一步,就已经被血洗,被硬生生钉上了通敌叛贼之名,思及至此,他微微握紧拳头,眼里充满了恨,却又不知该恨谁。
冯大人看向前方,山连绵不断,像极了他们三人以前打猎的地方。
“前路漫漫,翻案不易,”说着,冯大人突然拱手向冷迟行礼,冷迟赶紧扶住他,“拜托了。”
以前,从没人敢提起这件触及皇室逆鳞的事,如今,听着有人要为安阳王翻案,虽可笑之极,但他还是佩服,后生可畏,猛的他心里也被激起了涟漪,只可惜,他已自断双翼,无法相助,只能祝他此后一路顺遂,祝大宣迎来明君。
冯大人的马车走远,已经望不到影子,冷迟还站在原地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冷风刺骨,苏言上前道:“公子回去吧。”
“嗯。”
一路上,冷迟都在想冯大人的话,礼部尚书李贤,他记得小时候,这位李大人和冯大人经常来府上,还总是喜欢逗他,不过这个李大人不苟言笑,看起来就是位很严肃的人,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和他交好,反正自己并不是很喜欢他,总感觉他看父亲的眼神带有一股不服气的意味,看来回去得去拜访一下这位礼部尚书了,得从他身上探探情况。
“吁”马车停了下来。
冷迟撩开帘子,只见一男子背上背着材,跌跌撞撞的跑着,时不时回头,神色很慌张的样子,他嘴里大喊着“有鬼有鬼......”,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
苏言拦住了他的去路,“哪里有鬼?”苏言问道。
冷迟也走了过去,苏言将人扶起,可是这人太害怕,脸色惨白,被吓的不轻,哆哆嗦嗦手指着旁边的山,“山上有鬼山上有鬼!”
两人望去,什么都没看见,这人莫不是看花眼了,突然,男子大叫一声:“他来了!啊啊啊啊!他来了!”
“咚”的一声倒了地上,两人吓了一跳,将人带回了明清司。
男子醒来,猛的坐了起来,看向四周,冷迟和祁陌坐在桌旁,正在喝茶,卫泽、杜横和白术站在他床边看着他,尤其是白术和杜横,一个一身白一个一身黑,像黑白无常似的,差点又将人吓晕过去。
杜横看他,摇了摇头,“你这印堂发黑怕不是遇到了什么邪物。”
男子瞪大眼睛,心想这都能知道,莫不是位大师,他激动的抓住杜横的手,“大师你救救我,有鬼!你快去收了他!”
杜横握拳轻咳一声,他就想逗逗人而已。
冷迟走了过来,对着男子道:“你方才说的鬼是什么意思?”
男子望着冷迟,心想这什么世道,连道士都生的如此好看,看他这气质,应该比刚刚那人更能镇鬼,他立刻哭诉道:“大师你不知道,那个山上真的有鬼,还有好多只。”
“你怎么确定那是鬼?”冷迟又问。
男子低头,握着被子的手都在抖。
“你不用害怕,这里是明清司,什么案子都能办,这是我们司掌仪冷大人。”卫泽说着,看了祁陌一眼,又走到他身边说:“还有我们司掌仪祁大人。”
“啊?你们不是道士啊。”男子一脸的失望,那岂不是不能捉鬼了。
“.......”
“大师,啊不,大人,你们明清司能捉鬼么。”男子又问,不管怎么说,他都认定了那是鬼。
冷迟有些疑惑,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觉得他是鬼。”
“因为....因为我看着他入了棺,还是我亲手埋的他,结果他却出现在山上!”男子说着打了个哆嗦,声音都小了,“你们没看见,他们脸上都裂开了,全是花的,身上青筋爆出,一副要索人命的模样,这不是鬼是什么。”男子说完,皱紧的眉头就没松过。
一个本来死去的人突然出现,怪不得把人吓成这样,这事确实有些蹊跷,不过这形容不像鬼,到像是个怪物,今日天色已晚,不便去山上查看,冷迟让男子在明清司休息一晚,明早再去探个究竟。
木槿推门而入,祁陌坐在棋盘前等他。
“凌游呢?”祁陌问。
“回侯府了,说是天凉了,回去给公子拿些厚实的衣服过来。”
祁陌点头,不再多问。
木槿道:“今日属下悄悄追到了城外,发现.....”
“有人跟吗?”祁陌打断他。
木槿摇摇头,“没人,我四下都看了,没有人。”
祁陌松了一口气,“今日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明清司一荣俱荣一毁俱毁,保他便是保我们,懂么?”
木槿其实不懂,他家公子明明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冷迟真出事了,也牵扯不到他,真不知为何要帮冷迟,莫不是看上了冷迟的脸?他家公子什么时候如此肤浅了。
祁陌迟迟不见他回复,语气不友善的又问:“不懂么?”
木槿连忙点头,“懂。”不懂也得懂,他家公子身边是不允许出现笨蛋的。
祁陌摆摆手,让他下去。
这晚,祁陌没睡好,梦里一直都是冷迟掉下食虫崖的场景,嘴里不断的喊着让他救他,可是自己却没有抓住他的手,任由他被万虫服食,祁陌猛的睁开眼睛,里衣浸湿,微微喘气,还好是梦。
天已经亮了,祁陌睡不着穿好衣服,不知不觉走到了冷迟房外,意识到这人正在里面睡觉,不安一早的心总算归了位。
苏言来给冷迟送药,看见祁陌站在门口,心一惊。
“祁大人。”苏言喊道。
祁陌平静的“嗯”了一声。
“大人是找我家公子有事吗?”苏言问。
祁陌摇头,准备离开,却看见苏言端着的药。
“这是?”
“我家公子最近感染风寒,这是给他煎的药。”
风寒?昨日还好好的,今早就病了?看祁陌一脸的不信,苏言赶紧道:“大人,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祁陌点头,没再多问便走了。